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也不和姑父多聊聊。行了,上去吧。”解飛揉了揉解悠然的腦袋,發現他僵硬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姑父,悠然這幾天學習忙,每天一放下筷子就上去溫習功課。對了,他最近進步不小呢!”解飛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一邊泡了一杯熱茶放在茶幾上,“姑父你喝茶。”“你別忙了,我這就要走了。”中年商人笑著拉起解飛的手,“飛飛啊,聽說你最近在給人做保安?這個工作可是個辛苦活啊!到底不比在辦公室裏朝九晚五的工作,要想提升的空間也不大。其實姑父倒是認識一些用人單位,要不要我幫你留心一下?實在不行,你來幫我的忙也好啊!”“謝謝姑父。其實我現在的工作還算輕鬆,而且才剛上手,老是跳槽給人印象不好。我打算先做上一陣,要是實在不合適,就隻好麻煩姑父了。”解飛笑著婉拒,他並不打算進姑父的公司蹚渾水。其實那公司原本是祖父要留給他父親的,不過當年祖父為了和父親慪氣最後把公司送給大姑做了嫁妝,而姑父開始掌管公司後又帶進去了一大批他那邊的親戚。小小的家族企業裏關係錯綜複雜,實在不是解飛喜歡的工作環境。“那……也行。有困難記得跟我說哦!對了,我差點忘記正經事了。”中年商人一拍額頭,“要說悠然啊,他現在的成績進好大學還是緊巴巴的,我的意思是讓他去國外鍍一層金再回來。不過你也知道,這孩子從小就是個脾氣強,就像他媽似的。我說東,他就要往西。我一說要出國,他就鐵了心要高考。唉……你說我這個做爸爸的還能害他嗎?要不你幫我勸勸他?”“其實我覺得悠然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錯。自己決定的目標到底和別人定下的不同,努力起來也更有勁頭不是?無論在哪裏學習,隻要他有進步,我這個做表哥的就為他高興。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處理得不好萬一打擊了悠然的積極性就糟了。姑父你不如先看看他的成績,然後再做決定如何?”解飛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向樓上。剛才解悠然進門之後他就沒有聽見房門合攏的聲音,此時他話音剛落,樓上的房門果然微微一動。這個臭小子大概正在樓上豎起耳朵偷聽呢!“唉……那行,我再看看吧。”中年商人站起來,“我真要走了,一會兒還有個晚宴呢!說真的,我可真沒想到你和悠然能處得那麽好。這孩子脾氣不好,和誰都說不到一塊兒去,以前你也對他也有點愛理不理的。”解飛微微一怔,微笑著說:“悠然其實心地很好,相處久了,不喜歡都不行呢!”“也就是你脾氣好。”中年人笑了笑走到門口,蹲下穿鞋。解飛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姑父,我可不可以明天向你借輛車用?我工作上最近需要開車,可我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我不開遠,就在附近轉轉熟悉一下。”“行啊,沒問題!你來了找張秘書就行。”中年人滿口答應。解飛一直把姑父送到樓下,這才轉身上樓。一開門,就見解悠然抿著嘴站在門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解悠然忍不住小聲問。“你想什麽呢?上去做作業去!”解飛捶了捶他的肩膀,“我是你哥,我不挺你誰挺你?”阿黃,爪子髒啦?第二天一早,解飛去了姑父的公司。接待他的張秘書是個生麵孔,解飛愣了一下才把麵前妖嬈的美人和秘書兩個字聯係在一起。全身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熱辣女子穿著低胸小禮服,說話的時候喜歡時不時地撫弄長卷發或是加上一些肢體接觸,弄得解飛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可以做到總經理秘書的美女當然不可能是虛有其表,解飛小心地回答她好似在不經意間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默默在心中將這個公司水深的程度上調了一個等級。