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跟鄒清荷提起他姐姐受傷的事呢?無論什麽時候說,他都會受到傷害吧?  終於靜了。  自從她醒過來,身邊就沒有斷過人。  厭煩啊,她更喜歡清靜。  她還是保有著自己的冷靜,不因為周圍的人讚揚一片,就當自己真成了英雄。有人問她:“當時在想什麽?”  她雖然在笑,心還保留著當時的感覺:想什麽?  什麽也沒有想,隻有茫然,一片空茫,與外麵的雪是一樣的……也許有過那樣的念頭吧:“這樣活著不如死去。”這句話是從哪本書裏看到的?她已經記不起了,隻是當時帶給她強烈的震憾。  追尋著什麽而不得,自動抽離的精神舍棄了肉體吧,當時的自己是不是這種感覺呢?這具行屍走肉茫然地活著是種無意義的事吧?  窗外,有人輕快地走過來,是李果那張娃娃臉在燦爛地笑著。  她輕輕地笑了。  心想,這也不壞了,把關閉的心門打開,有些溫暖會自動流進來。  “秋菊!”人還沒有進門聲音先到了,“我媽今天要開會,我給你送飯來了。”  第21章 初夏蛙鳴-01  鄒清荷一年四季中最喜歡的是陽春與初夏。  陽春還有點涼,初夏最舒服。  書中有寫:“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並秀。”  今年與往年不同,得知立夏的那天是柳下溪的生日,鄒清荷早就翻著日曆,把那一天的數字劃上大紅圈。  今年的鄒家有大事兒,三月油菜花開的時候,鄒秋菊答應了李果的求婚,雙方決定在六月的時候結婚。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六月的新娘是最幸福的。”鄒清荷卻認為六月有點熱,不如在五月時結婚。可是五月不行,李果的新房還在粉刷裝飾。  李果已經成了他的準姐夫,他是一個容易被人欺負的人,鄒清荷覺得把姐姐嫁給他很放心,這樣的姐夫不用擔心他欺壓姐姐。李果對他家極好,甚至沒有說一聲,就私下替他們家把欠帳還掉了,當然不是李果的錢,是他父母掏的七千多元。這對李果家來說雖算不得是多大數目,但對於沒有其他資金來源,父女兩人每個月工資加起來不到二百五的鄒家來說,卻是天文數字了。  李果家裏經濟條件好,他母親是縣城唯一的百貨公司的總經理。父親是縣政府的官員,其他親戚也是有權勢的人,在這小縣城,這家子是高官。李果自己也由於在嚴厲打擊車匪路霸的事件裏,勇鬥車匪受了輕傷立了功,摘掉臨時的帽子,成了正式光榮的公安戰士了。  鄒秋菊選擇李果,起因還是春節時她被刺受了傷,因為李果與李母的細心照顧而動了心,沒有母親的她貪婪地攝取母親的溫柔,她是女孩子,疲勞的堆砌使細嫩的肩更渴望有力的支撐。李果對她好得沒話說。但這不是她選擇李果的主要原因,是李家那洋溢著完整家庭才有的溫馨氛圍與李母的寵溺,使得她最終下定了決心。  李果的新房並不與父母的家在一起,那是幢獨立的二層樓房,離他父母家並不遠,隻隔二條橫巷。李果不是獨生子,他上麵還有哥哥,哥哥沒有結婚,在省城上班,已經走了三年了。李果的新房原是替他哥哥準備的,但看樣子,他哥哥也沒有回縣城裏定居的打算。李母就隻有兩個兒子,長子又不在身邊,次子的個性……心底裏實在是把鄒秋菊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李母看到鄒家的環境後就決定了,新房的二樓給新婚夫婦居住,一樓除了客廳還有二間房讓鄒家父子搬過來一起住,雙方都有照應。