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婭抱住邊小澄胳膊把邊小澄往臥室拖,道:“邊秘書來幫我挑幾張上次拍的照片,我要做成大海報。” 臥室門呼通響了一聲,外麵又隻剩下葉初陽和江瀛兩個人。 葉初陽把碗盤推到一旁,從袋子裏拿出酒精、傷科藥、紗布等物,自己動手處理手腕上兩道淤傷。 江瀛把旺仔小饅頭拿起來,一邊吃著小饅頭一邊盯著葉初陽的手,道:“我幫你?” 葉初陽正拿著沾了酒精的棉簽給左手手腕上幾條破皮傷口消毒,聞言抬眸瞥了眼江瀛,淡淡道:“你下手沒輕重,會弄疼我。” 江瀛:“我輕輕的。” 葉初陽眼皮子都不抬:“是嗎?我不信。” 江瀛有點鬱悶:“你還記仇。” 葉初陽換了根新棉簽,沾一點藥酒往手腕上塗抹,清清冷冷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把我的手弄成這樣,我不能記仇嗎?” 江瀛很鬱悶地低下頭,像捏氣泡一樣把旺仔小饅頭咯吱咯吱捏碎,道:“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在向你道歉,對不起這仨字我都說到我不認識了。” 葉初陽抬眼瞟他一下,又垂下眼睛,微乎其微地笑了一下,道:“我就是要讓你記住,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已經用掉了二次機會,如果你第三次把我綁起來,你就要承受後果。” 江瀛心裏有些後怕:“比現在的後果還嚴重?” 葉初陽抬起頭,唇角一挑露出笑容,看著江瀛說:“還要嚴重成百上千倍。” 江瀛:“……你會對我做什麽?” 葉初陽微微笑道:“一拍兩散,各自歡喜。” 江瀛倒吸一口冷氣,整包旺仔小饅頭全在他手裏碎了,說話都結巴:“你,你說真的嗎?” 葉初陽唇角笑容一卸,臉色又靜了下來,道:“和段逍雲約好的見麵時間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你是不是該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了?” 江瀛不在乎和段逍雲見麵會不會遲到,他想和葉初陽把話聊清楚,但是葉初陽一直看著他,用眼神在催他,他隻能掂起邊小澄捎來的衣服,回了臥室。 葉初陽朝他的背影投去無奈的一瞥,繼續往淤傷上凃藥酒。 十幾分鍾後,江瀛開著車駛往段逍雲的翡力造型,葉初陽坐在副駕駛,挽著襯衫袖口說:“江總,雖然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但是我還得再提醒你一次,待會兒見到段逍雲,你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原因不用我多說了吧。” 江瀛‘嗯’了一聲,一心二用不停地往葉初陽身上瞟;葉初陽今天穿了一條深色牛仔褲,一件白色短袖外搭了一件寬鬆的天藍色襯衫,衣服穿得還是很索然無味,但是清淡的顏色很適合葉初陽,搭配也很年輕,穿在葉初陽身上顯得瞬間年輕不少,就像他的同齡人。 葉初陽察覺到江瀛在瞄自己,就斜了一眼過去,問:“看我幹什麽?” 江瀛:“你為什麽往手腕上纏紗布?” 葉初陽把胳膊往車窗上一撐,手抵著額角不冷不熱道:“當然是為了遮傷口,不然露出來很好看嗎?” 江瀛:…… 他覺得葉初陽現在很氣人。 到了翡力造型店外,江瀛把車停在路邊,葉初陽道:“你別下去了,在車裏等我。”說完下車走進店裏。 江瀛坐在車裏等,沒一會兒就看到段逍雲和也葉初陽走了出來,段逍雲穿一身黑,神情很凝重。葉初陽走在段逍雲身邊,把手搭在段逍雲的肩膀。 段逍雲的車就在店門口,葉初陽往江瀛的車看了一眼,然後指了指段逍雲的車,就和段逍雲開車走了。 江瀛把方向盤用力捏了一把,開車跟在他們後麵。 他們到了段博山生前住的小區,也就是段博山的死亡現場。