僅僅半年不到,他的錢櫃子隻剩下空殼子了。朋友落跑要路費是不是?朋友落馬要還虧空的帳目是不是?朋友落網要錢疏通是不是?朋友的交情不能假心假意嘛,不能在對方掉到土坑裏弄髒了臉就翻臉不認人了,那是混帳們才做的事。中國的官場哪能說得好,今天倒下有可能後天翻身跳起來。這關鍵的時刻就是驗證人心人性的時候。  這段時間柳逐陽是得了一個講義氣的虛名兒。  可他的家底也空了。  酒吧的生意當然也比不得以前了,不虧已經是很好的現象。  想獲得暴利的他,在這種情況下做了件傻事兒。  南來北往的他出資讓人倒賣煙酒,這確實是有暴利的買賣。嚐了一次甜頭就忍不住做大它。可是,煙草是受到國家管製的,倒賣它一旦被煙草局查獲除了沒收罰款還要受行政處罰的。換成以前找人批張條就行了事,現在卻成了大事兒。  可現在……門都沒有。風頭浪尖的誰會傻到觸這個黴頭?  沒錯!柳逐陽的煙草被查獲了沒收了,中間人把他給供出來了。幸好他人麵還算廣,有朋友悄悄地透露給他這個壞消息,讓他想法子找人解決。  求老爸?肯定會大義滅親,還會把他往死裏打。  他是少年叛逆反出家門的人,沒臉回家求人。  怎麽辦?  “喂,別擋道!”一股大力把他推開了,有人推著大件的東西要過去,嫌他站在路上妨礙交通。發呆的他沒有防備就跟風中的落葉似的從人行道倒退到車道上去了。  “哇塞。”幾乎被飛馳而來的一輛吉普撞飛。搖擺著穩住身子,腿發軟哩。  幸好刹車性能好!開著軍用吉普的齊寧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手當然穩了,再穩也經不起行人突然橫衝到車前的意外啊。  今天的齊寧心情非常不好。  換成任何人處在他目前的位置都必定是開心的,隻能說齊寧是怪胎,是不知足的人。  他升職了,由上尉一名升到少校了。今年才二十五歲半,這官升得比同期同年快多了,當然,他的軍功比別人也多些。軍階上升職位也產生了變化,他調到首都國防部門,一份成天坐在室內的工作跟蹲衙門似的不自由。這不是他想要的工作,他心裏極不舒服啊。  春節眼看近了,他自由的日子沒幾天了,家裏逼著他結婚呐。對努力往上爬的軍人來說,結了婚的男人才算成人……什麽鬼規矩……。  若換是以前結不結婚對他並沒有影響。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滿足空洞洞的婚姻形式。他想要屬於自己的溫暖的家,沒有甜蜜的愛情構成的家園有什麽意思。麵對著看了幾年溫文嚴肅的女友,他產生不了激情,沒有想把她攬進懷裏的念頭。他煩啊,優秀的他居然在感情上如此的幹枯連那個柳下溪也比不上。開輛車出來也會遇到朝車頭撞來的傻瓜瞎子……那火氣從腳底升到腦門子上。  停下車後,他砰地打開車門,破口就罵。國罵與粗口跟機關槍掃射與他那張頗為斯文的臉極不相符。齊寧一直是假斯文的人,連那副眼鏡也是假相來的,他一點也不近視。  可是,他罵的人是柳家三男。心情不好憂鬱著煩心著的柳家三男柳逐陽。  柳逐陽當然不會沒品到與人在街頭來一潑婦罵街的現場直播版。  所以他動手。  別看他身材在北方男人中不起眼,可他的拳頭也是姓柳的,很硬。雖然小時候有段時間身體不大健康,卻比健康的人更愛惹事生非。他甚至比規矩做人的柳下溪更會打架。打架是靠機敏靠熟能生巧的實戰,有時候弱的一方也能戰勝強者的。  齊寧的身手沒話說的強。可他沒料到對方突然出手,而且他自己的位置站得非常不好。他的身子剛從車內出了一半,腹部就結結實實地承受了柳逐陽的一拳,很痛。  身為軍人在街頭鬧事會記過的,罵人可以打架就不行。  齊寧左手攔住了柳逐陽接著來的一腳,右手抓住了柳逐陽的胳膊把他往車上一帶。迅速的還沒等柳逐陽反應過來,車門一關好車立即開動了。  “喂,你做什麽!居然敢綁架我,不想活了。”柳逐陽口氣很橫,他在一般人的眼裏形象不算好。“冷淡傲慢又心胸狹窄”他家的六弟總是這樣子來形容他。  齊寧的口氣比他更橫:“喂個屁。敢打老子!你吃了豹子膽啊。”  看得出是軍車,柳逐陽歎了一口氣:“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齊寧找了一家駕校的訓練場地,就著半明不暗的燈光,兩個人結結實實地打起架來。  