何況,鄒清荷還有一年就要考大學,得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  鄒父心裏不大願意的,這畢竟顯得……像是在賣掉女兒……但這是為了兒女好,他也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就答應了。  鄒清荷卻不願意跟他們住在一起,他自認為呆在柳大哥家裏挺舒服的。  柳下溪給他保證:“你隨便,這裏隨你自由出入。”  啊,離題太遠了。  鄒清荷把柳下溪的生日當成大事。從五月一號放假到三號為止,柳下溪一直帶著好笑的目光看著鄒清荷神神秘秘的進進出出。他還是很感動的,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為了他的生日早早就開始忙碌。這種以他為中心的事兒使得他心裏洋溢著萬般柔情,何況對方還是孩子呢。  鄒清荷是沒有錢的人,他也覺得柳大哥不是那種俗人。大抵鄒清荷骨子裏還是有著浪漫的吧,隻是沒有條件來展示。初夏的鄉間極有特色,且不說滿地的顏色姹紫嫣紅,單單把目光投向那條無主的內陸小河,河邊垂柳依依,柳絮兒飄飛的日子才過了沒多久,水已經有微溫的暖意,絨絨的小鴨小鵝們試著水溫跟隨長輩們在河水裏漂浮。用來灌水引入農田的水渠裏,滿是暢遊的魚兒。插秧農忙時節,鄒清荷幫小七家分秧苗,居然看到翻耕整地的田裏滿滿是跳躍的泥鰍,甚至有不少黃鱔。他們兩個聽大人說要用肥料弄死它們,找了空閑時候想法子撈了許多,在小七家用大水缸把他們養起來。小七的母親能用泥鰍與黃鱔泡製多種美味:做湯、椒鹽、幹煸、爆炒等等。  柳下溪的生日是五月五號,他那天要上班,那時五一國際勞動節放假隻有三天。  跟平常一樣,兩人清早跑完步,鄒清荷直接去了學校。柳下溪回到屋子裏洗了澡才去上班。家裏非常幹淨,放假的那幾天進行了大掃除。柳下溪突然記起,鄒清荷今天應該還在放假啊。雖然是星期五,學校的老師大多是來自農村的,而且學生們家裏基本都有農田,就靠著五一長假期拉長為家裏多做些農事。柳下溪不懂農活,聽鄒清荷說過,上半年最忙在三、四、五月,下半年在八、九、十月。  柳下溪笑眯了眼,心裏充滿了期待,喃喃自語道:“小鬼,看你在玩什麽花樣。”  鄒清荷早早做好了準備,他昨天把自行車放在小鎮上,等柳下溪一離開,他取回車子,把書包往前麵車籃裏一放,歡暢地騎著車,一刹間,衝上了田間小路。  到了小七家,家裏人都早早下田了。這時節,新插不久的秧苗還很脆弱,要注意田裏的水還要灑些肥料,還有油菜地裏也要除草……小七留在家裏等他,用竹簍裝好黃鱔與泥鰍、新鮮的蓮藕、嫩嫩的青菜,剛結莢的大豌豆角還有鄒清荷親手捉來的野塘裏的野魚兒,小七家給他農忙時幫忙的酬勞:一隻肥肥的黃母雞與二十隻雞蛋,真是滿載而歸呀。  離開小七家,鄒清荷拐入一條道,那邊全是荷塘,他的好友徐恒誌坐在塘邊等他,他們是誌同道合的朋友,他也想考北大。  徐恒誌家是承包了數十畝荷塘的人家,他們主要栽種的是子蓮與藕蓮。花蓮也是有的,不過在鄉下是沒有人為了純粹欣賞荷花來種植花蓮的,有也是變種了的。  一入五月,滿塘荷葉叢生,一支支嬌弱的荷蕾悄悄在翠綠荷葉地擁托中微露粉、白二色。荷花盛開要到六月間,爭奇鬥豔,各具芳姿。  徐恒誌駕著尖尖的小船,遊弋荷塘裏,折損一大片自家的荷蕾,是對鄒清荷分享來自北大的資料的回饋。  最得意的是有一支荷花提前盛開,敞開花扉,露出綠色的蓮蓬與一圈黃色的穗,花瓣粉白相間極為妖嬈。徐恒誌是聰明人除了荷蕾,拆的荷葉,多是卷曲未展的嫩葉,後來又想了想,在塘水淺的地方挖了株形狀纖美有葉連根剛有花蕾的荷花,個頭不大卻是非常秀美亮麗,有含苞待放的媚意。  “家裏有小水缸麽?”  還真沒有可以種植的容器。  