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1 章


    這話咋讓他說得這麽曖昧?!好像他們兩個是什麽不同尋常的關係似的!


    而且他昨天不是退開了嗎?今天怎麽……不行, 她得穩住,不能讓話題再這麽繼續曖昧下去了!


    喻辰努力平複越來越快的心跳,假裝什麽也沒聽出來, 爭辯道:“尊主又冤枉我,不喝酒是您自己說的,我哪裏敢管您?隻是勸您少喝一點罷了。”


    鳳眸裏的柔光黯淡下去,楊無劫轉過臉, 雙手環抱胸前, 仰頭看天,淡淡道:“那就算了。”


    “?”什麽就“那就算了”?是喝酒算了, 還是去永定城算了?


    喻辰看著尊主, 想等他自己說明, 他卻再不開口, 甚至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喻辰有點頭疼, 就尊主大人剛剛表演的這一出變臉, 已足夠推翻她昨天得出的尊主不是喜歡她的結論。


    這讓她心情非常微妙, 既有緊張憂慮, 又摻雜一點兒得意竊喜。


    緊張憂慮的是,他們兩人被困在連環陣裏, 孤男寡女、朝夕相處, 隻要交流就很難避免往剛剛那種曖昧的氛圍裏走, 就算她再注意,隻要對手有心, 還是很容易就把她帶溝裏去的。


    至於得意竊喜,能被尊主這樣一個強大自信、有原則有底線、心地光明甚至有些溫柔、還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喜歡,換了誰都會得意竊喜吧?


    喻辰望著尊主大人收斂笑容後略顯冷峻的側臉,忍不住歎了口氣。


    尊主大人一秒睜眼, 側頭問:“怎麽?”


    “沒什麽。”喻辰慌張地轉回頭,直接把臉埋在膝蓋上——太危險了,真的,太危險了,她剛剛居然覺得惋惜,再這麽下去,她早晚按捺不住也得動心!


    喻辰身上還穿著昨天套上的黑色披風,帽子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服服帖帖扣在頭上,從楊無劫的角度看過去,黑黑圓圓的,令人手癢。


    可惜光頭是喻辰的逆鱗,不讓人摸,尊主大人亦覺惋惜。


    “你說的做假發,也是去永定城做嗎?”他想起來問。


    喻辰猛然抬頭:“永定城?那也太遠了吧?我可等不及,等出去了,先問問附近有沒有人會做。”


    瞧,一提頭發就寸步不讓,楊無劫故意逗她:“萬一我們出去時,秘境已經開了,來不及怎麽辦?”


    “來不及……”喻辰差點把“才好呢”說出去,臨到嘴邊憋回去,換成,“不至於吧?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呢嗎?”


    “那可說不準,他們說的秘境開啟時間,也隻是估計出來的。再說我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破陣出去。”


    喻辰突發奇想:“那我們要是真在這裏困幾個月,我頭發不就長出來了嗎?”一般一年能長多長來著?有二十公分麽?啊,不行,幾個月大概是毛毛刺刺最醜的時候!


    楊無劫低頭偷笑,喻辰看見,氣憤道:“您不用笑,反正說好了您的頭發要剪給我做假發的,早晚給您把頭發剪短了。”


    “那到時候能讓我摸一下你的頭嗎?”


    “……不行!”


    楊無劫搖搖頭,抬起雙手放到腦後,靠著樹幹枕著,不說話了。


    周圍窺伺的風忽然發了幾枚風刃,打到他們頭頂結界上,喻辰加了一點魔氣穩固結界,努力找了個看起來安全的話題:“尊主沒有見過岱嶼宗的弟子嗎?他們後來真的沒有一個人出過山門?”


    “我沒見過。但當年我們下山去賀蘭山莊之前,師尊曾與當時的岱嶼宗宗主通過氣,他不肯出山,我後來猜測,可能岱嶼宗宗主的靈應秘典——至少在當時,還沒有入門。”


    喻辰驚愕:“不至於吧?”


    “靈應秘典從入門到第四重境界,按理說是一氣嗬成即可達到——他若有外麵這罡風的本事,當年總不至於在賀蘭山莊露個臉都不敢。”楊無劫臉上現出輕蔑之色。


    “那除了宗主就沒有別人了?他們岱嶼宗也是隻有掌門大弟子才可以修煉神功嗎?”


