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李大人用幹鮮珍饈燉燉白菜,跟這邊一比,太簡樸了。


    又兩日後,正逢三月初一,新監察使到任。


    府內上下,製內官吏一律迎在儀門內外。


    奉州府衙由青磚建成,兩側是八字牆,牆體內各鑲篆刻著兩位前任賢知府政績石碑四通,麵闊三間、進深兩間、拱券式大門,這便是儀門了。


    凡新官到任,至儀門前下馬,由官員迎入門內。


    十五隱在人群中默默的看著範秉談笑自若風度翩翩,心頭湧起一股笑意。這傢夥,一個月前還被他套了黑頭罩大半夜的拎到王府裏去。


    也不知道那一夜李大人是如何與他“談”的,不過能這麽快變成“熟人”,怕不是被二叔的烙鐵燙熟的吧?


    那夜之後送範秉回郎中府的並不是他和初一,應該是大人另外安排了人手。


    十五憑著多年的經驗,感慨:大人辦事就是謹慎。璿璣營內恐怕會有內jian,幹什麽差事,一去一回,大人從來不用同一組人,而且差事往往的突然而至。


    在他心中,也隻有李大人這般的非凡人士才能鬥的過這些貪官汙吏。初一怎麽說來著?要想治惡人,必得比惡人還惡。


    唔,初一等於變向在說李大人是惡人中的惡人……


    十五為自己的聯想打了個冷戰。


    範秉是運河監察使,自然與府尊應酬過後主要辦公在水利廳。


    十五有的是手段時時刻刻監視他,而他的職位更是給監聽提供了莫大的方便。


    這位範大人按之前他的了解,應該是當朝劉太傅門生,與被斬了的岑侍郎交情甚篤。不知是岑向農貪汙工部水利銀落得個“一切兩段”的悽慘下場讓範秉有所收斂,還是通過和李大人的“詳談”讓他開始懂得為官之道就應該一心為國?


    總之,範秉的行為規矩得讓人詫異。


    十五本還抱著偷聽到絕密消息的興奮勁兒瞬間跌到穀底。他左思右想,覺得極有可能是他忽略了一些細節,又或者,這些貪官有了之前的警示行為越加小心。


    如此,這個最合格的刺客便壓縮了睡眠,進行最大限度的監視。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範秉上任大半個月後,某個深夜,一條鬼鬼祟祟的人影大半夜的從監察使住處悄悄溜出。


    十五看清他走的方向,立刻以細微的笛聲叫來初八,兩人一路追蹤。


    此人走的正是北上唯一的官道,行至城外某個小酒肆時偏趕上一群喝多了打架鬥毆的農民。這信使繞著走,也有“長了眼的磚頭”砸到他後背上。


    信使吼了一嗓子就遭到三五名青年農民圍毆,頓時懊悔。但鬧不過這些農人力氣頗大,即便挨了他兩拳,還是虎頭虎腦的衝上來與他撕扯。


    終於忍無可忍,信使從懷中摸出官府令牌,這些農民頓時傻眼,又是給拍打灰塵,又是賠罪,還有嚇得跪下嗚嗚啼哭的。


    信使出得一口惡氣,整理了衣衫大發官威,小酒肆的老闆顫顫巍巍的趕來與一眾鬥毆者湊了幾塊碎銀子賠了,方算了結。


    這信使重新上路,想起剛才的情景徒自覺得好笑。吵嚷中大概知道是某個農人中意的姑娘嫁做他人婦,一群小青年喝悶酒罷了。


    但轉念一想,驚出一身冷汗!


    哪有人大半夜跑出來喝酒的?


    立刻躲在一旁往懷中掏,終於摸到藏於中衣內的密信一角這才鬆了口氣,怪自己杯弓蛇影。


    呼出一口長氣。


    明日天亮便可從驛站租來車馬,後麵的行程可就好走多了。


    又想起訛來的那些銀子,偷笑,明日先來他一頓好酒好菜,再走不遲。


    信使高高興興的上路,殊不知他那封密信早就被十五趁著廝打中偷了出去看過,又趁著大家賠罪時借著拍打那信使袍子上的灰塵塞了回去。


    此時的璿璣營刺客正將信箋內容一字不差的以璿璣營密語默寫出來,封口,畫上一朵花,交給小酒肆的老闆。


    “牡丹圖。”


    老闆神色一正,“是!在下立刻派人快馬回京。”


    截獲密信後的十五幹勁兒十足。


    和初八一路潛回城內時小聲說道:“娘的!果然這個範秉假意歸順李大人,暗地裏還與劉太傅藕斷絲連!”


    初八:“喂,藕斷絲連好像不是這麽用的。”


    十五愣了愣:“那怎麽用?”


    初八撓頭:“我記得先生曾經說,是用來形容男女情絲難斷。”


    十五:“男男就不行麽?!”


    初八:“……”


    刺客,探子,就是要能獲取主子需要的機密或者替主子辦事才有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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