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揮下,把月瓊和孩子牢牢地鎖在自己的懷中,嚴剎的綠眸沉不見底。熊紀汪等人可是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們都知道月瓊會跳舞,可從不知道他還會唱歌謠,唱得還挺好聽。


    司馬騅吃力地跟著嚴剎,不時向被大氅遮住的地方看,眼裏是複雜的光,甚至帶著不明顯的水光。隻不過在嚴剎回頭時,他沒有露出半點異樣。很多年前,他在禦花園裏也曾見過有個人這樣哄哭鬧的孩子──他的女兒。隻是那時候那人唱的歌謠不是這首,他不僅唱,還抱著孩子輕步起舞,說閨女是要疼要寵的。


    那種疼愛孩子的感覺就如現在這時。也就是那一次他對自己說:司馬騅,你要誓死效忠皇上死而後已。可是,那個人給他留了封信後就自焚了,在他的眼前自焚了。他恨自己沒有做到當初的誓言,更恨有人竟這般狠心把那個仙子一般美好的人逼上了絕路。


    在爹爹的歌謠中,嚴小妖睡著了,他原本就是隻能吃能睡的小妖怪,如果不是長途奔波,他不會哭鬧。在府裏,小妖哭鬧的時候哪裏輪得到月瓊插手,他更沒有機會給兒子唱歌謠,不過現在他可沒什麽得意的念頭,就覺得有點丟臉,別人都聽到了吧。


    「還暈不暈?」耳朵貼著的胸膛傳來聲音,月瓊一愣,隨即笑了:「好多了。」可能是生了孩子的緣故,從來不暈船的他這次卻有點暈船,雖不嚴重可總是不舒服。哪怕現在已經下了船,他還是覺得暈暈乎乎的似乎還在船上。


    摟著他的大掌用力,月瓊整個人依偎在了嚴剎的懷裏,左手環過兒子抓住嚴剎的衣服,月瓊嘴角含笑地閉上了眼睛,他,就要回京城了。懷裏的人半天沒有動靜,孩子也不哭了,嚴剎拉緊大氅。


    已經可以肯定嚴剎懷裏的那個人就是皇上聖旨上所說的那位叫「月瓊」的公子,司馬騅不由自主地又多瞄了兩眼,始終沒有看到那人的長相。不過能被厲王如此疼寵的人一定模樣不俗吧。又想到了那位公子剛剛唱的歌謠,司馬騅有些閃神,他想起了那個仙子般傾城的人。咬了下舌尖,讓自己定心,司馬騅加快馬鞭跟上嚴剎的九夷馬。


    不過其他人可沒有司馬騅那麽淡定,下巴各個驚得合不攏,這是他們認識的厲王嚴剎?然後他們也明白了,皇上為何會召嚴剎身邊的一位公子進京。這次三王入京,也許不僅僅是觀禮那麽簡單吧。想到現在的皇上,幾個人也不敢亂猜測,那個已然成了bào君的男人,令朝中人人自危。


    掌燈時分,嚴剎一行人抵達了驛站,驛站早已有人候著了,房間更是一早就打理好了。嚴剎下馬後就抱著月瓊和兒子去了自己的房間。毫不掩飾自己對懷裏人的疼寵。聖旨一下,誰都知道有個叫「月瓊」的公子對厲王嚴剎的意義非凡。既然這樣他不如幹脆些,也省得自己麻煩。


    進了屋,嚴剎才揭開大氅,把還在睡的小妖抱到chuáng上,他讓月瓊在內間洗漱用飯,留下嚴墨伺候,他出了屋。外間,司馬騅和禮部的官員已經候著了,桌上擺滿了吃食。


    「王爺,明早天亮後我等就啟程,今晚王爺您早些歇息。末將就不叨擾王爺了。」


    「下官不叨擾王爺,請王爺早些歇息。」


    司馬騅和禮部的官員行禮後一同退了出去,沒有多餘的話、多餘的眼神。在他們退下後,嚴牟上前把一封密信交給了王爺,附耳道:「剛剛送飯菜時,司馬騅塞給屬下的。」


    綠眸深沉,嚴剎把信收進袖袋,隻道:「吃飯。」


    熊紀汪等人也不多言,拿起碗筷吃飯,這次進京他們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離京城越近也就意味著危險越大。


    幾人在外間吃著,過了會嚴墨抬著托盤走了出來關上門後說:「公子的胃口不大好,吃得不多,已經歇息了。」嚴剎擰了眉,徐開遠立刻放下碗筷進了屋,嚴剎跟上。其他人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等消息。


    不一會,徐開遠出來了,他讓嚴墨把王爺的飯菜拿進去,然後對其他人小聲說:「沒事,就是暈船還沒緩過來。」其他人一聽放心了,端起碗繼續吃。


    內間,嚴剎坐在chuáng邊幾口把飯吃了,然後讓嚴墨把碗筷拿出去。月瓊已經上chuáng了,胃裏不大舒服,小妖還在睡,等他睡醒了就得喝虎奶了。吃好飯的嚴牟嚴壯不必王爺吩咐,兩人到驛站後院擠虎奶。擠虎奶是個力氣手藝活,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而且他們也不會讓別人插手。


    粗糙的大手放在月瓊的臉上,嚴剎的拇指輕輕撫摸。月瓊的眼睛彎彎的,成親之後,每每見了嚴剎心裏都會有一種與以往不一樣的感覺。他說不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沒以前那麽怕他了。不管他做了什麽,嚴剎都不會再把小妖、樺灼安寶、洪喜洪泰弄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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