    “一般來講,是擇選宗門內最出類拔萃的弟子修煉神功,但這樣的弟子,往往就是宗主親傳大弟子。”


    “為何不多挑幾個弟子一起修煉?廣撒網才能多捕魚嘛。”


    楊無劫失笑:“你想得倒美。各宗門的傳世神功,可不是自己修煉就能修成的,得有師尊一步一步帶著才能入門,之後修煉途上各種艱險,也得有師尊保駕護航,方才能成。我懷疑岱嶼宗這一任宗主就是因為沒能得到足夠指引,才始終沒能入門的。”


    “那靈應秘典豈不是要失傳?”他自己都沒入門,還怎麽教徒弟?


    “除非他們宗門內能出一個天縱奇才,無師自通修成靈應秘典。”


    是啊,比如楊無仇那種天選之子,周雲諾剛把神照圖教給他就死了,他還是一樣修成。後邊什麽賀蘭山莊的驚雷訣,各種上古神功,哪個也沒人保駕護航,他還是通通練成、不在話下。


    不過說到驚雷訣,喻辰又想起一事,“尊主你傷口怎麽樣了?轉過來我看看。”


    “沒事……”楊無劫習慣性說出這兩個字,就見喻辰瞪起眼睛,無奈之下,隻好側過身讓她檢查。


    喻辰把他身上披著的鬥篷攏到一旁,看著繃帶上沒有滲出血跡,略微放心,找出剪子剪斷繃帶,見傷口處已經開始愈合,但有些地方還是焦黑變色,便又拿陽炎之火給他清理了一遍。


    “不用再包紮了,您要不把衣服換了吧?”


    楊無劫點點頭,喻辰就退到盾牌那邊,轉過身回避,順便再觀察一下穀中環境。


    “尊主,我突然有個主意。”喻辰聽著他在後麵窸窸窣窣的,莫名不好意思,幹脆提起話題來說。


    “嗯?”


    喻辰改為傳音:“我們一會兒下去,再貼著山壁走,讓這風幫我們挖個山洞出來。”


    “可以試試。”


    “不成的話,咱們就去那邊再找一棵大樹吧。”


    楊無劫笑了兩聲,喻辰聽著,也不覺笑起來,“您說會不會這陣的出口,就是上麵山頂啊?”


    “應該不是,但破陣關鍵,可能就在山頂崖壁。”


    “您想出怎麽破陣了?”這麽快嗎?照這個速度,他們豈不是十幾二十天就出去了?那她頭不是白禿了嗎?


    “我想的辦法,現在還行不通,得等我把離火化用之後,恢複平時功力。”


    喻辰悄悄鬆口氣,問:“您預計要多久?”


    楊無劫係上最後一枚紐扣,站起身理了理長袍,看著喻辰窈窕的背影,說:“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也有可能。”


    喻辰眼睛一亮,一個月破一個陣,照這速度,後麵還有六個陣,她再想辦法拖一拖,是不是就把絕冥穀秘境拖過去了!


    她光顧著自己盤算,沒有立即回話,楊無劫忍不住走上前,低聲問:“你著急嗎?”


    “啊?”喻辰回神,轉頭看他換了一件平時很少穿的深藍長袍,不那麽有魔尊的氣勢,卻很像個貴公子,眼睛更亮,“我當然不著急,隻要尊主不著急就行。”


    楊無劫又上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有你陪著,我怎會著急?”


    又來了又來了,喻辰腦中警鈴大作,一時卻想不出怎麽回才能既不傷尊主的麵子,又不至於把自己埋坑裏,於是隻好尷尬地沉默著,讓這句話就這麽晾幹在風裏。


    楊無劫一直用眼角餘光盯著她,將她的神態變化都看入眼中,等沉默夠長了,忽然說:“我怎麽覺著,你好像並不情願陪著我。”


    喻辰:“……”


    這話要怎麽答?否認他會誤會,承認就等於自認不夠忠心,這位尊主怎麽突然就學壞了?!


    “尊主說什麽呢?”她腦中念頭急轉,先嗔怪一句,接著迅速找到說辭,“我隻是突然想起大貓,不知道它逃脫沒有。”


    “楊無仇隻是想把我困在這裏,我們既然已經進來了,他不至於閑到去與懶貓為難。”安撫完畢,楊無劫迅速接回前話,“那你就是沒有不情願了?”


