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煙揚手指著門口:“我讓你滾出去聽到沒有?滾!” 江瀛隻看著放在吧台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還沒來得及關閉,就在他來之前,江紫煙正在看一份資料,似乎正是他和醫生的談話記錄。 他朝那台電腦走過去,想看清楚那是什麽文件,但是江紫煙卻駭的肝膽劇烈,偏偏退到牆壁死角退無可退,隻能大叫保鏢:“孫誌!孫誌!” 叫孫誌的保鏢在外拍門:“江董你沒事吧!” 江瀛走到電腦前,把刀放在吧台上,見電腦裏隻是一份股權稀釋計劃書,他自己操作電腦,打開江紫煙的郵箱,問:“登錄密碼是多少?” 江紫煙麵無人色,眼裏隻有他放在吧台上的那把武士刀,似乎又回到了她藏在房中,江瀛持刀砍門的那天晚上。 她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出去!” 江瀛對她的驅趕和怒斥無動於衷,隻是在一遍遍的試郵箱密碼,但都無法登錄成功,他正要再問江紫煙,就見江紫煙突然拉開吧台抽屜,從裏拿出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槍,小巧到可以藏進她的掌心。 江紫煙握著槍,手腕劇顫,槍口指著江瀛:“滾出去,不然我就開槍了!” 江瀛低眸看了看對著自己心髒的槍口,冷靜道:“把你的郵箱密碼告訴我。” 江紫煙:“滾!” 江瀛往前走了一步,把電腦遞給她:“或者你自己登——” 在開槍的瞬間,江紫煙緊緊閉上眼扣動扳機,隨之而響起的槍聲使她手腕狠狠一震,手槍掉在地上。 她打中了江瀛的肩膀,子彈撕破皮肉射入體內的衝力讓江瀛往後跌了一步,他並不意外江紫煙會開槍,他隻是很平淡地看了一眼肩上冒出的血花,對江紫煙說:“告訴我你的郵箱密碼,我就走。” 門被撞開了,葉初陽搶在保鏢之前衝進來:“江瀛!” 他扶住江瀛的胳膊,試圖用手堵住江瀛肩上的血洞,以痛惜的目光看著江紫煙:“到底為什麽?他是你的孩子!” 相較於江瀛,江紫煙才是癲狂的那一個:“他想殺我,他想殺我!” 葉初陽怔了怔,看到吧台上放著一把刀,是那把懸掛在油畫上的武士刀,但是刀刃還在被封在鞘中。 江瀛站不穩,倒在葉初陽身上,低聲道:“我沒有,我不想殺她。” 邊小澄聞聲趕了過來,幫葉初陽扶住江瀛,被江瀛胸前血淋淋的一片嚇的心驚肉跳:“江總,你你你你受傷了?” 葉初陽:“我看著他,你趕快去找醫生。” 江紫煙卻喊道:“讓他死!他想殺我!” 看到江瀛受傷,葉初陽一時太過混亂,除了著急沒有其他太多情緒,此時聽到江紫煙這句話,陡然間心痛如絞,對江紫煙說:“他不想殺你,倒是你,一心想他死。” 他和邊小澄扶著江瀛走出江紫煙的房間,一抬頭看到周靖也在門外站著,臉上揣著雲淡風輕的微笑。方才他在周靖也房裏,周靖也剛說出賭注,樓上就響起槍聲,等他上樓時保鏢正在撞門,衝進江紫煙房間後江瀛已經中槍。這一切似乎已經被周靖也提前預知,所以周靖也才會如此心有成竹。 一瞬間,無數個陰謀詭計劃過葉初陽的腦海,但是他沒有時間追究,隻能向周靖也求助:“找醫生。” 周靖也微笑道:“不好意思,這裏沒有醫生。” 葉初陽以祈求的目光看著他:“求你了,我們需要醫生。” 周靖也虛假的表情漸漸淡去,看著他靜住了。 葉初陽讓江瀛靠在牆上,拉起邊小澄的手按住江瀛肩上不停流血的傷口,道:“按好。” 他朝周靖也走過去,站在周靖也麵前,道:“我為之前對你的無禮向你道歉,求你幫我這一次,求你。” 周靖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真可憐,如果你不是為了江瀛求我,我一定幫你。” 葉初陽看出他決意不肯幫忙就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他回到江瀛身邊,擦掉江瀛額頭因疼痛冒出的冷汗,虛白著臉對江瀛輕輕一笑:“沒關係,我們下山。” 周靖也:“下山的路封了。” 葉初陽置若惘聞,讓邊小澄回房間拿車鑰匙和衣服,一個人攙扶江瀛乘電梯,電梯門關閉之前,周靖也追過去擋住電梯門,麵露怒色:“你沒聽到嗎?我說下山的路封了。” 葉初陽:“就算我們死在路上,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周靖也還是不鬆手,但是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臉色登時變了。 葉初陽趁機把他的手推開,關上了電梯門。 電梯門一關,葉初陽默默的崩潰了。 江瀛低下頭靠在他肩上,輕輕笑道:“葉博士,你的身體抖得厲害,你很害怕嗎?” 葉初陽緩了片刻才能勉強露出笑容:“我有什麽可怕,山下就有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江瀛:“好,我跟著你。” 葉初陽笑道:“你不怕我找不到醫院?” 江瀛卻說:“我不管,無論你去哪裏我都跟著你。” 到了一樓,邊小澄直接把車開進大廳裏,在光滑幹淨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濕漉漉髒兮兮的車輪印。 葉初陽把江瀛扶進後座做好,即刻就要邊小澄開車,但是周靖也追了上來,透過車窗對他說:“沒有醫生隻有護士,至少不會讓江瀛短時間內失血致死。” 