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扯遠了,繼續來說睡不著覺的古幽。拿著火把朝暗房的方向走,古幽的大眼眨了眨,暗道的前方站著一個人,那人左手拎著一罈子酒,右手還拿了隻雞,似乎是在等他。古幽美麗的小臉笑容立馬綻放,他快步跑過去:「國師。」


    「哎呀,終於等到您了,太子殿下。」在暗道裏守了半個月的胤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說太子殿下啊,見您一麵可真難。白天皇後娘娘在旁邊守著,到了晚上皇後娘娘還在旁邊守著。我說您這個太子當的也太不上心了吧。每日除了去去太書院,您連禦書房都不去。老夫的功夫是不錯,但也不敢去皇後娘娘寢宮找您啊,皇後娘娘的功夫可不比老夫差啊。」


    古幽歡喜又驚訝地看著國師易了容的臉,和不易容的國師差了好多,變老了。他的笑讓胤川看得窩火,真是沒心沒肺的小東西,虧他等了他這麽久,居然連聲對不住都沒有。而更讓他生氣的是,他說了這麽多,瞧夠的古幽卻是把火把往他手裏一塞,說了句:「國師,您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然後就跑了!


    「小兔崽子!」罵歸罵,胤川卻坐在那裏一動都不動。等古幽小臉通紅地跑回來時,胤川還保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


    「國師,跟我走。」拿過火把,跑得太急的古幽氣喘籲籲。


    胤川用袖子擦了擦古幽額上的汗,提著酒罈子雙腳一個使力,人就跳起來了。古幽在前麵帶路,胤川在後麵跟著也沒有問去哪。路過自己之前暈倒的那個地方,胤川皺了皺眉,太子不會是帶他去那個什麽暗房吧。


    古幽確實是帶胤川去暗房,因為那裏隻有他會去,父皇和娘都不會去。到了一個大石門前,古幽把火把支在石門旁的凹槽裏,手在門上摸了摸,石門緩緩從兩邊打開。胤川的眼裏閃過驚訝,石門裏赫然是一處極為寬敞的地方,四周都是火把,裏麵格外亮堂。定睛一看,和宮裏的練舞房很像。身後的石門關上了,胤川很隨意地走到休息的地方坐下,把酒罈子放到一旁。


    古幽在國師麵前的軟墊上跪坐下,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易了容的國師,這才關心地問:「國師,您又疼了嗎?」


    「這才隔了半個月,老夫哪那麽容易就犯病。到下一次怎麽著還得一個來月吧。」輕鬆的口吻好像差點被疼死的那個人不是他。


    「呀!」古幽的小臉皺到了一起,「國師每個月都會疼嗎?」


    「說不準。」胤川毫無尊卑地摸了下太子漂亮的小臉,這張臉還是笑起來好看,「別擔心老夫了,疼不死人的。到是你,大晚上的怎麽不好好睡覺。」


    「我睡覺了國師不是又白等了嗎?」古幽笑了,可眼裏還是擔憂,看得胤川的心窩又是一陣痛。兩人間短暫的沉默,想到了什麽,古幽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國師,給您。」胤川好奇地拿過來,打開,是一副藥方。等他看完之後,他心下震動,這是極品迷藥的藥方!字跡很青澀,像娃娃寫的,胤川猛然抬頭。


    「國師,這是『天醉』的方子。我從娘那裏抄來的。」古幽笑著解釋,「我問外公像國師這樣的體內有好多蟲子的人該怎麽解,外公說疼的時候把自己迷暈就好了。」


    「你告訴你外公了?」胤川皺眉問。


    古幽搖頭:「沒有。我騙外公說是聽舞坊的姐姐們說江湖事聽來的,然後趁機問了外公。國師,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就是娘也不會。」


    「好孩子。」胤川從來沒誇過人,這是他第一次誇人。心裏的滋味很複雜,複雜得讓他不明白。


    「國師,我不敢跟外公要『天醉』,怕外公懷疑,所以隻能從娘那裏抄來『天醉』的方子。國師您可以找人配出來嗎?」古幽又有點擔心地問,在他的認知裏,隻有他外公和木叔會配藥。


    國師把藥方收好,拍拍胸脯:「放心好了,老夫自己就能配。」


    「那太好了!」古幽放心地笑了,看得胤川的臉色都柔和了幾分。


    「國師,您叫我幽兒吧,我不喜歡做太子。」


    「你不做太子怎麽辦?皇上隻有你一個兒子。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老夫就喊太子『幽兒』了。」


    「嗬嗬,嗯!」


    這一晚,一「老」一少兩個人就坐在暗房裏說著彼此的秘密。古幽從此之後有了個神秘的朋友,三五不時地他就會跑到暗房裏和這位老不休的傢夥聊天。要不然就是古幽專心練他的舞,胤川安靜地坐在一旁邊喝偷來的酒邊看。胤川是古幽唯一一個練舞的時候會出現的外人。


    胤川從來不會去關心誰,哪怕是他殺死真胤川時留下的那幾個娃娃。即使那些娃娃們後來長大成了他的左右手,幫了他很多的忙,他也從未打心底裏關心過他們、疼愛過他們。他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會。他給那些孩子們一個平安長大的機會,那些孩子們將來長成什麽樣就不關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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