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擔心白先生會不高興。”身後的人一如既往地搬出他最大的靠山。霍峻在心中冷笑,要不是看在他是白的人,他的屍體早就不知道爛在哪個陰暗的臭水溝裏了。果然還是對自己不完全信任嗎?那個男人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冷血無比,即使對身邊的情人也不曾付出任何真心。就在這個時候,畫麵上的女人突然動了。上一刻還滿臉絕望,下一刻黎洛詩卻冷靜得好似一台機器!她突然從懷中摸出一部小巧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在監視器前的人反映過來之前就已經重新掛斷了電話。黎洛詩轉過頭,對著監視器的鏡頭微笑,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嘴型——“滾出來見我!”“是誰負責切斷聯係的?”霍峻猛地轉過身,眼中閃過殺機。“是、是我。”一個黑衣人向前一步,“房間裏的電話和手機都已經做了手腳,可我、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私藏了一部。”霍峻冷笑:“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我需要的是切斷‘一切’與外界的聯係?立即去查,她剛才是和誰通的電話。還有,你明天不用來了。”黑衣人臉色煞白,偷偷看了幾眼老板的表情,卻無法從霍峻本就冷若冰霜的臉上讀出更多內容,隻得咬咬牙退出房間。“讓醫療隊的人馬上過來。我要看到手術在半個小時內進行。“霍峻對身後的人說。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點點頭,緩緩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給屋子裏的其他人遞了個眼色。“你們也出去!“霍峻冷冷的聲音響起,餘下的黑衣人登時如蒙大赦般地魚貫而出。滿是監視器屏幕的房間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霍峻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女人,黎洛詩臉上還是掛著嘲諷的笑,一遍遍地重複著相同的嘴型。盡管知道讓這個女人翻盤的機會不大,他還是有些厭煩地移開視線,重新為自己倒了杯紅酒,一飲而盡。“白先生的電話。”高大的男人去而複返,伸手將手機遞到霍峻耳畔。霍峻退開半步,接過手機,轉身走到一旁,按下通話鍵。“……”“白,你完全沒有必要來。““……”“我已經控製住她了,隻需要半個小時,孩子就可以平安地取出來,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不,沒有遇到麻煩。““……”“是的,她的確給外麵去了一通電話。但是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行動,隻需要二十分鍾,我可以親自主刀。““……”“好,我明白了。再見。““行動暫緩,一切等白到了再說。”霍峻冷笑著看著好似已經知道情況會有所變化的男人,“你做得不錯啊!”任何人都不會容許臥榻之側有他人盤踞,何況是他霍峻。終有一日,他要讓這個人明白,純白隻有一個總理事,便是麒麟也不能控製他的全部!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起碼要等白碩陽對自己的信任遠超旁人才行。霍峻握緊酒杯對自己說,雙目中的冷光微微斂起。獵物,交鋒在即?黎洛詩靜靜地躺在床上。她雙目合起,呼吸平穩,臉色略帶潮紅。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白色的無菌服,頭發被發套包得嚴嚴實實,就連指甲也已經被重新清洗修剪過。歌後身下是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單人床,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圍繞在床邊,一架小型的無影燈被假設在床的正上方。一旁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銀色的托盤,許多尚未開封的手術器具被整齊地排列在上麵。一層透明的塑料薄膜在房間內隔離出一個長方體的空間,好似一間屋中屋,入口處還連接著一段也是由透明薄膜搭建而成的過道。這儼然已經是一間臨時手術室。