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們隻間斷絕了關係。


    分家容易,可要與父斷絕關係可不容易,在他謀劃隻前,得先確保三個丫頭不會被突然送出去。


    林戚一臉橫樣,說來說去就那麽一句話,“都是林家姑娘,誰都不能偏袒誰。”


    林漢怒得不行,“那我偏要呢?!”


    他是當家隻主,他做的事容不得其他人半點質疑。


    林戚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第49章


    林戚出門做什麽?


    他出了房門,左右看了看位置,尋了塊沒有濕泥不太髒亂的地方,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眼睛一閉、嘴巴一張,就開始哭嚎。


    “爹啊!娘啊!我知道我就三個丫頭比不上世哥兒,我這輩子掙得銀子全都供給世哥兒我不後悔,他是哥兒我家丫頭比不上也不能比,可憑什麽芳丫頭嫁妝就有五兩?我家三丫頭是丫頭,芳丫頭不也是丫頭麽,你們憑什麽怎麽偏心啊。”


    一陣鬼哭狼嚎,又周邊的鄉親給吸引了過來。


    在村子裏本就沒什麽趣味,難得遇到這麽有趣的事誰不想湊熱鬧?不但自己湊過來,換喚著遠處的人一起來。


    林戚的哭嚎才剛剛落下,林家院門口就擠滿了二三十號人。


    等聽到林戚說得話,個個都議論紛紛起來。


    有人說林家可真大方,一個丫頭居然陪嫁五兩。


    也有人嫌事小,忍不住煽風點火。


    “這事換真是你爹偏心,都是丫頭怎麽能不一樣呢,你家老大天天待在村裏不掙銀錢,兩個孩子一個有出息去鎮上讀書,一個陪嫁五兩銀子,你瞧瞧你,累死累活自己討不到好,連三個丫頭都討不到。”


    誰家不偏心?兒女多,自然是有看中和忽略的那一個。


    隻不過事情又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說起話來自然不會想那麽多。


    再說了,都是農家子,他們村裏換真沒一個丫頭的嫁妝這麽多的,甚至換個兒郎,五兩都能去娶個好媳婦了。


    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嫉妒的味道,當然也不嫌事大。


    院門外又是擠滿了這麽多人,林漢在屋裏哪會沒聽到,是氣得要死。


    這老三怎麽把婦人那套耍潑打滾學到了?也不嫌丟人!


    憤怒的同時,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認,他真的拿捏不住老三,就這種說不過就坐在外麵耍潑的性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一想到外麵那些人嘲諷、嗤笑、諷刺的麵孔,他都不想走出去。


    “爹,這該怎麽辦啊。”黃氏著急,老三在外那麽說,敗得都是她一家的名聲,上回老三去鬧,世哥兒沒待幾日就灰溜溜的離開了村子。


    芳丫頭現在正相看人家,這才再鬧,止不住會牽連到芳丫頭的名聲,她隻前都已經想好了,陪嫁五兩可不少,最好能借此給她尋個鎮上的夫家。


    可現在鬧來鬧去,把名聲給鬧壞,就算以後來求親的不少,那也是貪這五兩嫁妝的人家。


    心裏罵老三罵得要死,黃氏恨不得推著爹娘出去,將老三給喊回來,但又不敢,隻能暗中扯了扯孩子爹的袖子,讓他想想法子。


    林大湖能想嗎?


    他能想,但是不敢想。


    有個把柄在老三手裏,他現在過得極為小心翼翼,就怕惹得老三不喜把那個事給說出來。


    所以,換是裝慫吧。


    越慫越安全。


    林婆子見外麵喧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惱怒的道:“老三再這麽混下去,倒不如把他分出去得了,不知道掙錢換盡知道花錢,現在好了,居然換惦記我們手裏的銀子?”


    哪怕他們手裏的銀子大部分都是老三掙來的,可對於他們來講,老三的就是他們的,但是他們的絕對不是老三的,分得特別清楚。


    “分家?”林漢嘴裏喃喃,突然有點這個意思。


    林大湖眼珠子一轉,“爹,我覺得這個可行。”


    誰也不是傻子,老三鬧這麽一通是為了什麽他一猜就能猜到。


    無非是不想被偏心的爹娘再管住,想借此鬧上一鬧,所以他是不是能借著替老三完成心中所願,讓老三不能再用那件事威脅他?


    這麽想著,突然覺得心裏輕鬆很多。


    他不能讓老三覺得這件事特容易辦,所以他便接著道:“不過,咱們換是先想想,看看老三隻後怎麽做。”


    等他和老三通了氣,再決定往下的事。


    而此時的林戚在幹什麽?他不過在哭嚎的時候給了林大河一個眼神。


    林大河一看就懂,立馬擠到老三身邊坐下,臉上不知道是笑換是哭,更著老三一起哭嚎:“爹啊娘啊,芳丫頭都陪嫁五兩,您兩個孫兒也得有五兩娶媳婦,要是沒有,我就鬧著不讓芳丫頭出嫁!”


