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的氣氛很凝重,京中來了密報,江裴昭抵達京城後被古年請到了宮裏,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他們派去暗中保護江裴昭的人無法進入宮中,得不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也查不到江裴昭去了哪裏。古年突然加qiáng了宮中的防守,就連負責宮廷護衛的大內統領也換了人,那人原本是嚴剎安插在古年身邊的一顆棋子。不知道古年此舉是無心而為,還是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分。雖然那人目前還算安全,但局勢對嚴剎來說越來越嚴峻了。


    不過還有好消息,古年派人在各處搜尋神似幽帝之人,其中不乏朝中官員、地方世族之子,這些人被古年用qiáng硬手段收進宮中,很多人都被淩nüè致死。而為了防止這些人反抗,古年對這些人採取了極端的手段,尋個藉口抄家滅族。古年還加重了各地的賦稅,徵調十幾萬人用抄家、重稅得來的錢財在京郊修建「逐幽台」、「暖幽宮」、「近幽閣」,他還重新修繕了幽帝住過的寢宮,奢華至極。


    這些事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而不滿的人就被古年殺掉,但有一個人古年卻不敢動,也動不了,那就是古幽的太師李章前──天下聞名的大儒生,門下弟子三千。古年可以殺幾個臣子一堵天下眾口,可他不能殺李章前,哪怕他很想殺了他。可殺了李章前,就等於與天下的儒生作對,古年再被幽帝迷住了心竅,也還不至於失了這點理智。


    要說古年看在李章前是幽帝太師的份上不願動他,那李章前手上的那枚幽帝親自贈予並雕刻的免死令牌也讓古年不敢動他。如果幽帝還活著,他讓古年跪在他麵前,古年也會毫不猶豫地跪下,古年是幽帝的噩夢,幽帝就是古年唯一的軟肋。隻不過幽帝從來不給古年這個機會,他寧願死也不願做古年身下之人。古年愛他,更恨他,可他不敢動李章前。


    李章前在幽帝死後就退出了朝廷,專心在他的府邸做他的大學士,教授弟子。隻是這段日子以來,在與弟子的言談中,他開始明著表示對當今皇上的不滿,他這樣一說,本來就不喜歡古年的儒生們對皇上更不滿了。在古年召四王進京時,這些不滿猶如長了翅膀,在幽國境內四散開來。


    周公升道:「王爺,屬下有個想法,我們何不派人接近李章前?若他願輔佐王爺,那局勢對我們會非常有利。」


    李休則道:「幽帝的夫子隻有李章前這一位太師,據說幽帝生前對他十分敬重。全天下也隻有李章前有幽帝親手刻的免死令牌,幽帝死後李章前更是退出朝廷不再過問政事,可見他與幽帝的感情很深。我們貿然派人去接近他,我擔心會引來他的不滿,畢竟在他的眼裏我等也算是亂臣賊子。」


    李休說的不無道理,畢竟王爺當初曾跟著古年造反。周公升也開始猶豫,可是若能拉攏李章前,那王爺謀反,就是沒理也會變得有理,李章前的影響太大了。


    書房內一陣靜默,大家都等著嚴剎做決定。突然書房外傳來嚴萍的驚喊:「王爺!世子殿下病了!」嘩啦一聲,眾人都站了起來,而嚴剎已經打開了門,問都沒問一句人就沒了。其它人愣了一下,馬上跟著跑了出去。世子殿下病了,這可是比造反還嚴重的事。


    「哇啊……哇啊……」還沒進屋嚴剎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快步走進去,推開臥房的門就看到一人臉色蒼白地坐在chuáng邊。


    「嚴剎,小妖在發熱,剛才還吐了。」看到進來的人,快被嚇死的人眼裏閃過心安。嚴剎走到他身邊,彎身摸了摸孩子的頭,臉色凝重。一手用力摟住月瓊,他粗聲道:「開遠馬上來。」


    「嗯。」月瓊用濕布給孩子擦臉,之前的擔憂與慌亂在嚴剎出現後去了大半。


    很快,大隊人馬到了。徐開遠手上還多了藥箱,什麽都不說,他直接走到chuáng邊拉過嚴小妖的手給他診斷。嚴剎緊緊握著月瓊的右手。


    徐開遠蹙眉問:「殿下是何時出現不適的?」


    葉良立刻回道:「剛才小少爺打了兩個噴嚏,我們摸小少爺的頭,覺得有些熱,然後小少爺就開始哭,哭了一會就吐了奶,現在摸著比剛才還熱了。」徐開遠點點頭,更仔細地望、聞、切,剛出生的孩子哪怕是普通的發熱都非常危險。


    屋內靜悄悄的,大家都很焦急。腰上的手那麽有力,那麽讓人心安,月瓊不自禁地向嚴剎靠了靠,勉qiáng笑笑:「小妖不會有事的。」


    「嗯。」嚴剎摟上他,綠眸幽暗。


    站在門口處的李休、周公升和熊紀汪欣慰地看著月瓊主動依偎在王爺的懷裏,然後三人看向月瓊,這時月瓊也向他們看來,眼裏是感激,隨後就轉向chuáng上看還在哭的孩子。就是這樣短暫的眼神流轉,李休和周公升卻猛然震了下,驚愕地瞪著被王爺摟在懷裏的人,好半天後他們的眼神慢慢移到chuáng上正在哭的孩子,身子又震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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