江瀛到樓下的時候,葉初陽和段逍雲已經上樓了,江瀛到了段博山家門口,看到房門大敞著,段逍雲坐在客廳沙發上,捂著臉在抽泣,而葉初陽坐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在安慰他。 江瀛見狀,抱著胳膊往門框上一斜,先偷偷翻了個白眼,才道:“葉博士,你們談得怎麽樣?” 段逍雲見了江瀛,很快整理好情緒,禮貌地向江瀛道:“江總。” 江瀛走進屋裏,和他握手,道:“節哀。” 段逍雲情緒消沉,隻點了點頭。 葉初陽道:“剛才說到了段老先生的屍檢報告。” 江瀛在葉初陽對麵坐下,道:“屍檢報告出來了?” 葉初陽點點頭,道:“老先生是在九月三號那天夜裏去世的,死因是口服了氯化鈉,警察在臥室裏找到一隻牛奶杯,經過檢測,牛奶就是毒藥的載體。” 江瀛:“沒有關於凶手的線索嗎?” 葉初陽道:“沒有,小區內部監控攝像都沒有拍到可疑人物,目前海陽他們正在從案發前幾天到老先生家裏拜訪做客的人裏排查。但那些人都是街坊鄰裏念及老先生雙眼失明,他又暫時一個人生活,來家裏看望他的。” 江瀛:“段博山雙目失明?” 沉默良久的段逍雲說話了,道:“我二叔三年前得了白內障,失明了。” 江瀛低眸想了想,道:“抱歉,我唐突地問一句,和段博山日夜相處的保姆章敏沒有嫌疑嗎?” 段逍雲道:“章姐十天前就回到家辦事了,我二叔出事的時候她還沒回來。而且章姐照顧我二叔很盡心,一直都和二叔相處的不錯。她絕對沒有嫌疑。” 葉初陽憋了一些話,但出於對段逍雲的人道關懷沒有說出口,他和江瀛對視一眼,江瀛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江瀛和他不一樣,不覺得段逍雲此時需要什麽特殊關照,道:“段先生,恕我直言,雖然你二叔死亡當天章敏有不在場證明,但是我們誰都無法排除章敏提前備好毒藥,利用你二叔的睡前喝牛奶的生活習慣讓你二叔自己服毒,而她已經離開了豐海市,給自己製造了不在場證明。” 段逍雲不禁皺眉道:“那章姐的動機是什麽?毒死我二叔對她沒有任何好處,而且警察也搜查過了,家裏沒有丟失任何財物。” 江瀛涼涼一笑:“人心叵測,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的衣櫃裏是否藏著一具骷髏,你覺得她沒有殺人動機,或許隻是因為她還沒有把自己的殺人動機暴露給你。” 江瀛這話說的尖銳,尖銳得紮心,葉初陽盯他一眼,要他別再說了,然後寬慰段逍雲:“沒關係,海陽已經把章敏扣留了,警方會調查清楚的。” 段逍雲輕籲一口氣,看著葉初陽道:“初陽,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會插手這件事?” 葉初陽道:“我也想知道章敏是不是殺害你二叔的凶手。” 段逍雲很疑惑:“為什麽?你又不是警察。” 江瀛道:“因為章敏和另一樁命案也有關聯,那樁命案和你二叔的案子相連太緊,而且都和章敏有關聯,我們懷疑這兩起謀殺案之間也存在關聯。” 段逍雲一頭霧水:“另一起謀殺案?你們能說清楚一點嗎?” 葉初陽溫聲道:“就是你陪我去爛尾樓那天,我們談過的那件案子。” 段逍雲想起來了:“哦,你說的是一個精神病患殺死一個小女孩的案子?” 江瀛聽到‘精神病患’,臉色陰了陰。 葉初陽道:“對,章敏和殺死小女孩的凶手有過接觸。” 段逍雲詫異道:“章姐怎麽會和那種人有來往。” 葉初陽沒有功夫從頭到尾向他解釋清楚,道:“這是事實,所以我們懷疑章敏有更深一層的身份,我們需要得到關於章敏更多的信息。” 段逍雲:“你指什麽?” 葉初陽:“死在美食街的小女孩出事當天你不是和章敏在一起嗎?當天晚上她有沒有做出可疑的舉動?或者在你看來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 段逍雲擰眉思索:“我沒注意到她,我隻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全家人在飯店裏給我二叔過壽,她遲到了幾分鍾,說路上出了點事兒,我還記得她的胳膊有一道擦傷,其他就沒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了。” 