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溫雅一直注意著宋成帝的神色,也看到了宋成帝藏在衣袖底下握成拳頭的另一隻手,似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愉悅的笑了。


    驚訝於宋成帝竟才兩麵就對這寧婕妤似是真上了心,同樣也開心於此。


    上心就好,若是不上心豈不是少了許多的樂趣。


    就是如此,就該如此,你想裝,那我就陪你裝,隻是裝到最後,能不能承受得住,就未可知了。


    第34章


    宋成帝這樣的處置,換做以前的薑溫雅隻會覺得心裏被這樣的偏愛脹得滿滿的。


    而如今這樣的虛情假意,薑溫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能感受到的隻有惡心。


    而其他嬪妃本還對寧婕妤的嫉妒重新轉回了薑溫雅的身上。


    這寧婕妤就算一朝承寵升為婕妤,也隻是皇上的一時新鮮,哪裏比得上常年盛寵在身的皇貴妃。


    與此同時,她們對寧果果的忌憚更是少了許多。


    對於她們的心思宋成帝明白,薑溫雅如今也明白了。


    忽然想到什麽,薑溫雅忽而又笑了,“寧婕妤,今日本宮罰你,是你犯下大錯。”


    “隻是本宮也不想旁人說我容不得人,你既得了皇上的喜愛,那明後兩日都準備著吧。”


    這話音剛落,不僅是下麵的眾位嬪妃和皇後,就連宋成帝都是震驚的看她。


    此時作為後宮之主的皇後自然要站出來,“皇貴妃,你好大的膽子,皇上要寵幸哪個妃嬪,豈容你插手。”


    薑溫雅似是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樣的話,她雙眼放大,用帕子輕掩小嘴,似是驚訝,其實是想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請皇上恕罪,是臣妾一時口無遮攔。”薑溫雅似有些委屈。


    宋成帝即使此時再想黑臉直接甩袖走人,也不得不硬擠出一抹笑來安慰她,“愛妃無心之失,何罪之有。”


    薑溫雅等的就是他這一句,抬頭朝他眨眨眼,“那皇上是不會怪罪臣妾了?”


    宋成帝直覺這話不對,隻是方才都說出口了,現在也隻能點頭。


    “皇上你就心疼心疼臣妾,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定會被人以為我借題發揮,實則就是為了打壓新受寵的妃子,到時旁人要怎麽看我。”薑溫雅湊近了宋成帝一些,也壓低了聲音。


    薑溫雅滿眼祈求的看著宋成帝,“皇上你忍心看著臣妾被旁人非議嗎?”


    宋成帝還從未看過薑溫雅如此模樣,就算她心係自己,可從小養成的矜持自傲,都讓她從未低頭過。


    不知為何被這樣的眼神眼巴巴的望著,宋成帝竟不自覺的點了頭。


    薑溫雅立馬表情一變,“既皇上已然應允,寧婕妤領完罰可好好好歇著。”


    一時間,眾位嬪妃的臉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突然不羨慕寧婕妤了呢。


    就連能獲得侍寢機會的寧果果,此時也不是開心,而是感覺一種無言的憤怒,她就算再沒心機也知道皇貴妃這是在羞辱自己。


    薑溫雅似是還覺得不夠,居高臨下的望著寧果果,“還不謝恩。”


    寧果果死咬著嘴唇,這次總算智商上線,那沒用的倔強被壓到心底,她低著頭,“臣妾謝主隆恩。”


    薑溫雅不是個好人,但也不算是個壞人,她的底線是別人不在她眼前蹦踏,她便懶得去動手。


    若是來了她麵前找存在感,最簡單粗暴的法子就能治得了她們。


    薑溫雅如今知曉皇上為何對自己如此容忍,心中就有了個度,既然母家讓皇上忌憚,那就可以更好的利用這一點。


    饒是宋成帝這些年修煉的養氣功夫,此時也繃不住了,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薑溫雅假裝沒看見,笑吟吟給宋成帝行禮,說自己身子不適,便先推走了。


    留下了宋成帝和一眾妃子,屋裏無言的尷尬蔓延,宋成帝能感受到那些古怪的眼神在自己和寧婕妤身上來回探尋,額上青筋跳了跳,也是揮袖走人。


    皇後隻能把妃嬪們打發了,“今日本宮也乏了,眾位妹妹請安之後便回吧。”