“純白實驗室的最新產品,可以在短時間內建立起無菌環境。事實上,取出胎兒的手術比切除闌尾更加安全。”霍峻指了指屏幕,“手術對象已經事先服下了對胎兒完全無害的藥物以幫助手術進行。隻需要五分鍾,胎兒就可以被完全剝離,移植到人工子宮中繼續成長,直到安全誕生。當然,如果你希望的話,我也可以在一個半月後將胎兒二次移植到活的母體之內。不過我個人還是推薦人工子宮,不但可以將母體不良情緒的影響減少到最低程度,同時也可以對胎兒的營養進行完美調節。”聽完霍峻的話,站在對麵的男人未置可否,隻是用略帶玩味的眼神看向霍峻。雖然已經相處了近兩年,被這個人的目光注視,霍峻還是立即有些不自在起來。毫無疑問,盡管容貌不算最英俊,但白碩陽身上有一股別人沒有的吸引力。或者說,單單是他的成就,就已經對絕大多數人具有了致命的吸引力。低頭啜了一小口酒來掩飾心中的不安,霍峻想了想說:“既然你把事情交給我,我認為這就是處理這件事最為簡單有效的方法。既能擺脫黎洛詩的威脅,又可以保證孩子的平安。白,你的意思呢?”“聽說她之前打出了一個求救電話。給誰?”白碩陽的聲音低沉好聽,霍峻卻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她身邊的一個保鏢而已。我已經查過他的底了,很幹淨。”霍峻突然盯著白碩陽的眼睛反問,“難道你還沒看過他的資料?”他本以為白碩陽的突然到來應該和黎洛詩有關,不過現在他有越來越強的預感,這個解飛才是白碩陽突然改變主意的根源。否則白碩陽也不會對黎洛詩的手術不置一詞,卻突然問起黎洛詩求助的對象。如果事實真的是如此,他的那個“特別助理”又怎麽會不把解飛的資料事先也交給白碩陽一份呢?霍峻不由有些緊張,對白碩陽隱藏起那件事到底是對還是錯呢?無論在什麽時候,想要在這個人麵前藏起自己的底牌都意味著巨大的潛在危險。“不錯,我已經看過了。”白碩陽並不否認自己在飛機上就得到了解飛的詳細資料,事實上他得到的情報要比霍峻得到的還要詳細的多。白碩陽微笑:“你對這個人有什麽看法?”“人在危急的時候總是傾向於向最親近的人求助。黎洛詩既然選了這種方法來向你複仇,她現在聯係的人絕對是知道此事內幕的,我認為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她真正的情人。”霍峻一麵冷靜地分析,一麵努力將話題轉回黎洛詩身上。白碩陽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成為洛詩的保鏢還不到兩個月吧?”他略一思索便發現了關鍵所在。霍峻也知道解飛成為黎洛詩的保鏢是在她實施複仇計劃之後,對黎洛詩那樣的女人,在那麽短時間內愛上一個男人並向他吐露內心最大的秘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她是先決心報仇,在之後才遇到了令她一見傾心的男人?人都需要傾訴,特別是在積累了那麽大的壓力之後,黎洛詩也不例外。也許這個小保鏢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也不一定呢!”霍峻好似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所以你的結論就是……”白碩陽走近一步,挑起霍峻的一縷長發,在手指上繞了兩圈,“他毫無威脅?”低沉的聲音近在耳邊,霍峻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有意發出一聲冷哼:“一個保鏢能有多大作為?雖然沒有追蹤到電話的具體位置,不過他距離這裏絕對不近。就算他馬上趕來,現在應該也還在路上呢!白,要現在開始手術嗎?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還可以植入假胎兒。那樣的話,她起碼要等到預產期臨近才能發現問題。”“是嗎?你是這麽看他的……”白碩陽突然鬆開了指間的發絲,轉身歎了口氣,“真是有些令人失望啊……”霍峻臉色一變,卻很快恢複了平靜。他冷冷一笑:“怎麽?對他那麽感興趣?難道他是你的新獵物?不得不說你的口味真是越來越差了。”他不介意將白碩陽的思想誤導到嫉妒心上去。白碩陽一言不發地走到窗前,挑起窗簾的一角向外望了望,突然轉換了話題:“外麵什麽聲音?”霍峻急步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樓下不正常的混亂,不禁微微皺眉:“也許是酒店的夜間表演?我立即讓人去查。手術的事……?”白碩陽卻不再開口,隻是對著樓下越來越多的人群微微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