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溫雅眼瞼輕顫,心中震蕩,直直的看向這個慈祥的老人,一滴淚從眼角劃過,她忽而展開一抹笑來。


    “祖母,我不會放過害了我孩兒的人,就算是他也不可以!”


    唐梨花有些欣慰,而對於這個世界的男主,他的那樣行為真是讓人厭惡至極,小說劇情中除了女主,後宮的其他女人都是被他利用之後徹底放棄。


    男主徹底掌握朝野,沒有人能動搖他的權勢後,那些妃嬪竟被他一紙聖旨發去了皇家寺廟出家了。


    史載有料,宋成帝前半生獨寵薑皇貴妃,皇貴妃卻心如蛇蠍,接連殘害皇嗣,被打入冷宮,後寧貴妃升為皇後,宋成帝為她遣散後宮,癡情至極,為天下百姓所稱讚。


    這是小說結尾的一段劇情,曆史真是掌握在勝利者的手裏。


    這時采荷已經蘭菊帶進殿內,兩人跪下行禮。


    薑溫雅現在也已緩和了少許的情緒,開口便問采荷,“你方才說的皇上與寧采女是何事?”


    采荷微愣,才想起來自己還未跟娘娘稟告宮道上發生的事,便事無巨細的一一說了。


    “啪。”隨著采荷的話說完,薑溫雅左手邊的茶盞應聲落在地上。


    “真是好大的膽子,如今宮裏的人都不將本宮放在眼裏了,好的很。”在薑溫雅看來這就不是個意外,這後宮哪裏有這麽多的意外,後宮的女人又哪一個是簡單的。


    采荷道,“娘娘,我已經賞了寧采女掌嘴二十,讓她在那跪足了三個時辰,隻是…”


    “說。”對於她的吞吞吐吐,薑溫雅一個淩厲的眼風掃過去。


    采荷身子一哆嗦,立刻道,“隻是蘭菊說,我們走後,皇上便來了,赦免了寧采女的責罰。”


    薑溫雅眼中浮現怒氣,方才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情緒有再一次爆發的趨勢。


    唐梨花安撫的拍拍她發涼的手,吩咐,“蘭菊,你來說。”


    “是。”蘭菊低著頭,將方才的事情說了,隨後又猶豫的加了一句,“奴婢見皇上的心情不大好,應是聽見了采荷姑姑的話,奴婢隱隱約約聽見了皇上訓斥胡公公。”


    能在永壽宮伺候的,且是在皇貴妃麵前得臉的,都不是蠢的,不說生了七竅玲瓏心,但平日裏比別人更為謹慎。


    永壽宮被多少人盯著,若是他們犯了大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進而對付了主子,那就是他們當奴才的不中用。


    且更別說,永壽宮四大宮女,采荷、蘭菊都是從宣平侯府帶進宮的,對薑溫雅最是忠心。


    蘭菊更比別人多了一分心眼,她方才在回來的時候一路思索,總覺得皇上的態度不對勁,問了離皇上那邊宮道近些耳力比較好的,從她們的回話中抓到了重點。


    “皇上不滿采荷姑姑懲戒寧采女,胡公公說了一句,也被訓戒,說是,說是寧采女是皇上的女人,不是我們這些奴才能夠做主的。”蘭菊硬著頭皮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其實蘭菊現在心中惶惶,她有些怕皇上因此厭了永壽宮,連累了娘娘。


    而之所以冒著大不敬說出這些,蘭菊也是想讓自家娘娘對此上上心,以免惹怒了皇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薑溫雅此時十分平靜,甚至是平靜過了頭。


    唐梨花心中歎氣,隻有她才知曉此時孫女心中是何種難受。


    “你們都退下吧。”唐梨花吩咐一聲,采荷和蘭菊麵麵相覷,還是退了下去。


    等殿門關起的那一刻,薑溫雅猛地將手邊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掃落在地。


    她通紅著眼看著唐梨花,“他怎麽能,怎麽能如此對我,您可是我的祖母,我的祖母啊。”


    若是沒有唐梨花之前跟薑溫雅說的那些話,薑溫雅對采荷蘭菊說的事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頂多再給寧采女一些懲罰。


    可有了之前的那番交談,怎能讓薑溫雅不多想,她有些恨起來,她的孩子她的祖母,那人都不放在眼裏,怕是自己也從來沒有被放在心裏。


    是了,若是在他心裏,他又怎會狠心給自己下藥。薑溫雅倉惶一笑,隨即就是滔天的怒火。


    唐梨花也不勸阻,“要發泄就現在發泄出來,隻此一次,過了今日,你要裝作什麽都不知曉,才能為自己謀得機會,保全自己,保全宣平侯府是你的責任。”