    雖還有那想看熱鬧的,但見皇後臉色的確不算好,隻等退下。


    最後屋中隻剩下了皇後和寧果果,皇後眼神莫名的在寧果果身上來回圈尋,是想要找出她有什麽亮眼的地方,能吸引皇上。


    雖然方才皇上沒給寧婕妤留一絲情麵,可年少夫妻,皇後還是知曉那玉芳殿是皇上兒時所住的宮殿。


    皇上的母妃當時地位不高,後病死,玉芳殿便隻剩下他這個不受寵的小皇子。


    這座宮殿對皇上意義特殊,皇後還記得有一年大選,自己曾提議要把玉芳殿收拾出來,被皇上一口拒了,當時皇上的臉色可不算好看。


    自此皇後便再也沒提過那座宮殿,隻是讓人注意著,果不其然見過皇上進去過幾次。


    可見皇上心裏是重視的,所以現在皇後不得不高看寧婕妤一眼,若是她真能得寵,利用的好了,也不可失為一枚好棋子。


    “寧婕妤莫要怨懟皇貴妃,到底宣平侯府老夫人,是她的親祖母,罰過這一次,想必皇貴妃也不會再為難與你。”皇後這話說的巧妙,雖表麵是在勸慰寧果果寬心,實則是在給薑溫雅上眼藥。


    哪裏是什麽為了皇上大義,不過是一己之私,故意報複而已。


    寧果果慘白著臉,“臣妾謝過皇後娘娘。”


    “罷了,春夏去給寧婕妤拿一塊軟墊。”不等寧果果阻止,皇後滿臉慈和繼續道,“墊著才好,若真是在這麽跪上個三個時辰,你這膝蓋怕是不能要了,又如何能伺候皇上。”


    寧果果不說話了,伺候皇上那話如同恍若在她心口再紮上一針,難受的很,隻是等春夏將軟墊拿過來,她卻堅持不要。


    皇後勾起嘴角,還真是稚嫩不懂事的,這樣才好,比那些心思重的好掌控多了。


    皇後蹲下,扶過寧果果肩膀讓她看著自己,麵容嚴肅起來,“寧婕妤,我知你心中苦悶,可這後宮的女人伺候好皇上是第一要緊事,若是你耍這小性子,錯過了這次機會,往後是想讓你那玉芳殿變成冷宮一樣的地方嗎?”


    寧果果渾身一震,她是看過電視劇的,後宮裏的女人一旦不受寵,被皇上遺忘,不僅缺衣少食,就連那些太監宮女都不將你放在眼裏。


    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打算,就算不成為寵妃,她也要先保證自己衣食無憂,再說她又不是全無勝算,就憑自己知道那首歌謠,知曉宋成帝和那小宮女之間的所有事,就能讓他對自己高看一眼。


    寧果果覺得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很卑鄙,隻是到了這種時候,她已經被女主針對,若再被男主厭棄,那還怎麽在這宮裏活下去。


    思及此處,寧果果眼中出現一抹堅定。


    薑溫雅,不是我要爭,是你逼我不得不爭!


    再者,往後你們之間有滅族之仇,勉強也不會在一起,也不算是我搶你所愛。


    這些念頭在寧果果腦中轉了又轉,最後化作釋然。


    就是如此,若是男主愛上自己而不是薑溫雅,往後也不會那麽痛苦,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不若讓自己斷了那段緣,也是解脫。


    寧果果做了決定,隻是內心深處到底有些歉疚,薑溫雅,若你往後不針對我,我可像皇上求情,放你祖母、母親性命。


    她也知道男主是不會放過薑家男兒,以免養虎為患。


    自覺自己仁至義盡,寧果果心安起來,重新燃起了鬥誌。


    若是唐梨花知道女主的這種想法,簡直能把她惡心吐了。


    這是戀愛腦,還是自覺,自己是小白花,其實本質就是一朵爛了的黑心蓮。


    偏偏如此三觀不正的想法,寧果果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把自己給說服了,從另一種角度來講不得不佩服。