難怪解悠然很少回家,夾在父母之間看著他們被利益驅動你爭我奪的日子應該很不好過吧?解飛不禁有些心疼表弟,解悠然從小養成這樣的個性,和家庭環境不無關係。本該受到父母寵愛的孩子,卻作為互相交鋒的籌碼,還要時不時起到緩衝劑的作用,著實有些可憐。聯想到自己雖然不富裕但卻和睦的家,解飛很想為表弟做些什麽,可惜他最多隻能讓解悠然稍微開朗一些,不過那也僅限於在他麵前。等取到了車,花枝招展的張秘書也得到了她滿意的答案,揮手告別解飛回了辦公大樓。解飛看了看,車子停的地方很空,兩邊都沒有其他車。謝天謝地,他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車從夾縫裏開出來。坐上駕駛座,係好安全帶,解飛在心裏回憶了一遍駕駛的注意事項,轉動了車鑰匙。雖然一開始還有點手生,接下來的十五分鍾卻讓解飛體驗了一把電影特效般的感覺。想要怎麽開就可以怎麽開,任何方向、任何角度、任何速度,解飛驚訝於自己現在的駕駛技術竟然堪稱專業級!任意穿梭於車流之中,車子猶如身體的延伸,解飛甚至有一種想要去飆車的衝動。繞著姑父的公司開了幾圈,他的手腳越來越協調,反應也越來越敏銳,雖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時間,但是可以在擁堵的市區內開出超過100公裏的時速簡直堪稱奇跡!解飛把車開回停車場,握著方向盤沉思起來。這絕對不是才學了十多次剛剛拿到駕照的人的開車水平,果然還是從夢境中的靈魂身上得來的技能嗎?解飛心中有些恐慌,會不會當自己習慣了這些本不屬於自己的知識和技能之後就會變得離不開那些鬼魂呢?這種依賴感的養成是不是出於他們的算計呢?麵前好像矗立著一座滿是誘人香餌的巨大牢籠,讓人忍不住落入其中。咦?盡管停車場的光線不甚明亮,但解飛還是掃到了站在一輛黑色polo旁的貓咪。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那貓隻有一隻暗金色的眼睛!砰地一聲,是解飛不小心踩下油門車子撞在前麵的水泥柱上的聲音。他懊惱地拉下手閘,拔出車鑰匙衝下車。“阿黃?阿黃?咪咪……咪咪……”沒有在剛才的地方找到阿黃,解飛在附近繞了許久也沒有看到自己寵物的蹤跡。不可能是看錯了,也不可能是毛色一樣眼睛也一樣的貓咪。解飛早就查過,阿黃的品種很特別,也許根本就是基因突變的產物,反正他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毛皮顏色像是白化老虎的貓咪的記錄。再加上一摸一樣的一隻金眼……可能性微乎其微。解飛皺眉,即便世界上真有另一隻一樣的貓,那它為什麽老在自己身邊出現呢?解飛小跑回車旁,車頭被撞得有些變形但並不嚴重。他想了想,重新發動了汽車向家的方向趕去。其實要證明是不是同一隻貓,未必要在當場找到它,隻要看看家裏的阿黃在不在也是一樣。匆匆趕回家,解飛費了點功夫才找到一個臨時停車位。看了一眼電梯上顯示的數字,他沒有等電梯,直接從樓梯走上了五樓。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要是那真是阿黃,會意味著什麽呢?自己養了一隻神奇的貓?還是說……阿黃也被那些鬼魂操縱了?解飛越想越有可能,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惡寒。他感覺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圍繞自己展開,黑色的迷霧已經纏得他幾乎窒息。故意放輕了腳步,解飛打開門,詫異地看到阿黃正叼著拖鞋站在門口,一見他進門立即就放下拖鞋諂媚地蹭他的小腿像是在請求撫摸。解飛不由鬆了一口氣,也許剛才隻是夢中人故意造成的幻覺?他蹲下身把貓咪翻過來,用手指撫弄它的肚子。“你的爪子怎麽那麽髒啊?你是踩到墨汁了嗎?嗯?是不是?是不是?”解飛捏了捏阿黃的小肉掌,上麵似乎沾著黑色的液體。阿黃側過身,兩隻前爪抓起一條後腿就往嘴邊送。“哎呀!我幫你洗洗吧!髒死了!你真以為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啊!”解飛抱起黑白相間的貓咪向浴室走去。半路上他看到阿黃的牛奶盆打翻在地,邊上都是白色的小腳印。