    喻辰咬著牙:“……當然沒有,我可是說過願誓死追隨尊主的!”


    楊無劫點點頭:“對啊,你說過。那你燒了頭發還那麽生氣?”


    喻辰:“……”


    “誓死可以,燒光頭發不行,對嗎?”


    “……”


    “那就是說,頭發比頭還要緊了?”


    “……”


    見她一臉無語、敢怒卻不敢言的樣子,楊無劫終於撐不住,笑出聲來,手順勢在她戴著兜帽的頭頂一拍,“行了,逗你玩呢。”


    喻辰衝著他翻白眼。


    楊無劫手滑下來,在她鼻尖上一刮,“走吧,下去遛遛。”


    他拿起盾牌,喻辰收攏結界,勾住他臂彎,兩人飛身下去,在風刃的圍追堵截中再次奔到山壁邊,然後沿著山壁遛了大半圈,終於相中一個地方,引著風刃往山壁上去削。


    風刃對隻長了苔蘚的山壁並不留情,很快就幫他們在山壁上掏出一個洞,楊無劫看這樣太慢,讓喻辰拿著盾牌退開,自己調動魔氣,挨著山洞內壁往內側連擊幾次,終於擊碎山石,弄出一個足夠他們兩人容身的洞來。


    他把碎石挪到洞口,將盾牌架在碎石裏麵,喻辰再布下結界,風刃就徹底奈何不了他們了。


    但調動魔氣挖山洞的後果,就是他化用離火的速度更慢,且次次都要吐血,反噬也被勾起了一些,攪動著他心中情緒,始終難得平靜。


    喻辰有點擔心,在儲物袋找了一個小茶爐和一個茶壺出來,說:“這是薑乘送我的,叫我沒事拿這個鍛煉陽炎之火,之前一直沒顧得上,這會兒正好無事,我給尊主烹茶喝吧。”


    “薑乘倒是對你不錯。”陡然聽見這個名字,楊無劫莫名被勾起一點久遠的酸意。


    喻辰正往壺裏注水,聞言無奈道:“我不是跟您解釋過,我和薑乘隻是朋友之誼嗎?”


    尊主哼了一聲:“是啊,我記得,你還說始終視我如父如兄。”


    “……”他怎麽自己提起這句來了?


    喻辰正納悶,尊主已接著問:“那你怎麽還要我的頭發?你聽說過,有拿父兄的頭發來給自己做假發的嗎?”


    聽起來似乎確實不太對,但喻辰此刻隻關心一點:“您不會是後悔了吧?您可答應過我的,魔界之主言而無信可不行!”


    楊無劫挑眉:“我是答應過。但這會兒想起什麽如父如兄的,總覺得不大妥當,要不然我還是給你買一頂……”


    “哎呀,如父如兄隻是打個比方……”喻辰都已經腦補過無數次剪掉尊主的頭發,怎麽能讓他輕易把這事賴掉,當場改口,“您別太當真。”


    楊無劫微微一笑:“這可是你說的。”


    第142章 第 142 章


    她說的就她說的, 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也沒有什麽約束效力,要拿來對付尊主,遠遠不如他自己說過的那句“我不缺女人”殺傷力大。


    喻辰早就打定主意, 若尊主真的忍不住,要跟她表白,就把他當初說過的這句話丟回去,打他的臉。哼, 不是說左膀右臂嗎?怎麽說變就變, 又得寸進尺想要別的了?


    她有預感,如果她真的當麵丟回那句話去, 尊主一定會下不來台, 好長時間不理她——喻辰已經發現, 這位反派大佬還真像他自己說過的一樣, 很要臉。


    每次他有所表示, 她不肯接著, 或者故意岔開, 尊主就會自己退回去, 默默生氣,絕不死纏爛打。


    想想還挺萌的。


    喻辰心裏偷笑, 麵上卻做出一副自己吃虧了的頹喪樣, 放出陽炎之火來, 埋頭當燒火妹。


    楊無劫也沒再說話,等喻辰烹好茶, 他喝了兩杯,才說:“你閑著無事,不妨出去和罡風過過招。”


    “和罡風過招,能叫過招?那不是單方麵挨打麽?”敵人是風哎, 她又還不了手,幽魅、陽炎兩把火都無用武之地,喻辰不怎麽想去。


    “那就去練練挨打。”楊無劫放下茶杯,“多挨打才能多學教訓,以後對敵時也更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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