    “護你無憂,做你堅實的後盾,是我們的責任。”


    殿內不斷傳來瓷器的碎裂聲,聽得殿外的宮人一陣心驚肉跳,采荷和蘭菊眼裏都是擔憂,她們想進去,卻又沒有得到通傳,在外麵記得來回踱步。


    等聲音停止,殿門從裏打開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她們簡直喜出望外,走出來的是候老夫人。


    采荷上前,“老夫人,娘娘她…”


    “今日的事不要傳出去,派人去禦前胡公公說一聲,永壽宮闖進了一條惡犬,打碎了不少東西,讓胡公公幫著補回來。”唐梨花如是吩咐。


    采荷連忙應聲,“是。”


    “讓人進去收拾了,手腳輕些,娘娘在睡覺,莫要擾了。”唐梨花再道。


    她說的自然無人不應,吩咐完一切後,唐梨花出了皇宮。


    隻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後本該已經睡著的薑溫雅忽而睜開的雙眼,她眼中一片清明,哪裏有一絲倦意。


    她怔怔的看著床頂,淚珠不斷滑落,腦中是初見時的有意,到再見時的歡喜,再到這些年在宮中的日日夜夜。


    現在看來,那男人根本就沒有心,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必再有情。


    若要奪她性命,滅她宣平侯府,就需得過了自己這一關。


    什麽狗屁皇帝,什麽狗屁皇貴妃之位,當她薑溫雅稀罕嗎?!


    真是狗一樣的男人,靠女人穩固自己的權勢,真是讓人惡心極了。


    他不配跟自己的孩兒相比,跟自己的家人相比,這喪子之痛,她薑溫雅不會就這麽輕易算了!


    薑溫雅眼中是令人震驚的決然。


    采荷正在外殿看著宮女太監們收拾殘局,剛進來是看到滿地的碎片,和被丟在地上的那根鞭子,她就知道發生了何事。


    卻又不知道因為何事讓娘娘心情如此震蕩,用鞭子抽碎了一屋的東西,采荷心驚的同時也心疼。


    她們娘娘是多麽明媚張揚的人啊,采荷從來沒見過娘娘如此。


    采荷心中思緒萬千,忽而聽到內殿的傳喚,馬上精神一震,快步走了進去。


    “采荷,你去告訴胡公公,說我身子不爽利,請皇上陪我用晚膳,再吩咐禦膳房多準備些我愛吃的,晚飯便擺在外殿的紅珊瑚旁。”薑溫雅靠坐起來,臉上有些慘白,瀑布如墨的黑發散落在肩頭,多了一些柔弱的美感。


    薑溫雅笑了,似是解釋,又似是說給自己聽,“本宮要和聖上一同欣賞這紅珊瑚的美,自然要離得近些才能看清。”


    唐梨花離宮之後,直接回了宣平侯府,隻是才一下馬車,就看到門口處那探頭探腦的身影,不是黃氏又是誰,不用想,就知道她為何在此等自己。


    黃氏心焦火燎的在這都等了一上午了,看著那熟悉的馬車,眼睛瞬間亮了,忙迎了上去。


    “老祖宗,您可算回來了,娘娘怎麽說?何時救麟兒回來?”黃氏千字上前扶唐梨花下馬車。


    唐梨花剛站穩,黃氏便迫不及待的問了這麽一連串。


    “我何時說讓娘娘救薑麟了?”唐梨花一臉意外的看向黃氏。


    黃氏愣了,婆婆的確沒有這麽說過,可在黃氏看來,婆婆之所以親自進宮,不就是為著麟兒,總不能隻為了看望看望娘娘吧?


