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隻瞳孔劇縮,下一刻卻見唐時已經收回了手,對著他悄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一笑,若無其事地往前繼續走去了。


    這海圖有古怪,也不知道前麵那吳鬆子知道不知道。


    唐時隻慢慢往前走,眾人繞過那照壁,便走到了照壁後麵,看到牆上放著一排排的葫蘆。


    吳鬆子道:“此處乃是丹藥牆,不過一隻小葫蘆裏隻有一枚丹藥,而每人隻能取一隻葫蘆,諸位挑好了再取。”


    裴雲天忽然道:“吳前輩,您不取嗎?”


    吳鬆子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搖頭道:“此物我已取過,再沒第二次機會了。”


    原本他這樣說,眾人便放下了心來,哪裏知道——唐時終於開始拆台了。


    隻見唐時的手指從那牆壁上點過去,似乎是數了數,又似乎隻是無意識的舉動。他眼睛底下看不到什麽光,全是模糊的一片,眾人甚至不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任何的端倪來。


    隻聽唐時道:“這裝丹藥的葫蘆,一人隻能取一個,隻是不知道取下來之後……我若是想要誰的丹藥,就能搶呢?”


    “……”眾人忽然之間沉默了,方才就要迫不及待動手取丹藥的人,這個時候都停了手,有些麵麵相覷起來。


    唐時是什麽人?


    媽的睚眥必報拆台專家!


    他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還是大能修士,如今唐時一技在手,半點不愁。瘋起來不要命,也懶得計算後果。人生在世但求一個稱意,誰得罪了他,他就讓誰不舒服。誰他媽讓這老頭子裝逼過頭又犯賤至極?唐時就是看不慡他!


    現在這老頭一定很想打他,不過那沒關係——


    之前唐時跟這老頭交過手,知道對方不簡單,可想必對方也知道自己是個棘手的。


    那吳鬆子曾經一劍砍向唐時,卻被唐時無故逃走。現在吳鬆子還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盡管看不起唐時的修為,可對於超出常理的一些事情還是忌憚。


    在這個根本沒辦法瞬移的地方,大能修士也隻能乖乖禦空禦劍,可唐時跟是非,都能用詭異的方法出入,可不簡單了。


    吳鬆子心頭陰鬱,這唐時分明是在7挑動眾人對他的忌憚,可他知道,偏偏還沒辦法阻止。


    畢竟事實的確如此。


    當年他進來的時候,就發生過每個人取下自己的丹藥之後搶奪的慘狀,隻那一場便死了一半。


    那個時候,吳鬆子隻乖乖將自己的丹藥交了出去,才保住命。


    現在回想起來,他甚至能記得自己當初那些同伴的屍體躺著的位置。


    眼看著眾人都看著他,吳鬆子道:“我知道諸位忌憚我,但實不相瞞,我已經是八劫的大散修,如今這些低等級的丹藥對我並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我看中的也不過隻是那可能存在的王母血。在沒有見到王母血之前,諸位完全可以對我放心。”


    唐時一下就笑了。


    這老頭這個時候換了一手棋走,變得坦誠起來。他這樣主動說自己覬覦王母血,既是心裏話,又能起到消除眾人敵意的目的,好本事。


    隻不過懷疑的種子既然已經種下去,就沒那麽容易拔除了。


    眾人挑選丹藥的時候,唐時看不見是非,卻傳音給他道:“若是一會兒打起來,你看我伸手要施術走,便為我念那出現在我手邊的詩句,我看不見。”


    那詩句並非是靈識能感知到的,所以唐時隻能求助於是非。


    是非應了一聲,便看唐時伸手隨意從那架子上取了一隻葫蘆下來,接著又聽唐時笑道:“和尚,你不拿嗎?”


    這些地方的丹藥,對是非當真沒什麽用處。


    他似乎也少有用到丹藥的時候,大多都拿去救人了。伸手也隨手取下來一隻葫蘆,便遞給唐時。


    唐時笑道:“是個識趣的。”


    並非是貪圖這一點子丹藥,他不過是打開了兩隻葫蘆,將那丹藥嗅了嗅,而後重新放回了葫蘆裏,低聲道:“一枚提根骨,一枚肉白骨。”


    將是非的遞給他,唐時收起了自己的,便去觀察別人。


    像唐時一樣直接將丹藥倒出來看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得到了之後就直接收起來,唐時的好奇沒能得到滿足,隻能暗嘆了一口氣。


    這一麵牆都是丹藥,方才是非跟他隨手取到的都是六品的丹藥,品質上佳,即便是拿到大荒之中也頗為珍貴,更不要說基本不出五品以上武器法寶丹藥的小荒四山了。


    前麵便是台階了,出了前殿,便能望見中殿。


    他們從前殿走下來,到了下麵兩殿之間的狹長台階上,幾個人錯落地走著,裴雲天跟吳鬆子在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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