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爭論這一手字得有多少年功力的老頑固們齊齊愣了,盯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你們邵總的公子……什麽年紀?”


    “得有二十了吧?”招待也不大清楚,算了算道,“大概十九?九幾年生的我也忘了。我去替各位問問……?”


    在場的人都覺得有點受打擊,王老爺子更是盯著字一陣的無力,好半天之後才揮揮手:“多謝……還是不麻煩了。”


    等招待走遠,王老先生才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不甘願地低頭看紙上那手他欣賞了好些天的小字,半晌後,他長嘆一聲:“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咱們都老了……”


    同好們深以為然。


    邵衍從冷庫裏取出酒來,寒氣一波一波朝人身上竄,他也不開封,晃動著聽了陣響,就點點頭朝身後跟來般酒罈子的徒弟們說:“都釀好了,搬走吧,小心別磕著了。”


    徒弟們看他不啟封都有些愣,知道了酒用什麽做的之後大家都帶著點不信任,什麽花瓣啊雪水啊聽起來就像書上故弄玄虛的偏方,從前未必沒人嚐試過這樣幹,但最後都失敗了。邵衍要拿的可是上禦門宴的酒,就這樣聽個響會不會太不負責了?


    “師父……”大師兄田小田被罵多了膽子也大,和師兄弟們對了個眼色,小心翼翼上前來勸他師父,“咱們是不是也打開看一下?這樣太兒戲了……點……”後麵的幾個字被邵衍忽然掃來的帶著不耐煩的目光生生憋了回去。


    邵衍抬手拍了下他的腦袋,差點把他拍到牆上:“你還知道兒戲啊?讓你搬你就搬!哪兒那麽多廢話?”


    田小田趴在牆上可憐兮兮地垂著眼,師弟們頓時不敢囉嗦,爭先恐後地搬起酒罈子來。


    餐廳廚房裏新編好的竹篾大蒸桶正在滾滾冒氣,廚房裏一派忙碌,打開門後撲麵而來的香味讓田小田他們腳上都走不穩了。顛鍋的廚子們看到他們搬進來的酒罈子都少見地分了個目光,趁著邵衍沒看到的時候又都齊齊收回去了。邵衍這個師父能耐確實有,但規矩實在是太多了,搞得大家對他又敬又怕,久而久之,竟然連可能觸怒他的舉動都不敢亂作了。


    看了會兒正在蒸的碧粳米的火候,又揭開蓋看了下大鍋裏鹵燉了快有一天的全鵝,鼻子一皺就點頭指揮人:“鵝可以上了,阿花你帶人去切,小田跟一起把酒抱出去。”


    阿花——邵衍五大三粗的三徒弟,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壯漢無奈地接受了師父這個不走心的暱稱,乖乖帶著幾個師弟去取鵝。田小田亦步亦趨跟在邵衍身後,見他挑了兩個罈子一手一個托起,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找到個師弟跟他抬著一個跟上了。


    屋外聊地興起的客人們目光一瞟,發現到邵衍托著兩個酒罈子從後廚出來,不由眼前一亮:“這個禦門席,用的服務員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啊。這個雖然個子矮了點,但長相可真漂亮啊。”


    邵衍耳力好,打老遠聽到了他的話也沒在意,還是路過的服務員忍不住解釋:“不是,那是我們邵總兒子啊,您幾位剛才還誇他的字兒呢。後頭個子高的是他的大徒弟。”


    “……”老頭們先是愣住,好一會兒之後才不敢置信地長大了嘴巴,邵衍恰在此時將兩個酒罈子丟在了桌上,哐哐兩聲,餐廳裏客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他先是一掌一個把壇口堅硬的泥封拍開,再取下上頭的綢布和荷葉,一股奇異的酒香頓時就迫不及待地從罈子裏湧了出來,以他為圓心肆無忌憚地輻射開。聊天的眾人瞬間收了口,嗅著這股香氣腰都挺直了些,邵衍拍拍田小田示意他們去取容器來分酒,自己不緊不慢地招呼:“諸位久等。今天大家能來給禦門宴捧場,在下實在感激不盡。上菜前先請各位喝一杯,招待不周的也請各位原諒,這是我自己釀的百花釀,清淡養生,多喝點也不傷身。飯菜還請稍等片刻,這就來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態度一點不像是個剛開始學著撐場麵的小輩,剛才看過他字兒的老人們卻並不奇怪他的作風,事實上分酒時飄開的香味已經讓他們無暇顧及其他了。


    田小田很驚異,花釀清甜的香氣讓嗅到味道的幾個師弟們也嘴饞地很,盛出來的酒液泛著淡淡的淺綠,那樣奇怪的配方居然真把酒給釀出來了!滋味還那麽獨特。


    就是不好酒的女人們聞到這個香味也是很心儀的。酒罈很大,一個足夠分好些桌,田小田他們用的是古意盎然的白瓷酒壺,細長的壺頸將清冽的酒液倒進白瓷小酒杯的過程也是一種美妙的視覺享受。澄澈微綠的酒看上去倒比較符合聲名遠揚的竹葉青這個名字,但不論是滋味還是模樣,兩種酒都相差甚遠。酒的濃度喝起來並不高,回味有淡淡的甘甜,落進胃袋時隨著暖熱升起的還有短暫的眩暈,並喝不出什麽獨特的花味,可香氣和口感相結合,真是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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