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師父平安歸來。”榮哥兒,譽哥兒和傲哥兒齊聲道。


    葉少甫誇讚他們一番。兩個多月以來,這頓飯最熱鬧。


    吃過飯,沈顏沫回了自己的院子。葉少甫跟在她身後,可憐兮兮道:“夫人莫不是想不認賬?”


    沈顏沫駐足回頭瞪他一眼:“誰不認賬,我可許諾過你什麽?”


    “夫人說過,我再求次婚,你就答應嫁給我。”無意間將手下賣了個徹底,葉少甫卻渾然不在意,隻要能娶到夫人,賣了天下人他也願意。


    “都說了再求次婚答應你,可是你求了嗎?”轉身繼續走,不理會葉少甫。


    葉少甫聞聽此言,內心狂喜,唇角不自覺上揚,眉梢都帶著喜意,說話結結巴巴:“夫人,夫人,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別說求一次婚,就是求千百次,隻要夫人答應嫁給他,他就心滿意足。


    沈顏沫掀開簾子進屋,冷哼一聲沒回答。


    葉少甫也跟著進屋,見沈顏沫坐在榻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專心致誌看著,順勢坐到她對麵:“夫人可願意嫁給我?我許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府中事務及中饋全憑夫人做主,夫人讓雲朗上東,雲朗絕不向西,夫人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忐忑不安的眸中子摻雜著幾分期待,他怕沈顏沫不答應,末了又加了一句:“夫人若怕我虧待孩子,那成婚後咱們不要孩子。”


    別人聽到這話,或許感動得立刻答應他。


    沈顏沫卻在心裏冷笑,譽哥兒和傲哥兒本就是他的親子,他自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若葉少甫不說這話,沈顏沫興許不生氣,聽見這句話,反而覺得葉少甫虛偽,為了誆騙她,什麽話都能說出口。


    有句俗語說得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若是信了男人的話,就是她自己蠢了。


    “夫人為何不說話?”葉少甫見她一言不發,心跳得厲害,一上一下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那些話,她隻是說說而已?不,夫人不會騙人,定是在考驗他。葉少甫如是想著:“夫人對我有情,為何不願嫁給我,難道還有比我更合適夫人的?”


    沈顏沫沒在拒絕,歪頭看向他:“你打算何時娶我?”


    葉少甫被問住了,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這句話,夫人是何意思,這,這是答應他了?忙不迭回答道:“自然是越快越好。”省的夜長夢多。


    “那你便來娶吧。”沈顏沫道。


    葉少甫以為沈顏沫答應了,起身雙臂抱住沈顏沫:“夫人,謝謝夫人成全雲朗,雲朗此生定不負夫人。”


    沈顏沫任由他抱著,不言不語,不悲不喜,好似嫁人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葉少甫得到滿意的答案,鬆開沈顏沫來至門旁,對著外麵喊了一聲:“林楓,林奇,去趟欽天監,讓他們選個好日子,不,選個又近又好的日子,我要與夫人成婚。”


    林奇站著沒動,抬眸看向葉少甫:“爺,成婚需三媒六聘,最近的日子怕是來不及。”不是他想潑冷水,實在看不上王爺這幅樣子,傻裏傻氣,哪裏還是他們精明睿智的王爺?


    林楓也覺得太倉促,成婚是人生大事,時間緊湊,但步驟不能少,否則讓人輕看了夫人。


    “那往後推些時日?”葉少甫轉頭望向屋內,他也是左右為難,想立刻娶到夫人,又不想委屈了夫人。


    這該如何是好?正當躊躇之際,屋內傳來沈顏沫的聲音:“我一個和離、又帶孩子的女人,能嫁給景王已是高攀,三媒六聘這些禮數是死的,認識活得,過日子是要自己舒坦,不是過給別人看,就按你家王爺的意思吧。”


    葉少甫聽了這話,心中頗不是滋味,和離帶著孩子的女人,夫人為何自貶,就算譽哥兒和傲哥兒是顧少逸的孩子,他也會娶她。


    林奇見狀,搓了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王爺,屬下們該聽誰的?”