葉初陽神情麻木:“謝謝,請讓護士上車。” 一個背著藥箱的女護士上了車,邊小澄立即開車駛出大廳,衝進漆黑的雨夜中。第121章 你們憑什麽傷害他 深夜營業的豆漿店裏客人寥寥無幾,隻偶爾進出幾個上夜班的人。 這場暴雨一口氣下到後半夜還沒有停歇的架勢,一個男人提著一兜打包的豆漿包子從豆漿店裏出來,撐開一把傘,朝停在路邊的越野車小跑過去。 小陶上了車,收了雨傘伸到車外抖了抖,然後把傘豎在腳邊打了個哆嗦:“真是入秋了,這雨打在身上還挺涼。” 海陽坐在駕駛座講電話:“哪個醫院?行,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海陽放下手機,驅車上路,車輪碾開一圈水花。 小陶覺得情況不妙:“海隊,咱們不是下班回家嘛,還要去哪兒?” 海陽道:“醫院那邊打電話,說收了一個槍傷病人,過去看看。” 小陶:“槍傷?人死了嗎?要不要叫法醫組?” 海陽瞪他一眼:“你盼著人死啊?” 小陶嘿嘿笑道:“按照咱們以往的辦案經驗,這些玩槍兒的一般都是槍毒合流,既然搞毒的又中了槍,估計就是火拚或者黑吃黑,這樣情況下傷亡率很高啊。” 海陽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聽起來挺有道理,其實狗屁不通。” 到了醫院,兩人擠在一把傘下,各自濕了一半肩膀。他們乘電梯到了15樓,電梯門一開,一個年長的女護士在電梯間等他們:“你好,是分局的同誌吧?” 海陽:“是,人在哪?” 女護士領著他們往手術室走:“還在手術,人送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我們擔心急性失血致死,就先收治了。” 海陽:“什麽時候送來的?” 女護士:“淩晨兩點多。” 海陽:“幾個人來的?” 女護士:“三個人,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一個文質彬彬的還戴眼鏡,看著都不像壞人。” 到了手術室門外,女護士往前抬手:“喏,就是那個戴眼鏡的。” 海陽覺得那個坐在長椅上的男人很眼熟,等走近了才確認這身上裹滿水和泥的男人竟然是葉初陽。 海陽:“初陽?” 葉初陽抬頭看到了他,道:“你怎麽來了?” 海陽看了眼亮著燈的手術室,忽然就猜到了躺在裏麵正在手術的人一定是江瀛,因為葉初陽身邊唯一稱得上危險的人物隻有江瀛。 他看著葉初陽,覺得葉初陽非常奇怪,他見過許多守在手術室外的病人家屬,他們大都心急如焚,或是悲痛欲絕,但是葉初陽卻很平靜,他的目光清晰,神情淡泊,隻是顯得很疲倦。 海陽道:“醫院收治了一個受了槍傷的病人,我們來看看。” 葉初陽低下眸子,道:“是江瀛。” 邊小澄提著一隻服裝袋噔噔噔的跑了過來,見到海陽唬了一跳:“海,海警官。” 海陽點點頭,看著他手裏的袋子問:“什麽東西?” 邊小澄:“葉博士的衣服髒了,我去買了套新的。” 葉初陽站起身,拿過邊小澄手裏的服裝袋:“稍等一會兒,我去衛生間換衣服。” 海陽擰著眉看著他走在樓道裏的背影,問邊小澄:“他怎麽了?” 邊小澄:“誰?江總還是葉博士?” 海陽:“先說葉初陽,他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 邊小澄道:“我們剛從龍泉山下來,山路被泥石流堵了,葉博士幫公路局的人除障,在泥坑裏摔倒好幾次。一直忙活到路通。” 海陽瞥了眼小陶,小陶立馬說:“龍泉山的路被泥石流堵了,癱瘓了一整夜,一個小時前才通。” 海陽又問邊小澄:“你們去龍泉山幹嘛?” 邊小澄道:“江總昨晚在龍泉山有飯局。” 海陽擺出嚴肅的神色,開啟審訊模式:“現在說說江瀛,他中槍了?” 邊小澄閃爍其詞:“對,但是我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海陽看出他有藏匿,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審審他,一抬眼看到葉初陽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了,正往這邊走。 葉初陽換了一套白襯衫休閑褲,把濕漉漉的頭發往後擼,露出整張蒼白的臉,他眼皮低垂,神情淡泊凝滯,眼角泛著一縷濕潤的冷光。 他走到海陽麵前,把裝著髒衣服的服裝袋放在腳邊,低著眸子靜靜地擦拭眼鏡,道:“江瀛中槍了,是江紫煙幹的,江紫煙非法持槍還蓄意傷人。她現在應該還在龍泉山的紅樓山莊,如果山上沒人,她應該在下山的路上。” 說完,他有條不紊的戴上眼鏡,用一雙晃著冷光的眼睛看著海陽:“你不去抓人嗎?” 海陽沉默地看著他。 葉初陽又道:“我親眼看到江紫煙開槍傷人,我和邊秘書都是證人,我們隨時可以跟你回公安局做筆錄。” 海陽遞給小陶一個眼色,小陶立馬走到一邊和同事聯係。 葉初陽見狀,繃得筆直的雙肩微微向下一塌,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一些。 海陽看出他異常的緊張,想安慰他,抬起來的手還沒落在他肩上,葉初陽又說:“江紫煙持槍,還試圖殺人,她會坐牢嗎?” 海陽皺起眉,擰眉不語。 葉初陽看著他,又問:“江紫煙會坐牢嗎?” 海陽看了看手術室,道:“等江瀛出來,我先把江瀛羈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