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貝順毛安撫他的小球球,有氣無力地啐道:“一個金餅而已嘛,給本少爺來一盤……”目光放到遠處,他懶散的神情土崩瓦解,換上驚悚恐懼:“咦?圖剛呢?”


    西門洞開,圖剛竟然在重傷之下,無聲無息地逃走了!


    “操!”杜卯怒髮衝冠,“給我追!”


    “哎呦呦……”邱正夏右臂骨折,腿抽筋,三爪著地爬出西門,“貝貝拉人家一把啦……”


    韓大少爺西施狀揉著胸口:“我也沒力氣,你就這麽爬著吧。”


    墓道盡頭是九層台階,每層近半米,對於香東潭來說攀上去輕而易舉,無奈圖剛陰魂不散地揪住他的腳踝,“臭小子!拉我!”


    “放開!再不放開我下毒了!”後方追兵趕近,香東潭自顧不暇,玩命地蹬他,哪有閑心助人為樂?


    “哈哈哈哈你早沒毒可下了!快拉我!”圖剛死不鬆手,反倒把他拖下了兩層台階,口噴鮮血:“快!我逃不了,你也別想逃!一起死!”


    “你去死啊——”香東潭忍無可忍,手頭捏著圖剛的登山包,胡亂一扯,價值連城的大小文物散落台階——在他眼裏全是無用的廢物!他忙亂地瞎摸一氣,摸到一支短刀,拔刀出鞘,刀起刀落,紮在圖剛的動脈上,鋒利的刀刃抽出來,血濺了他滿臉。


    杜卯百米衝刺趕到九層階下:“香東潭!束手就擒吧!”


    “隊長!別開槍!”韓貝握住杜卯的手向上一挑,子彈沖天上去了。


    杜卯氣急敗壞:“你幹嘛啊?”


    “你讓我跟他說兩句!”


    在他們爭執的功夫,香東潭操起身邊一卷白玉簾,高舉過頭,玉簾傾瀉而下一米見方,全由輕薄的鏤空玉片拚接而成,金絲縷纏繞,刻花繁麗富貴,華光四溢。


    三個警察啞口無言,不敢輕舉妄動,邱正夏賠笑道:“那什麽,有話好好說,你放下玉簾……”


    香東潭含胸蜷腿,躲進了玉簾後麵,感覺誰都拿他無可奈何了,便“嗬嗬嗬”地怪笑起來:“開槍啊!”


    “香東潭!放下玉簾!”韓貝懊惱不已:陶俑碎幾個沒啥,秦始皇兵馬俑就是碎光光的,不也能拚成形?可玉器不同,更何況是這國寶級的玉簾,萬一碎了,隊長非得跟自己死磕啊!


    “放我走。”雪白的玉器被血手染花了,香東潭顫悠悠地重複:“放我走!”


    透過玉簾的鏤空眼,韓貝看到香東潭脖子上掛著那個裝了小蟲的玻璃瓶,連繩子帶軟木瓶塞都浸透了血,他憐憫地反問:“你能去哪裏?香九如他……”


    “我不聽——我再也不想見到他!我要做個普通人!我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半輩子!為什麽這麽難?為什麽啊?”香東潭一聽“香九如”三個字就心智失常,身體隨著嘶喊瘋狂發抖,玉簾磕在石階上“叮叮”響。


    “喂喂!”杜卯比劃著名槍:“把白玉簾放下!”


    邱正夏在韓貝背脊上寫了幾個字,貼近他的耳朵:“明白?”


    韓貝簡短地應道:“嗯!”


    香東潭一手執玉簾,一手揮舞短刀,癲狂地吼:“放我走——我好不容易拿到藥引了!我想活!我想活!放我走——”


    韓貝快刀斬亂麻,對香東潭扣動了扳機,子彈出膛,嗖地穿過玉簾的鏤空縫隙,擊中香東潭的肩膀,他在子彈的衝擊力下向後一仰,手勁失去控製,玉簾滑落,埋伏在台階下的邱正夏躍起直撲,在半空中撈過玉簾,一氣嗬成滾回韓貝腳邊。


    香東潭顧不得查看肩膀上的傷,連滾帶爬地往石階上竄。


    韓貝喊住他:“香東潭!你師父替你養了一身藥血你知道嗎?隻有藥沒用的!”


    香東潭行動一緩,僵滯地回過頭,“你說什麽?”


    韓貝痛心疾首地看著他:“你以為他是靠你的血活命嗎?他早就不想活了,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苟延殘喘這麽多年,為你養了一身藥血!他求我轉達你,在他死後四十九到七十二小時之間,把他的血全換到你身上,你再服用藥才有效。”


    香東潭猙獰惡毒的眼神一怔,瞳孔散大迷茫了,少頃,他裂開嘴露出個難看的笑,“他怎麽沒告訴我?”


    “他當然要告訴你,誰想,沒能死在你身邊,沒機會說。”韓貝從杜卯手中拿過手銬,走向香東潭,“他為你付出那麽多,你本來可以獲救的,是自己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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