    “你與其一天天的把心思放在救那不成器的小子身上,倒不如多想想等他出了大理寺該如何教導,免得日後再要進去。”唐梨花說著。


    又道,“老身可不會救他,宣平侯府也不會出麵救他,就讓他多吃些苦頭才好。”


    黃氏簡直想不通婆婆的態度怎麽轉變的如此之快,這就和夫君統一戰線了。


    隻是婆婆不鬆口,黃氏也不敢擅自做主,再如何急,現下也隻能等大理寺那邊出結果了。


    麟兒,是為娘沒用,不能救你,你就且先忍忍,等回來了,為娘一定好好補償你。


    黃氏如此這般的在心裏安慰一同,那焦急的心情竟然好了許多,她又想到另一件事,便將小兒子的事暫時拋到腦後。


    “老祖宗,麟兒的事暫且不提,您將麒兒和朱、李兩家少爺關在澄心院不大合適吧?”黃氏斟酌著語言,小心翼翼看著自家婆婆的臉色。


    唐梨花微一揚眉,連黃氏都知道了,看來今日那院子熱鬧的很啊。


    想了想,幹脆就轉道去了澄心院。


    薑麒著實過了平生最為難受痛苦的一夜,初時有美妙的的曲子,趣味相同的友人,加上美酒,著實愜意無比。


    到後來,幾人飲酒作樂,兩個時辰下來,才發現那曲子一直沒斷,此時三人都聽得有些暈了,叫那姑娘別彈了,可沒人聽。


    三人酒氣上來,再加上著實擾人,便要上前搶琴,被看守的小廝一一攔下,再到後來朱、李二人要告辭回府,又被攔下。


    無法,他們去屋裏歇著,這次沒人攔了。


    痛苦的是第二日,飲酒之後腦子脹痛,天還沒亮,三人做了一夜聽曲子的夢,也是被曲聲吵醒的。


    三人又被強壓著到院子裏繼續聽曲,桌子上早備好了和昨夜如出一轍的美酒佳肴。


    若放在平時他們自然要痛飲一番,此時三人齊齊抬頭看還沒徹底涼透的天空,一臉懵。


    隻是旁邊時刻有小廝看著,這些下人又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對於大少爺的威脅無動於衷。


    於是薑麒和朱、李二人,一邊坐著打盹一邊“欣賞”美曲,在要徹底睡過去之時,總會被身邊的小廝強行叫醒。


    如此到了天亮,三人幾乎要崩潰,本就不是乖順的人,徹底精神後,立刻就鬧了起來。


    朱、李二人也不管這是不是什麽宣平侯府,他們此時隻想回府好好睡上個三天三夜,安安靜靜的,再也沒有曲音!


    隻是幾人都是白折騰一場,想要靠近彈曲的姑娘?沒門。想要出院子?連窗戶都沒有。


    一通叫嚷之後,倒是把黃氏給叫來了,隻是黃氏來了也沒用,除了老夫人,那些裏裏外外看守的人一個字都不會聽。


    唐梨花走近澄心院,便聽到嫋嫋曲聲,如潺潺流水,彈曲的人倒是有點功夫。


    隻是這好聽的曲子中時不時夾雜一些不耐的男聲,破壞了其中美意。


    “參見老夫人。”看見唐梨花,看守的眾人皆是精神一震。


    唐梨花頷首,“將門打開。”


    便有人上前打開了院門上的鎖,屋裏還吵鬧的三人頓時一靜,像是看救命稻草般看向了院門口。


    一夜下來,昨日衣著翩翩的三位公子哥,如今狼狽了不少。


    “祖母您可算來了,這些狗奴才定是聽了爹的指使,膽大包天將孫兒從昨天鎖到現在,祖母您可要為孫兒做主啊。”薑麒早就想清楚了,這府裏能指使的了這些下人,又能忍心讓自己吃苦頭的,也隻有他爹了。


    所以在看到祖母,薑麒就想要告狀,家裏也隻有祖母能治得住他老子了。


    唐梨花看到那湊到自己麵前的腦袋,也不嫌棄他身上發酵了一夜的酒味,笑眯眯的拍了拍薑麒的腦袋。


    “乖孫兒,不是你爹,是我吩咐的。”


    “啊?”薑麒本來還乖乖低頭,好讓祖母上手,此時聽了這話,一臉懵的仰頭看向祖母,整個人是有多傻要多傻。


    站在唐梨花身後的黃氏,看著蠢兒子這模樣,不忍的轉開頭,不想讓眼前這個一臉蠢樣的兒子,破壞他在自己心裏的形象。


    要是薑麒知道老母親心中的想法,估計要哭出來,娘啊,老祖宗說了,母不嫌兒蠢!


    “你和朋友玩的可還開心?”唐梨花又問。


    薑麒混沌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先是點頭,又是猛的搖頭,委屈巴巴,“祖母,孫兒不想再待在這裏,孫兒不想再聽曲喝酒了。”


    唐梨花點點頭,在薑麒以為祖母答應,才剛露出喜色,便聽那一向疼愛他的祖母道,“你不是說這曲子好聽,要學給我和你母親聽嗎,既然要學,當然要多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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