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走遠之後,其他人都立刻散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仍站在門口的李休小聲問:「若他沒有對王爺動情,他選的會是京裏的那個吧。」


    他身邊的周公升小聲答:「所以我們該慶幸,慶幸他對王爺動了情。」


    李休笑笑:「我一直很好奇,京裏的那個是如何做的,竟然會把他嚇得逃之夭夭。王爺也是霸道之人,卻能得了他的心。」


    周公升也笑笑:「他有一顆玲瓏剔透心,自然知曉該把心給誰。這幾日我總在想,以他的身分居然會走到王爺身邊,這也許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他和王爺之間的緣分無人能比。」


    李休接著眯起雙眼:「都說他毫無治國之能,這才引得天下大亂,朝臣紛紛投靠古年。若不是古年不想把他逼得太緊,給了他兩年的時間考慮,怕是不出半年天下就會易主。可我現在有些懷疑了。」


    周公升拍了拍他的肩:「他想糊裏糊塗地過日子,咱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就糊裏糊塗地過吧」


    李休笑出聲:「也是。王爺都依著他糊裏糊塗地過了,你我又何必想得那麽明白?」兩人相視而笑返回王府,這天下,也許從來都不是古年的。


    霧島,一座隱匿在茫茫大海中隻有極少人聽過的神秘地方。有人說那隻是一座小島;有人說那是海上王國;也有人說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可是說歸說,卻極少有人親眼見過,隻知道那裏終年被濃濃的霧氣籠罩,所以稱為「霧島」。


    霧島王宮的一處極其安靜又極其美麗的地方,一名身著淡藍衣衫的男子手執白玉的棋子,眉頭微鎖看著麵前的棋盤。棋盤上,隻有霧島才有的稀有黑玉棋子已經占據了半壁江山。


    男子的頭髮從耳鬢分出一股,用銀色的髮帶纏了披泄在身後。微風吹過,他額前的髮絲飛揚,給原本就格外俊美的容顏又添了幾分柔色。男子的臉色不大紅潤,也有些削瘦,但那雙平日裏總是溫柔的雙眼在沉思時卻透出了幾分淩厲。


    對麵身著黑衣蛟紋的男子似乎覺得這盤棋自己贏定了,心思全然不在棋盤上,而在舉棋不定的藍衫男子身上。他的眼裏是能把人溺斃的溫柔,唇角的笑不是麵對臣子時的敷衍與心機而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藍衫男子想了許久,終於做出了決定,兩指間的白玉棋子穩穩地落在一枚黑玉棋子邊,然後他淡淡地笑了,把被白子吃掉的黑子拿起來,他抬眼:「這局,我贏了。」


    黑衣男子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僅是挑挑了眉:「必之的棋藝越來越高明,我甘拜下風。


    「哦?」藍衫男子也沒有太大的喜悅,學著對方挑起眉,「我怎麽覺得你今日輸得比昨日還快?」


    「有嗎?」黑衣男子拉過白衣男子略顯冰涼的手,放在嘴邊印了個吻,「必之整日鑽研棋法,我卻要分心處理俗事,自然會追得越來越辛苦。」說著他起身,卻沒有放開對方的手:「涼了,進屋吧。」


    點了下頭,藍衫男子站了起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侍者立刻上前送上禦寒的披風。黑衣男子從侍者手裏拿過披風給對方披上,係好襟口,然後毫不避諱地牽著藍衫男子的手緩緩朝寢宮走去。


    走了一會,藍衫男子古必之問:「許久沒見到驍騫了,外頭可是有了麻煩事?」


    黑衣男子徐離滄làng立刻回道:「那孩子玩心重,去了外頭就不願回來。你若想他了,我讓人把他喊回來。」


    古必之搖搖頭:「倒也不必,就是想問問他嬛玉和幽兒現在可好。」


    徐離滄làng的眼裏閃過黯色,笑道:「怪我。前幾日你受了風寒,我把這事給忘了。驍騫來信,說嬛玉和幽兒現在很好。」


    古必之的腳步慢了下來,幽幽道:「我對不住幽兒,讓他一人……」


    「必之!」徐離滄làng打斷他,眉心擰起。


    知道他不愛聽,古必之歉意地笑笑:「我今後不說了。走吧。」握緊徐離滄làng的手,他向前回到寢宮,屋內是終年不散的藥味。有侍從在兩人進來後就馬上端來了藥碗,古必之接過幾口喝下,然後一勺蜜糖餵進了他的嘴裏。接著女侍們端來飯菜。在閻王殿裏走過一回的古必之一日要吃五餐,每一餐都不能多吃,更要天天喝藥。即便如此,整個王宮都沒有人會認為他們的王有一日會厭倦了這個身子贏弱的異域男子。


    「君上。」


    徐離滄làng的貼身侍者走了進來,手上是一封密信。接過信後,一看信封上畫著一隻翻倒在地的烏龜,他就知這封信是誰來的。除了他那個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兒子外,無人會如此無聊地在信上畫翻不過來的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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