估計是踩著濕牛奶四處跑弄髒的吧,解飛想。幫阿黃洗了個澡,用吹風機吹幹,解飛下樓把車送到修車店,又給張秘書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這才重新回到家。解飛坐在電腦前,思索了片刻,開始搜索關於二號的信息,他找的大多是關於他死因的資料。二號死的時候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候,俊美的外形加上不俗的唱功讓他成了成千上萬的偶像。事件的起因是一則緋聞,有一個記者拍到了一張模糊的照片,那是二號和一個男人在擁吻,二號的臉還算可以分辨,對方卻因為是背麵無法辨別出身份。緋聞一出,自然是卷起了一陣狂風驟雨,各種支持和反對的聲音紛至遝來。本來這在娛樂圈裏最多算是幾星期的八卦頭條,可事情卻在一天後急轉直下。拍照的記者被發現吸毒過量死在家中!盡管沒有人可以證明這件事和二號有關,警方也聲明這是一場意外,但是死去記者的女友卻四處散播著是二號找人下手害死她男友的言論。她最有力的證據是他男友雖然有吸毒史但是當時身邊並沒有毒品,一則短消息上赫然寫著想求她借點錢買“粉”,過兩天一定雙倍奉還。一個星期後,警方中有人提出要重新核查此事,而二號就是選擇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刻自殺的。他死後留下了遺書,卻寫得有些含糊不清,大意就是覺得壓力太大,無論做什麽都會招人非議。二號死後,那個聲稱要為男友伸冤的女人還在各大電視節目上蹦躂了一陣,卻因為警方的調查最終維持原判而被二號的粉絲大力抨擊,從此銷聲匿跡。解飛看著電腦屏幕沉思。要是二號不是自殺死亡,或是被什麽人逼迫著自殺,那在這件事中最有可能的人大概就是他那個不知名的男朋友了吧。假設那個人的身份見不得光,會不會就連記者都是因為拍到了他的照片而引來殺生之禍呢?那黎洛詩又知道些什麽呢?解飛覺得應該找個機會和他的女老板好好談談。不過當解飛重新回去上班的時候,黎洛詩身旁突然多了一個女助理。從早上到下午,他一直沒機會和歌後單獨說話。難道說是逼得太緊造成了反效果?他暗自揣測歌後的想法。臨近下班的時候,女助理突然被黎洛詩派回公司準備她明天急著要的古典音樂資料。雖然現在還要加班加點的確有點痛苦,不過解飛卻從女助理眼裏看到了一絲解脫,夾在他和黎洛詩中間在詭異的氣氛中苦苦煎熬了一天,也真是難為她了。“我們走,車在樓下。”沒等解飛開口,黎洛詩突然從床上下來,“麻煩你開車送我。”換裝,赴鴻門宴!黎洛詩顯然是早有準備,等她從洗手間裏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毫不起眼的棕色外套,頭發蓬鬆地披散下來,鼻梁上戴著一副呆板的框架眼鏡,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個臉。“先下樓,從邊門出去,車就停在路邊。”黎洛詩伸出一條胳膊搭上解飛的肩膀,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解飛身上,“注意避開人群。”“好。”解飛順勢扶起“病弱”的歌後,先把門開了一道縫觀察了一下走廊的情形,在確定沒有人注意這個方向之後才帶著黎洛詩向樓梯走去。小心翼翼地走下樓,解飛不得不佩服黎洛詩的演技。她時不時地十分壓抑地咳嗽兩聲,讓兩旁的人都主動避開了他們走的方向。出了醫院的的邊門,周圍是許多小店,賣的大多是點心和鮮花水果。繁忙的小路上人流湧動,卻都隻是自顧自地走著,沒有人注意解飛這邊。“對麵那輛灰色的車。”黎洛詩低聲說,指了指路對麵。解飛點頭,扶著“病人”穿過車流,用黎洛詩事先給的鑰匙打開車門。“病人”一邊咳嗽一邊坐進了後座,解飛在駕駛座上坐下,記好安全帶,查看了一下表盤,低聲問:“去哪裏?”關上車門,黎洛詩似乎鬆了一口氣,靠在皮質的座椅上笑了笑:“你往前開,要轉彎了我告訴你。”雖然對黎洛詩的目的地有些好奇,解飛卻並沒有多問。歌後既然單獨帶自己出去,那就應該是她已經打算敞開心扉和自己共享秘密了吧?車子七轉八拐最後在一條林蔭小道上停了下來。解飛拉開車門,走下車的黎洛詩已經去掉了病人的偽裝,換上一副墨鏡,塗了些口紅。她挽住解飛的胳膊,挺起胸膛向一棟小洋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