    林楓白他一眼,這還用問,自然是聽王爺的。


    第84章


    葉少甫爆喝一聲:“廢話,自然是聽夫人的。以後,家中大小事務都聽夫人的。”


    一言未了,林奇和林楓及周圍的人石化了,聽,聽夫人的,還是家中所有事都聽夫人的,他們沒聽錯?


    葉少甫見他倆驚愕,頓覺顏麵無光,撫摸鼻子解釋道:“男主外,女主內,家中大小事務自然是聽夫人的。”說完這話頓覺有理,竟點點頭為自己稱讚。


    林楓林奇才不信這話,他們直覺葉少甫一顆心淪陷了,為了娶夫人,男人的尊嚴都能擱置一旁,這還未進門呢,若真進了門,就是名副其實的懼內,怕自家婆娘呀。


    都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林奇始終改不了“實話實說”的秉性,直接開口:“爺,等夫人進門,您就是個懼內的。”


    “懼內,何為懼內?”葉少甫好似聽過這詞,卻想不起是何意思了。


    林奇見狀,拱手後退幾步:“屬下去欽天監,告退。”本以為會挨打或者挨罰,他也做好了這準備。


    誰曾想,爺居然不知懼內是何意,真是笑死他了,林奇害怕被打,生生憋住沒笑,轉身跑了。


    林楓輕咳一聲,拱手道:“爺,這成婚需要聘禮,屬下去準備?”


    “對,去準備,我要先擬一份聘禮清單,你按清單準備。”說著葉少甫轉身回去,向沈顏沫要了紙張,興致高昂提筆準備書寫,落筆卻不知寫什麽,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收起帖子,朝外走去,走至林楓跟前笑道:“你去禮部問問,成親都需用什麽東西,讓他們擬一張清單。對了,本王要十裏紅妝娶夫人。讓他們看著寫,不能丟了本王的顏麵。”


    “是。”林楓雖這樣答應,心中卻腹誹,您還在乎顏麵,您的顏麵早沒了,懼內,懼內呀,若傳揚出去,京都怕是沒有不嘲笑您的。


    “回來。”林楓轉身走了幾步,被葉少甫喊住,回身駐足又聽葉少甫吩咐,“拿到清單盡快送回來。”若需補充的地方,及時補充,不能耽誤婚期。


    “屬下領命。”


    葉少甫轉身回去,見沈顏沫坐在榻上做衣衫,那是一件小孩兒的外褂,紫紅色的錦緞,針腳細密,平平整整,可見夫人手藝不錯:“這是誰的?”


    “傲哥兒的。”沈顏沫一麵穿針走線,一麵回答,態度依然平平淡淡,眼睛注視著衣衫,並未抬頭看葉少甫。


    葉少甫在對麵落在,望著那靈巧的手,心中冒酸水:“去往燕國一趟,跋山涉水,我的衣衫蹭壞了不少,夫人可否為我縫製一件。”


    沈顏沫含糊答應:“以後再說吧。”做兒子們的衣衫都需擠時間,哪有功夫給他做,景王府有繡娘,也輪不到她獻殷勤。


    “多謝夫人。”葉少甫以為沈顏沫答應了,樂得眉開眼笑,咧嘴傻樂嗬,活脫脫的二傻模樣。忽然他想起林奇的話,脫口而出問:“夫人,何為懼內?”


    沈顏沫手中的活計停頓一下,掀起眼皮盯著他看:“你真不知?”方才的對話她也聽見了,沒想到葉少甫真不知懼內是何意。


    “真不知,好似聽人說過,卻想不起在哪兒聽過了,細思起來,總覺不是好話,這個林奇,果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葉少甫清楚林奇秉性,若不問個明白心中鬱悶,這才問沈顏沫的。


    “你知道怕媳婦兒嗎?”沈顏沫忍住沒笑,她沒想到無所不能的葉少甫也有不知道的事,還是微末的小事。


    “知道啊。”葉少甫理所當然,男人怕媳婦兒,要被人恥笑,一個男人怕女人,傳出去有損男人的尊嚴,想到這兒,葉少甫回過神了:“懼內就是怕媳婦兒?”