徐恒誌早有準備,讓他等著,他從家裏弄來一個直徑大約有四十厘米的瓦罐,把口子弄開了些。  這麽大一捆花蕾與荷葉東西太多了,隻好把書包掛在身上,打算把瓦罐放在前頭,可是,怎麽放得下,不行,自行車負載不了這麽多的東西。  “先放在你這裏,我下次再拿。”鄒清荷隻得作罷。徐恒誌又不會騎車,自然沒有自行車可以送他。兩人笑了起來。“還是多跑一趟算了,你等我。”  一路上鄒清荷心裏盤算著送多少支給李家,其餘都放在柳下溪家裏……  幾枝荷花換來了一隻漂亮的玻璃花瓶,李伯母人真好!還不停誇他啦,說是從來沒有人給她送花。  柳下溪到家是五點四十,他心裏有期待,心跳也比平常來得暢快,離家門還有幾步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二步踏成一步推門進來,窗明幾亮裏燦豔生姿的荷花花蕾,柳下溪不知道荷花現在有開,他還以為要到六月中旬才有得開。  鄒清荷聽到門響,還在廚房裏忙碌的他從裏麵伸出頭來,燦爛笑道:“生日快樂。”  柳下溪明明心裏感動得要死,偏偏嘴上說出句極煞風景的話來:“這麽多菜怎麽吃得完?”一說完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  幸好,鄒清荷是那類自己心情快樂,連帶地認為別人心情也會好的神經極粗的人種。“再稍等會,就好了。”他重新關上廚房的門,繼續炒菜,前幾天給小七母親當下手做飯菜,學了幾招廚房秘笈,現在要大顯身手,不想把流暢的過程打亂。  柳下溪心裏甜滋滋的,還沒吃到嘴裏,就感覺到美味滲入肌膚。  他推開自己臥室的門,一陣撲鼻的荷花濃香襲來。原來真有這季節裏盛開得極美的花,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真是心思玲瓏的孩子!荷葉、花蕾、盛開的花,居然搭配得極為有美感。換了家中修閑服後,泡了杯濃茶,來到陽台看到多了連盆帶根完整的荷花,花蕾還是白色的。  再看看鄒清荷的房間,也有,卻是挑剩了的:“這孩子!”  突然記起,這孩子喜歡摘些新鮮的花來裝飾屋子,二月裏的迎春與水仙,三月裏的梨花與桃花,四月裏的野薔薇……  “吃飯了!”鄒清荷笑眯眯地把柳下溪拖到桌邊,一副等待誇讚的乖乖寶模樣,柳下溪捏著他的麵頰:“謝謝你。”  受到誇讚,鄒清荷臉上有了層與紅蓮相似的粉紅,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頭:“試試看好不好吃?”  “荷葉包著的是什麽?”與平常的菜色不一樣,擺在碟子裏都有講究色彩搭配與造型藝術的樣子。從認識清荷到現在,柳下溪最感歎的就是:清荷的廚藝進步神速。  “荷葉雞、鹽椒泥鰍、紫蘇煨黃鱔、白菜苗、桂花薑絲魚。”鄒清荷有些得意,聰明的人學什麽都會呢。還有瓶啤酒,這可是他唯一花了錢的。“這些都是生日禮物,可不準嫌棄。”  柳下溪笑著,這帶有喜滋滋表情燦爛陽光的孩子是什麽時候在他心裏打下木樁,過了春天早已生了根發了芽,枝繁葉茂。隻是……柳下溪眼裏多了層憂鬱……這孩子單純隻把他當成了哥哥啊……若是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會不會不屑地離他而去?  鄒清荷沒有看出柳下溪神態的恍惚,滿足地看著柳下溪吃得滿嘴冒油。  “等下,我們去遊泳,啊,終於到了可以遊泳的季節!”鄒清荷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笑道。轉過頭來,“柳大哥,別告訴我,你不會遊泳啊。”  “比你強。”柳下溪本來是要幫忙的,被鄒清荷按在椅子上,不準他插手,壽星最大!