在專家級別打架高手齊寧的眼裏,柳逐陽完全是一隻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一分鍾,架打完了。  這場架打得一點兒懸念也沒有。  起因與結束同樣地莫名其妙。  齊寧完勝,柳逐陽完敗。  幹完架的齊寧神清氣爽,不煩了,心情極好。以他的話來說:大熱天喝了冰啤酒。  柳逐陽被打成了一個豬頭……沒臉見人。  可煩心的事並沒有解決啊。隻能是煩上加煩了。  “喂,我送你。”看著按住下腹躺在地上的柳逐陽,漂亮地五官華麗的衣服全部成了…嗬嗬…嗯嗯,很搞笑。齊寧那跟牙膏差不多的良心擠了一點點出來,決定好心地送他回家。  他的笑臉太可惡了!柳逐陽氣急攻心地咳嗽起來,整個人就象是腸子被絞著了非常難受。  男人在打架上輸人是很難看。  柳逐陽幾乎沒輸過的經曆讓他誤以為自己很強。當然這個記錄是含有很足的水份,他沒能記住以前每次出去打架都是一大群人,大家總不自覺地罩著他這一真實的事實。  被齊寧強行拖上車(跟抗著一袋大米似的)很傷男人的自尊。  “住哪兒?”  柳逐陽拒絕回答。  跟這個人“勢不兩立”!  齊寧認為他太嬌氣,一個大男人居然受不了幾拳。不能打就不要動不動揮拳逞狠嘛。若不是自己存著心讓他,真的動手幾拳就能打死他。連他的肋骨也沒動……外表雖然很慘,實際上沒有大礙的,擦點藥油睡上幾天就好了。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唄,誰叫他想自殺不擦亮眼睛居然衝著他齊寧的車來做傻事。  柳逐陽拒絕開口說話,齊寧也不能真把他棄在大街上。這個人雖然身手弱脾氣不好,卻也算是條漢子,至少打痛了也不會叫著求饒,眼睛濕濕的也不吭上一聲。  抗著他去了自己的還沒住上兩天的單間狗窩。  軍方管製的地方平常人想進來還不容易呢。  “喂,沒死吧。”把他往地板上一丟,順便用腳尖踢了踢。  這屋子還沒有家具連床也沒有,藥油也是剛剛順路買的。他好心地蹲下身來用推推柳逐陽的肩膀:“喂,沒傷得這麽慘吧,難道要我給你擦藥不成?”  柳逐陽不是裝死,他隻不過在保護著自己的同時蓄積全身力量等待著最佳的致命一擊。他等的就是這一下!挺腰翻轉踢腿一氣嗬成。齊寧肩膀受了一腿,人翻在地上一邊大喊:“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柳逐陽撲上去壓在他身上沒頭沒腦一陣拳打腳踢。  “哼!敢惹我!”打累了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口氣還是很硬。  齊寧大笑起來,吐出了一口牙血含糊道:“就一地痞流氓的無賴。”  柳逐陽站起來故作瀟灑地彈彈身上的灰塵,冷冷的眼刀子掃射了一下齊寧,冷哼了一聲,昂著頭開門出去了。  第138章 番外 姓柳的男人們-03    柳下溪起床的時候清荷已經上學去了。  早餐是小米粥加饅頭,擺在桌子上已經冷了,看了看客廳掛的鍾上午十點多,睡得沉連清荷起床也沒醒來。  雖然明天才是元旦柳下溪今天就已經放假了。不是正常放假,是他借調到城西分局協助調查陳旰被殺一案到昨天剛好十天……範明青給他放了假。他們昨天把這些天收集整理好的證據與資料送到檢察院等待案子排期審理。本來昨晚老範提議全組的人馬出外麵聚聚餐,柳下溪拒絕了,借口太累。  元月二號柳下溪就要回市公安局的資料室上班。  這十天用腦量……柳下溪扶著很沉重的頭,坐在餐桌上等著饅頭重新蒸熱,目光落到掛在牆上的黑板上。這才看到清荷在黑板上留言了:柳大哥,今天學校有元旦迎新晚會,今晚我不會回家。  元旦晚會啊……突然覺得清荷擁有一片沒有自己參與的天空。嗯,有點寂寞。  “小鄒!鄒清荷!”好大的嗓門!好多人側目看他們,有點丟臉。鄒清荷不回頭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薑遠華。  跑著小碎步喘著粗氣薑遠華一下子跳到他前麵:“你好難找哦。”  “不會啊。”鄒清荷展開陽光般的笑臉。“我們不同係嘛,有時會錯開。”  “選修課我們要不要選一樣的?”  “好啊。”  “喂,哥們。別說做兄弟的不關照你。”薑遠華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邊:“今天的迎新晚會你沒有女伴吧。我可沒忘了你,你們經濟係的美女我替你張羅了一位,特不錯一女孩子,是我老鄉,是你學姐啦。走啦,一起吃中飯我介紹你們認識。”薑遠華總是行動快過語言的,拖著鄒清荷就走。  這個,很為難啦。室友已經替他打好飯了,他一向是在宿舍吃中飯的。而且晚會的女伴與同班的女同學陸慕芳約好了。“薑遠華。  晚會我已經約了女孩子。學姐怎麽會參加我們新生的迎新晚會啊?”  “推掉推掉!她是學會生的,有份主持節目。”薑遠華螃蟹般拖著鄒清荷不放。  鄒清荷不高興地加重了聲音:“薑遠華同學!”在同年齡人中鄒清荷嚴肅的聲音也有一股迫人的壓力。  薑遠華料不到他真的生氣了,停下步子:“求你啦。”雙手合掌:“都怪我,我對她誇口說你如何如何的好,她對你很好奇想要認識你。隻認識一下下啦。我向學長打聽過了,晚會又沒有限定一男一女才可以進去。”  “喂喂。”這算什麽事兒。鄒清荷不怕別人對他呈勇鬥狠,卻看不得別人對他示弱求助。  “我難得求你呢,是哥們就不要推辭。去吧去吧。多認識一下女孩子有什麽不好的。”薑遠華繼續軟語相求。  鄒清荷垂下頭來:“喂,薑遠華你是不是自己喜歡對方?”  薑遠華臉一紅,眼睛四處溜溜轉:“才不是呢,我喜歡的是她宿舍的曹慈兒學姐。誰會喜歡那隻男人婆。”  “男人婆?”鄒清荷旁邊突然多了女孩子的聲音。  “姓薑的,你說誰是男人婆?”薑遠華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直直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短發女孩子。  好一個咄咄逼人的女孩!  大約有一米五六的樣子,齊耳的短襯得圓臉很有精神。臉色淺黃有些雀斑不均勻地分布著。鼻梁有點塌顯得鼻頭象蒜頭,嘴是菱形的。說話時瞪著圓圓的眼那可愛的五官立即生動有趣地跳躍起來。  鄒清荷看不出她的年齡。  女孩伸出手來:“鄒清荷,久仰大名。我是羅靜。”  “你好。”第一次握年輕少女的手,哇,好軟……果然是柔若無骨。  “不要聽小薑胡說。我是大二的學姐哦。元旦晚會是屬於我們學生歡樂的夜晚,它舉辦的宗旨是讓全校的學生們有交流娛樂的機會。它決不是負擔。雖然它可以給男女同學製造曖昧的契機,把不把握這個契機,個人擁有完全的自主權力。”帶起笑來她的睫毛撲閃撲閃地跳動。  看著她走遠了。鄒清荷點頭對薑遠華道:“學姐很不錯。”  “怎麽樣?她沒有男朋友,想追她今晚是好機會。”薑遠華努力地進行推銷。  鄒清荷搖頭:“你想到哪裏去了。欣賞!我這是欣賞她。懂不懂啊你!天底下的好女孩多得很,難不成都要去追?幼稚!”  “你才幼稚!”他是好心也。好心被雷劈弄得裏外都不是人。  “怎麽才來?飯菜都冷了。”陳佳俊從自己的被子裏伸出頭來,今天下午他沒課。吃完中飯就上床養精蓄銳了。他跟女朋友打算在外麵約會。他的女朋友是以前的高中同學,考上北京的某所衛生專科學校。兩人恩愛得很,讓老丁很眼紅。鄒清荷也見過,是一位漂亮的美女很有氣質的。  “老大跟老丁呢?”  “買衣服去了。說是今晚要大變身。兩隻饑餓的色狼。”姚風笑著放下手裏的書,今晚他有表演節目哦。拿手的玩魔術,被他們係裏的人知道了他的特長,臨時強製他加入。  黃隨雲打著嗬欠挪開屁股讓薑遠華坐,懶洋洋道:“我沒興趣參加,無聊死了。”  薑遠華撇撇嘴:“連自己的哥們有節目都不捧場。沒人性。”姚風他們考古係的人少與曆史係的一起舉辦晚會。  “小猴子,這你就不懂了,他是在耍酷。”陳佳俊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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