    沈顏沫點頭嗯了一聲,水靈靈的眼睛帶著笑意,一瞬不瞬盯著葉少甫,想看看他暴躁如雷的樣子,誰知……


    葉少甫一手拍著桌子:“我當是什麽不好的話,原來是怕媳婦兒啊,這有什麽,夫妻相處之道,可不是怕字能解釋的,男人讓著女人本就天經地義。”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不多時,耀哥兒,榮哥兒,譽哥兒和傲哥兒幾人進來,個個興致高昂,見沈顏沫麵露喜色,齊齊行禮問安,又問起她為何高興。


    沈顏沫沒幫著隱瞞:“我們在討論懼內的事?”


    本以為幾個孩子不知,誰知傲哥兒舉手,興奮道:“娘親,我知道,我知道,懼內就是怕媳婦兒。”


    “你是如何得知的?”葉少甫驚訝,瞪圓的雙眸看向傲哥兒,伸手將他抱在懷中。


    “是菖哥兒說的,他說武昌侯懼內。”傲哥兒笑著解釋,“我當時還問,什麽事懼內,菖哥兒便給我們解釋了,就是怕媳婦兒。菖哥兒還說,他爹說怕媳婦兒不是懼內,是男人讓著女人,天經地義的事。”


    沈顏沫噗嗤一笑,瞥眼看向葉少甫:“不愧是親戚,連解釋都一致。”


    葉少甫長歎,哪裏是親戚,他與顧少逸是親兄弟,一母雙胎的親兄弟,可有些話暫時不能說,等以後再與夫人解釋。


    耀哥兒也在一旁點頭附和:“菖哥兒好像是這麽說的。”


    榮哥兒眼睛在葉少甫身上打轉:“誰又懼內了?”這句話才是重點。


    譽哥兒的視線也落在葉少甫身上:“師父懼內?不對,師父還未娶媳婦兒,怎會懼內?”


    傲哥兒窩在葉少甫懷中,笑嘻嘻看著沈顏沫:“師父馬上要娶娘親了,自然得懼內,不然我都不答應。”


    “是是是。”幾個孩子笑著幫腔,“師父若不讓著娘親,我們幾個便不同意。”


    沈顏沫臉頰羞紅,抬手作勢要打人,幾個孩子魚貫而出,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一個時辰後,林奇和林楓前後腳回來。林奇去了欽天監,欽天監算出,八月十八,也就是九日後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葉少甫當即拍板:“就選八月二十八。”


    林楓將一張清單遞給葉少甫:“這是禮部王大人擬定的聘禮清單,當年魯國公為兒子求娶明霞公主就是這張聘禮清單。”


    話未說完,被葉少甫打斷:“明霞郡主的婚姻不順,夫人怎麽能用,讓他們重新擬定一份。”打開聘禮清單看了幾眼,越看眉頭越是擰緊,將聘禮清單扔到林楓懷中:“這些東西太少,讓他們加些。”


    林楓雙手接住,苦著一張臉:“爺,這不合規矩吧。”


    明霞郡主成婚,魯國公看在永親王府的麵子上,聘禮整整五十六台,若是再加些,就超過郡主的身份了。


    “怎麽不合規矩?”葉少甫皺眉看過來,“魯國公的紈絝是什麽身份,本王又是什麽身份,本王成婚能跟魯國公的紈絝比?”


    林楓沉思片刻,覺得葉少甫說得對,不僅是夫人要嫁人,他家王爺也要娶親,一個親王一個郡主,自然不能跟別人比,道了句:“屬下這就去辦。”拿著聘禮清單辭了出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那都是針對別人。


    沈顏沫也算是京都風雲人物,得皇上看重,太後依賴,各大家族都想巴結一二。


    但凡沈府有丁點兒風吹草動,京都某些人都能聞見味兒,得知沈顏沫要嫁給景王,那是冬日炸雷,使眾人瞠目結舌,隨後一想便釋然了。


    五年前景王要納沈夫人為妾,沈夫人毅然拒絕,如今明媒正娶,豈有不應之理?