    這邊,宣平侯府已經將醫女成功的送到了薑溫雅身邊,三人又聚在一起,探討接下來的事。


    唐梨花看著兒子,“侯爺,你要盡早做準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兩三年的時間,皇帝定會對你下手。”


    宣平侯臉色難看,但經過閨女的這事,他不得不承認,皇上有朝一日,羽翼豐滿,定會拿自己開刀。


    一時間不免有些心寒,宣平侯半生都在戰場上度過,為宋國掃平賊寇,打退外敵,戰功都是滿身的傷痕積累起來的。


    卻沒曾想,他沒有犧牲在戰場,卻可能被他護著的國主葬送性命。


    真是何其可悲,何其可笑啊!


    黃氏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家夫君,就怕他轉不過彎來,身為婦道人家,她不懂什麽國家大義,在她看來,她們宣平侯府從未做一件對不住宋國的事,皇上卻如此對待自己的閨女。


    泥人還有三分性子,更何況宣平侯府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長久的沉默下,最後是被宣平侯的一聲歎息打破,他雙拳緊握,目中透出一絲殺氣,這是長久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氣勢。


    “他既無情無義,我也不必再盡忠賣命,其他不管,就算被天下人不恥,我也要為我閨女和那未出世的外孫討回一個公道!”


    唐梨花還就怕這兒子,是那種死腦筋,一心隻為國為民的人,她敬佩那樣的人,隻是若是讓她成為那樣人的家人,唐梨花是不願意的。


    要說自私也好,在唐梨花看來,在沒有生死存亡的情況下,也沒有到了必選宣平侯府一家去死,宋國才能國泰民安。


    一切皆是因為皇上的猜忌,就想要她滿門赴死,這連窗戶都沒有,更何況是門。


    唐梨花做兩手準備,先是讓黃氏在老家郡陽買山,可以在那處招募私兵訓練,唐梨花還想將薑麒薑麟到時候也送過去。


    另一個就是從宮裏下手,這就要看孫女的本事了,她若是能將皇上穩住,就算到時她要造反當女皇,在不傷民傷財,動蕩國局的情況下,唐梨花也是支持的。


    這樣的想法實在驚世駭俗,唐梨花也就自己想想,沒有說出來嚇唬兒子兒媳。


    他們這邊說著話,那邊門房處傳來一陣陣驚呼。


    “老夫人,夫人,小少爺回來了。”


    第35章


    唐梨花都差點要忘了這個小孫子,她知道黃氏肯定會派人去大理寺打理一番,薑麟到底也不是犯得殺人放火的大罪,隻是與人鬥毆,將那家小公子打的重傷,才被關了進去。


    若不是唐梨花一直沒鬆口,黃氏便能立刻將兒子救出來,隻是難免就落人口實。


    畢竟薑溫雅是皇貴妃,有多少人在盯著她,盯著她的母家,那些後宮嬪妃的母家也都不是吃素的。


    當然其他人都不打緊,隻皇後的父親乃是文官大臣,薑溫雅如今的恩寵已然讓皇後有了危機感。


    且薑溫雅對皇後也沒有敬意,皇後身為後宮之主,怎能一而再的容忍下去。


    對於這樣的情況,原身知曉,唐梨花也知曉,這就是為何唐梨花初傳來時,有那麽一幕。


    原身的猶豫不決,在唐梨花這裏都不是事。


    最激動的當然是黃氏,大兒子被老祖宗關在澄心院,如今還沒放出來,小兒子在大理寺關著,黃氏既不能救他出來,便也不敢去見他。


    現在人回來了,怎能讓黃氏不激動,她也顧不得夫君和婆婆,起身就往前院走去。


    宣平侯和唐梨花是穩得住的,不過他們動作雖微慢了點,到底也是跟著一起去了。


    到了前院,就看見黃氏真扶著一個少年,手帕子直抹淚,口中一個勁的心肝叫著,唐梨花腦中立刻浮現了以往這小孫子但凡受了什麽小傷,原身和黃氏一起抹淚的畫麵,頓時滿頭黑線。


    “還不快扶小少爺去梳洗一番,用艾葉熏熏去去晦氣。”唐梨花不想再看下去,便直接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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