“到河裏去遊?”柳下溪早就見過有人在河邊遊泳。  “才不要,大河很髒的,我們去內河,有點遠,騎車去。”  江南水鄉,無處不秀麗啊!  不遠處一望無際的荷塘春色,兩岸垂柳半掩的彎彎小河,河畔芳草萋萋,小木橋處漂浮的水生植物,清澈見底,小小遊魚自在逍遙。遠處有牛鳴狗吠……然而,柳下溪的目光不能避免地被近處少年的身姿吸引,一時挪不開眼睛,勻稱修長的白色軀體上隻有件小褲衩,裹著緊俏的臀……雖然有想象過他不穿衣服的身體……但想象與真實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心怦然響動,有股被封閉的欲念從下腹升起……  “發什麽呆呢?”鄒清荷笑著,他已經下水了,水有點涼,雙手掬起水朝岸邊的柳下溪潑去。  柳下溪搖頭,他可不能化身為獸啊!脫掉上衣下水,幸好水有點涼,可以熄滅身軀的火熱。中間的水很深,前麵,鄒清荷早已經如遊魚般遊走了,隻看得見修長雪白的雙腿漂亮地打著水花。  爭勝心起,柳下溪的遊泳技術是遊泳池練出來的,技術上不會輸給無師自通的鄉下孩子。河麵不寬卻極長,兩人遊得快樂,柳下溪追趕得快,沒多久,兩人並駕齊驅了。趕上他後,柳下溪也沒有加速,兩人一直保持一個手臂的距離。  “柳大哥,你怎麽啦?抽筋還是被水蛇咬了?”柳下溪突然停下,靠邊半蹬在柳樹枝下,雙腿夾緊……遊到前麵的鄒清荷見他不對勁,慌亂地遊過來。在淺水處抓住他的胳膊,卻見柳下溪臉色緋紅,雙目火熱……鄒清荷急得慌了神,聲音裏帶上了哭腔:“這是怎麽啦?”  柳下溪一伸手,抱住了清荷,氣息粗重起來,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鄒清荷絕對不笨,隻不過他還青澀,一時反應不過來,等柳下溪的舌趁他目瞪口呆竄進他的小嘴裏時,他才明白過來。鄒清荷反應極快,當即狠狠推開柳下溪飛快地竄上岸,一溜煙地跑了。  隻剩下火熱消退,茫然立在河邊的柳下溪。  第22章 初夏蛙鳴-02  柳下溪此人極有主見,可說非常固執。他是七十年代的初生兒,生肖屬狗,出生月份是占據著金牛星座的五月。  柳下溪很少會遲疑。  不過是人就有意外,此刻,他大腦明明命令自己的雙腳追上前去,可是雙腳卻沒有移動半步。柳下溪最終呆立了十來分鍾,然後重新遊回原地。那邊隻剩下自己的衣物與自行車。看來鄒清荷就算驚惶失措,也是不失清醒的。  鄒清荷心慌慌,腦袋裏好像被人甩進了一枚炸彈,一時半刻找不著方向,騎著自行車衝進徐恒誌家時,他們一家四口正在自家門口擺在大平地的飯桌上吃晚飯,天空已經把最後的淺白收回,滿天的星光鑲在夜空裏。為了省電,他們在外麵吃飯時用的是有燈罩的煤油燈。  “吃飯了沒?”徐恒誌站起來,他個子跟鄒清荷差不多,卻比鄒清荷瘦上十多斤,老被其他同學笑成“曬幹的長豆角”。  “吃過了。”鄒清荷有些發悶地坐在徐家放在外麵的竹床上。這平地麵積不小,是蓮子豐收季節專用來曬蓮子的。徐家包了荷塘之後,便沒有再種農田了。別人農忙的時候,他家倒也不忙。  有同學來,徐恒誌的父母也沒有逼他去看書,鄒清荷來過他們家很多次,徐家父母知道他成績比自己兒子更好,這樣的朋友是益友,所以對鄒清荷很是熱情,炒了些去年的陳蓮子與大豌豆,用土方法熏上濃煙驅蚊。  徐恒誌上麵有一個姐姐,與弟弟不同,徐惠清有點胖,是豐滿的女子。比徐恒誌大三歲,高中的時候成績極好,是父母的驕傲,偏偏臨到考大學,受不了高壓生了病。後來再複讀一年,進了考場還是怯場,最終便放棄了當大學生這條人人向往的夢之途。  徐家跟別的家庭不一樣,他們家重女輕男,把徐惠清當成心肝寶貝,現在她輟學在家,終日沉沉悶悶,看得她父母心裏焦急。