    這消息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希望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不止芙蓉幾個人,還有金娘子,聽到沈顏沫要嫁給葉少甫,放下手中的活計,忙來探聽情況,得知是真的,自然真心替沈顏沫高興。


    太後皇後也都讓人送來賀禮,慶祝沈顏沫找到如意郎君。


    沈家人最高興,五年前他們就想讓沈顏沫嫁給景王,從而攀上景王這棵大樹,五年後願望成真,怎能不慶賀?


    沈老爺子特意命人做了桌好菜,又拿出珍藏多年的酒,自飲自酌,酒足飯飽後竟醉了,拉著沈家二叔的衣袖,哭哭嚷嚷,說對不起老大,沒能替他看顧好孩子,致使孩子們都不跟他這個祖父親近。又說會彌補一二雲雲。


    他是真心悔過,還是故作姿態,沒人知曉。


    唯一不舒服的一家就屬武昌侯府了,尤其是顧菖,得知沈顏沫嫁給葉少甫,驚得目瞪口呆,愣神後很快清醒,找到顧少逸,讓顧少逸去沈府提親。


    當時宋姨娘也在場,知沈顏沫嫁給葉少甫,還為她高興一把,當年沈顏沫身為侯夫人是,對她們母女多有照拂,她是知恩圖報的人,是真心為沈顏沫高興,還勸顧菖:“沈夫人若想回侯府,當初不會選擇和離。菖哥兒你若為沈夫人好,就該祝福她。”


    菖哥兒聽了,惡狠狠瞪著她,氣急了口不擇言道:“你就是怕人搶了你當家夫人的位置,才不想讓夫人進府的,你和那些人一樣,都不是好人。虧夫人當初對你那麽好。”都是白眼狼,顧菖眸中含淚,頭也不回跑出去。


    宋姨娘眼眶微微濕潤,低頭啜泣著解釋道:“侯爺,妾沒有這意思,隻是覺得夫人在府裏過得不好。”


    武昌侯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菖哥兒還是個孩子,又在氣頭上,你別與他計較,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顧老夫人得知此事,咕咕噥噥說了幾句話,不清不楚,誰也魅力惠,急得她徑自站了起來了,丫鬟們這才驚覺,喊宋姨娘和顧少逸。


    也不知顧少逸說了什麽話,顧老夫人放聲痛哭,過了許久才止住哭聲。安慰好顧老夫人,顧少逸去了趟景王府,見了葉少甫,得知葉少甫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將賀禮放下,徑自離去。


    景王府一片熱鬧喜慶,丫鬟婆子小廝忙得不亦樂乎,挑水灑掃,淨水潑道,紅燈籠與紅綢掛至牆外,大紅喜字貼滿院落,諾大的府邸流光溢彩,比過年還熱鬧。


    林奇站在椅子上,將紅布綢緞掛在房門,扭頭對林楓道:“看看如何,沒歪吧?”


    林楓退後一步,摸著下巴滿意點頭:“剛好。”說著笑嘻嘻把手中的燈籠遞過去,“把這個也掛上。這回咱們爺可如願了,咱們也能如願了。等爺娶了夫人,咱們也挑個好日子,你娶芙蓉,我娶清兒,再生一對胖兒子,我們的人生也算圓滿了。”


    他一麵說一麵暢想未來,林奇卻覺奇怪:“你說夫人答應嫁給王爺,為了府中沒有一絲喜氣?”


    昨日去沈府找芙蓉,沈府沒扯紅綢,也沒掛燈籠,一點兒也看不出嫁女的意思。


    林楓也覺奇怪:“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莫非夫人不願意嫁給王爺,不能吧,夫人都答應了,聘禮也收了,一百二十八台聘禮,京都頭一份,不可能反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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