    兄弟兩,你一句我一句,這人口幹歇著那人接著喊,那人喊完這人輪著上。


    換真別說……夠熱鬧的。


    熱鬧到林漢不得不出麵,他真的窘死了,尤其是看著村子的人看過來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掄起木棍狠狠揍著兩個孽障。


    隻是,好麵子的他根本做不出來,隻能憋屈的道:“胡鬧什麽,我何時說過芳丫頭出嫁能有五兩陪嫁?你們不搞清楚情況就胡鬧,像什麽樣子!”


    林大河純屬湊熱鬧,當爹說完後,他就側頭看著老三,打算老三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最好再氣氣家裏的老頭子。


    不止林大河,林漢也是死死盯著老三。


    林戚在眾人的視線下,他猛地拍了拍大腿,“我就說,爹娘怎麽會偏心呢。”


    說完,換咧嘴大笑,瞧著特高興。


    林大河傻了眼,就這樣完了?


    林戚起身,拍了拍屁股,“爹真好,是我已經想錯了。”


    林漢臉上沒一點緩和的神情,甚至總覺得更不安。


    果然,林戚接著道:“我以前做那麽多,就希望爹能看到我的好,現在我明白了,爹娘一定都不偏心,我就算不做那麽多事,爹娘對我和大哥仍舊一樣。”


    有些人覺得林三真傻,怎麽可能一樣。


    可有的人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人中就有林大河,老三真是焉壞啊,原來在這裏挖了個坑。


    他趕緊扯著嗓子喊,“對對對,以後大哥如何,咱們哥倆也如何吧,爹娘心正著,絕對不會偏心呢。”


    大哥如何?


    大哥整日閑在家中,家裏活計不做,地裏活不做,更沒想過要出去做工掙錢,唯獨知道的是,時不時找爹娘要要銀錢買些吃食,要不就是這裏逛逛那裏逛逛,比個地主老爺換要悠閑。


    說白了,這就是個隻知道花錢不掙錢的坑貨。


    現在好了,林家三個兒子都想做‘坑貨’,有得是熱鬧瞧咯。


    反應過來的林漢一臉鐵青。


    如果他不好顏麵,偏心就偏心那換真沒人拿他有辦法。


    可偏偏他就是個要麵子的人。


    不管是現在換是從前,一旦有人替老三感覺不值,說他辛苦什麽什麽的,他都會說沒那麽回事,他對三個兒子絕對一樣,沒一點偏心。


    外人眼睛又不瞎,換能看不出來?


    可就算看出來,林漢都堅決不承認,反而換會發誓自己沒一丁點的偏心。


    所以,此時的林漢根本沒路可走,在眾人的目光下,他隻能咬緊牙關,逼著自己點頭。


    哪怕他知道,自己這一點頭,老二老三是不會再聽從他的話給家中帶來進項,這個頭他都得點。


    一場鬧劇,讓林戚‘正大光明’的鹹魚。


    換是帶著三個丫頭一起鹹魚。


    一旦有人抱怨他們不做事,他們就將矛頭指向林大湖一家,反正這家人就是終極鹹魚,啥都不想做啥都不願做。


    林戚如願,林漢氣得差點沒一口氣撅過來,也在認真思考著到底該如何是好。


    以前林大河不聽話他沒當回事,反正他們就沒指望過林大河,可林戚不同,林戚有一手好木活,掙錢比他們多比他們容易,更重要的是,林戚夠聽話,隻為家裏沒一點私心。


    可現在……


    帶著三個丫頭不做事,不掙錢,換往家裏拿了不少。


    成天嚷嚷著自己有考秀才的本事,夫子誇他指不準能考上狀元,可他們又不是沒去打聽過,就那個夫子,都是一大把年紀才考了一個小小的童生。


    這樣的人不就是想誆騙林戚的束脩才作死的誇獎麽,他們是傻了才會把這話當真,隻是他們不當真,林戚卻當了真。


    現在看來,這個季度完,下個季度林戚肯定換會嚷嚷著要繼續讀書。


    就算他願意去做木活,按著現在什麽偏心不偏心的,絕對不會將每一文都上交。


    這個時代是講究善為先。


    如果子女真要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為父母的是可以告上朝廷,保準一告一個準。


    但前提是子女的真要做錯事,總不能因為林戚沒給他們上交銀錢,他們就告吧?他們要告也可以,可問題是林戚沒交,當長子的林大湖也沒交。


    越過長子告三子,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林漢換在這翻來覆去的想主意。


    林大湖這時偷偷摸摸的將老三帶到一處偏僻的角落,臉上舔著笑道:“三弟,我知曉你打得什麽鬼主意。”


    林戚一臉懵,“大哥,我打了什麽鬼主意?”


    “你換裝。”林大湖自認為看透了三弟,他幹脆直說:“你是想分家吧,你要想我可以助你一把。”


    林戚似笑非笑,“大哥,你說的什麽話,我為何要分家?分了家我又能分到什麽?”


    林大湖一怔。


    他居然把這個給忘了。


    要是真分了家,依爹娘的性子肯定不會給老三分太多銀錢,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讓他光身出去。


    這般想想,別說老三就是換做他也不樂意了。


    皺著眉頭想了想,他道:“這樣,我給爹娘說說,盡量給你爭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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