打算找關係把她弄到縣城去上班。徐恒誌跟他姐姐不是特好,父母的偏心讓徐恒誌多年受到姐姐的欺壓。“傲慢的女人。”私底他如此評價姐姐。徐惠清隻坐了小會兒,便起身離開。徐家父母也要出門,說是幫別人家趕夜活,徐恒誌冷哼:“他們找人打牌去了。”  “賭錢?”鄒清荷接過徐恒誌丟過來的枕頭,夏夜裏吃著零食,拿著蒲扇趕蚊子,也是種樂趣啦。  “那倒不是,玩玩紙牌,或者到人家家裏看電視。”他們家沒有買電視,為了家裏要考大學的兒女。“你今天怎麽啦?見了鬼似的。”  鄒清荷悻然道:“借住一宿。”心裏煩,又分不清在煩什麽,就連周圍響起的一片蛙鳴,也覺得非常討人煩。“你這是怎麽啦?”徐恒誌是他的死黨,雖然高二第二期分在不同的班,但兩人還是常在一起早晚自習。有時,清荷不回家,就會住在他家。徐恒誌家條件不錯,一間大屋分割五間,大堂在中間,兩邊各二間,徐恒誌有自己的房,床也特別大,家裏更是冬暖夏涼,父母又熱情。  “老徐,你有喜歡的人麽?”鄒清荷突然道。  “噗哧”徐恒誌笑了:“傻了,關鍵時刻分這個閑心?我記得你初中時有過單戀。”  “是啊,還記得那時的感覺:一心隻想引起她的注意,對方一個眼神飄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望向自己,心裏還照樣美滋滋的,就像飄在雲端裏了,哪怕為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橡皮擦,也以為是做了驚天的大事,隻要看到她的影子,聽到她的名字,心就亂跳,這就是喜歡人的感覺吧。”  “我不知道。”徐恒誌搖頭,“咯嘣”一聲,他的鐵牙咬碎了蓮子,“我沒有喜歡過人。”吃著東西說得含含糊糊:,怎麽,又喜歡上誰了。”  “沒有那種感覺,沒有喜歡人的感覺。”鄒清荷歎了一口氣,“我想是人家這樣子喜歡我吧,一心一意為我好。”  “哇,要我看,你今天做了那麽多事,不就是要對人好麽!”徐恒誌翻白眼。  “我?”鄒清荷指著自己的鼻尖,“你是說我對別人太好了被人誤會?”  “屁顛屁顛的又是花又是吃的,怎麽看都覺得是為了討人歡心,大獻殷勤,你這是找死,隻有一年時間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陷入情網。你喜歡人家,人家也向你表白了,你還有什麽可煩惱的?”  “我喜歡人家?”鄒清荷大驚,細想也是,他一直仰慕著對方,一心討對方歡心也是真的,但應該無關情愛,跟柳大哥在一起就很安心,他是那種能讓人安心的人,但是,男人之間?不明白。“難道喜歡人的心情有很多種?”  “應該是會有所不同吧!”徐恒誌也是不懂的,便胡亂猜測道:“不同的對象應該有不同的感覺,而且在不同的年齡,感覺也會有偏差的。越年少時越容易更純粹吧。”少男們說到感情時總是帶著神秘禁忌似的快樂。  鄒清荷躺下來,仰望著星空心裏很茫然。  “說說她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你如此煩惱。”徐恒誌湊過來,他的成績雖然好,但外貌不出眾,得不到女孩子的青睞,不管怎樣自作清高,沒女人緣的事實改變不了。他一直滿心期待能在大學交到美麗的女友啦,讓這些看不上他的鄉下女孩們跌破眼鏡。(沒錯,他也曾暗戀過一位戴眼鏡的女孩,隻是他沒有鄒清荷臉皮厚,不敢公開自己的暗戀與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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