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霞豈知他的心思,還道:“這裏是正氣閣的地盤,就算阮鳳章經不住盤問,難道白山亭還能硬闖不成?”


    譚藻:“說得有點道……”


    下一刻,白山亭一腳踹開了院門。


    祝紅霞:“……”


    譚藻:“……”


    祝紅霞把譚藻往身後一推,拔劍直指白山亭,“何人擅闖!”


    白山亭把隨手抓來問詢的下人鬆開,銳利的目光落在祝紅霞身上,“姑娘眉目依稀與祝盟主相似,可有淵源?”


    “那是家祖父。”祝紅霞麵無表情的明知故問,“閣下是?”


    “在下白山亭。”他穿著布衣,風塵僕僕,年到中年,鬢邊已有了白髮,但腰背板直,自有一番風采。畢竟經年不見,比起譚藻記憶中的白師兄,確乎已經老了不少。


    祝紅霞:“原來是白大俠……”


    “祝姑娘,”白山亭打斷她的話,“可否讓一讓?”


    祝紅霞臉色一變,這些年來,對她說“讓一讓”的可是越來越少了。她也卸去了微笑,抬著下巴,冷淡地道:“不讓。”


    白山亭看著隱隱約約露出身形的譚藻,“小師弟,你還要躲嗎?”


    “你……”譚藻橫裏走出一步,現出身形,深吸一口氣道:“認錯人了。”


    到此時,阮鳳章和殷汝霖方追進來。


    他們也未想到,白山亭竟如此難纏,全然不顧正氣閣與嶧山的麵子。穆成戎在這裏見過譚藻一麵後,回去細細琢磨,竟是想起了他是誰,再加上自己幾分想像,斬釘截鐵地告訴白山亭在這裏看見了譚藻。白山亭當時是半信半疑,但他再通過自己的人脈打聽到阮鳳章最近的行蹤後,立刻就決定趕往正氣閣了。


    阮鳳章的師父可是中風,癱瘓在嶧山,還有什麽事情,會比他師父的身體重要呢?他猜測到其中有蹊蹺——當年白山亭權衡之後,選擇了留在邊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看得很清楚,所謂正邪大戰,不一定正道中人就毫無私心,他並不想參與進這樣的戰爭裏,真正的戰爭更需要他。


    於是在殷汝霖和阮鳳章準備和他打太極的時候,白山亭很直接地選擇了直接闖進來,隨手抓住下人逼問客人住在哪兒。因為此時也是,他其實不太想知道這些人的盤算。


    白山亭這般大膽的行為,導致了譚藻躲都沒處躲。


    白山亭細細看著譚藻,上一次見到譚藻時,譚藻還是個少年,看著他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毫不掩飾自己的仰慕之情。


    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聽到他弒師的消息時,白山亭仍是難以置信。


    他嘆了口氣,“雖然一別多年,但小師弟的樣貌,並未有太多改變。”


    譚藻想開口解釋,卻說不出話來。他怔忪片刻,求助地看向了阮鳳章。


    阮鳳章不緊不慢地道:“因是雙生兄弟,樣貌自然相同。”


    “雙生兄弟?”白山亭啼笑皆非,“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小師弟被師父收養時,稟明過家世,父母早逝,唯有他一個兒子。”


    “當年的事情,誰也不知曉,但白前輩若是有懷疑之處,我們可以上小鸞山。”阮鳳章鎮定地道,“譚藻的墓就在小鸞山上,不瞞前輩說,在下也曾懷疑過。是以前段時間親上小鸞山開棺驗屍,但可以確信,譚藻的屍身尚在。再說當年,譚藻之死,也是有許多武林同道見證的,前輩該不相信什麽鬼怪之說吧?”


    白山亭盯著譚藻的眼睛,良久道:“好,無論嶧山劍宗、正氣閣還是祝盟主,都是我敬重的,既然阮小兄弟這樣說,我就上小鸞山一看。我倒要看看,這裏麵究竟鬧的什麽鬼。”


    若說慘,應該是白山亭最慘了吧。


    他的師父、妻子與小師弟,都因正邪大戰而死,而且其中師父還是被小師弟殺了,最後敵人也死個精光,等到他來,連報仇也沒份了。不但慘,而且憋屈。


    在麵對這樣一個人的時候,譚藻會無法和他對視,即便以他此刻的身份,不能做出心虛的表現。


    要和白師兄一起,再上小鸞山嗎……


    隻能這樣了。


    這世上,比挖自己的墳開自己的棺更奇怪的事,就是挖不止一次墳,開不止一次棺。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到?


    白山亭要求立刻就去小鸞山,而且他時刻跟在譚藻身旁。


    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白山亭這個人軟硬不吃,他的劍,更是軟硬不吃。縱然殷汝霖與阮鳳章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在對上成名已久,又在萬軍之中衝殺過的白山亭時,還是略顯稚嫩了,什麽手段也玩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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