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無名指上果然有血跡下來,唐時一怔,隻將那袖子撩開,右手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什麽東西劃傷,鮮血順著留下來,他竟然沒什麽感覺。


    興許是當時神經緊繃得太厲害,沒注意吧?


    他一笑,隻道:“小事,走吧。”


    ——隻可惜,沒能走動。


    現在換是非將他按住,隻從嘴裏吐出兩個字:“莫動。”


    唐時真沒敢動,因為覺得方才是非那一眼裏含著些冷意,若他真動了……老覺得這人會做出些什麽來。


    是非執著他手掌,卻將他袖袍撩開了,看了看那兩寸長的傷口,似乎還挺深。


    沒說話,隻手心裏光一晃,便有藥瓶出現。


    有的傷口乃是靈器所傷,普通的藥不能化去其鋒銳之氣,導致傷口無法癒合。是非此刻不宜妄動佛力,隻用藥給他敷了,乃是去腐生肌的靈藥。


    可這藥極痛,唐時冷不防地被那藥一撒,手一抖,便要從是非掌中抽離,不過被是非給按住了,握緊,沒讓他逃開。


    藥撒上去的時候,唐時頭皮都炸了起來,便罵了一聲:“賊和尚!你怎地不早說是去腐生肌之藥?!嘶——疼疼疼,放手!”


    臥了個大槽啊,是非這死禿驢!


    唐時是冷不防被這麽一撒藥,臉都皺了起來,可是非把他給拽住了,也跑不了,隻能生受了。


    齜牙咧嘴時候,一瞧是非那垂眸模樣,卻見他根本無動於衷,心裏早問候他小自在天十八代了,這才是殺人於無形啊。


    怔神之間,最後一點藥也撒上去,疼痛加劇,唐時恨不能再甩他兩巴掌。


    “別別別,疼疼疼——死禿驢,快放下!放下那藥!嘶……”


    ☆、第十六章 歸自在


    唐時已經記恨上是非了。


    這貨自認為自己心胸狹窄,而且大事不拘,偏偏喜歡在這樣的小事上麵斤斤計較。人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唐時覺得自己的“小節”跟旁人的“小節”那是不一樣的。


    對唐時來說,他疼了,這一點也不好。


    死禿驢下手忒毒,心腸忒冷,瞧著他疼得哭爹喊娘也一點不心軟。


    以後誰再說小自在天的和尚心腸軟和又宅心仁厚,唐時一定不給這人好臉色!


    唐時暗搓搓地想著,興許是是非在報之前他那一巴掌的仇怨,這個時候借著給他上藥的機會報復回來……


    反正唐時肚子裏的彎彎繞轉了很多,不過都不能宣之於口。


    隻是在後麵的路程上,兩個人速度雖然快,不過也有下來休息的時候。


    唐時愣是憋住了,一路上沒給是非好臉色瞧。


    不過那去腐生肌散的效果倒是絕佳,他傷處早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了。


    第二日,便已經直接到了雪山邊上,唐時在那冰河旁邊休息的時候,便將尹吹雪的一把斷劍拿出來。


    吹雪劍如此,當初的尹吹雪卻似乎還在。


    這劍寒光熠熠,隻劍氣便讓人覺得風霜迎麵,本非凡劍,隻是這劍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無主之劍,看上去便格外地讓人嘆惋。


    何人要針對尹吹雪?


    是劍閣之中的劍修,還是旁的什麽人?


    尹吹雪乃是當初從映月古井下麵上來的人,這些事情,又是不是牽涉到他以前的恩怨?唐時這裏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最後想到的卻是道閣,還有是非身上的煞印。


    這煞印,應當不是道閣之中的人種下的。


    隻能說,這應當是給道閣撐腰的那個人的手筆了。


    沒有線索,唐時隻能推測到這一步。


    此刻將那吹雪劍斷劍放在膝蓋上,隻抬頭看這大小荒交界線上的茫茫雪山,他忽然起了談興,問是非道:“這山,是從前便有的嗎?”


    他記得綠辭說,當初大荒和小荒之間的界限還不分明,如果早就有這一圈雪山的話,那大荒是大荒,小荒是小荒……看著這雪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唐時的目光望得很遠,寒山雪白,卻是與他手中的吹雪劍相映成趣了。


    是非隻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微微斂著眉,也看向遠處,卻很坦然道:“此山不過成於六十甲子之前。”


    果然是人工分隔開的大荒和小荒,或者說原本是有的,可這雪山的存在,加重了這樣的分化,人為地將世界分成內外兩個,成為一種等級構造的部分。


    他們即將從這裏過去,不過不像是唐時來時的那樣能找到傳送陣了。


    唐時與是非,都算是較高等級的修士,是非的修煉一向是佛修那水到渠成的修煉方法,而唐時——雖然每次突破都沒有什麽反應,可他的境界是真的在一步步往上拔升的。他的修煉速度,一直是尋常人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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