葉初陽抓住了一個關鍵的詞語:“飯店?” 段逍雲:“對,我們在飯店裏給二叔過壽。” 江瀛也察覺了,又問:“哪間飯店?” 段逍雲不假思索:“六穀園大飯店,就在美食街上。” 葉初陽看著江瀛,心跳陡然加快了。 江瀛也看著葉初陽,目光暗如幽火,道:“六穀園飯店就在粱悠悠被害的夾巷對麵,我們還去六穀園飯店找過目擊證人陳翠萍。”第52章 光 段博山的房子是三居室,他住一間,保姆住一間,還有一間書房。 葉初陽隨著段逍雲把這三間房簡單轉了一遍,段逍雲推開保姆住的次臥,道:“章姐睡在這個房間,她女兒周末也會來住。” 葉初陽:“章敏還有女兒?” 段逍雲道:“她和前夫離婚了,帶著女兒獨自生活,她女兒平常都住校,節假日才過來住。” 葉初陽:“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段逍雲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初陽走進屋裏,率先聞到一股廉價又濃鬱的香水味,把人熏得腦袋昏昏,他在梳妝台上看到一瓶敞著瓶口的薰衣草精油,才知道彌漫在房間裏的濃鬱甜香不是香水,而是精油。梳妝台上有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護膚品,大都是平價的牌子,一整桌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千塊,還有幾個五顏六色的彩妝盤,可見章敏是個愛美又精致的女人。 梳妝台上還擺了一張照片,是章敏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四十多歲的章敏雖然上了年紀,但歲月不敗美人,她的骨相仍舊纖細秀麗,加上豔麗的妝容,很有些殘存的風韻。她摟在懷裏的小女孩也繼承了她的美貌,眉眼滿是母親的影子。 葉初陽注意到小女孩穿著校服白襯衫黑裙子的校服,就把段逍雲叫進來,問道:“這女孩是長水一中的學生嗎?” 段逍雲道:“對,她今年剛上初一。” 葉初陽問:“她叫什麽名字?” 段逍雲:“王詩雯。” 葉初陽把照片拿起來,看到王詩雯胸前還別著校牌,上有她就讀的班級——初一八班。 他又發現了一處與粱悠悠的案子相關聯的信息;粱悠悠姐妹也就讀於長水一中,也在初一八班,那這個王詩雯也就是粱悠悠姐妹的同學。 葉初陽揚聲道:“江總。” 江瀛很快進來了,葉初陽把照片裏的小女孩指給他看,道:“她是章敏的女兒,也是粱悠悠姐妹的同班同學。” 江瀛掃了眼女孩兒胸前的校牌,笑道:“看來我們得去找一找這位王詩雯小朋友。” 葉初陽又問段逍雲:“警方搜查過這間臥室嗎?” 段逍雲:“搜過了,所有地方都搜過了。” 江瀛把葉初陽手裏的照片拿走,放回桌上,道:“我在主臥有發現。” 葉初陽和段逍雲跟在江瀛身後到了主臥,江瀛直接走向臨著大衣櫃的牆角,在一隻一米高的保險櫃前蹲下身,道:“這隻保險櫃裏有什麽東西?” 那是一隻半舊的灰色保險櫃,保險櫃上一大一小兩個轉鈕,兩道密碼鎖。 段逍雲道:“這隻保險櫃我二叔用了很多年,我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江瀛:“你知不知道密碼?” 段逍雲:“老人家的密碼,我怎麽會知道。但是自從我二叔失明後,這隻保險櫃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江瀛:“為什麽?” 段逍雲指了指保險櫃上的數字盤,道:“一個失明的人怎麽轉密碼?他又不放心把密碼告訴別人,所以又在銀行開了個保險箱。以前放進保險櫃的東西就一直放在裏麵。” 這隻保險櫃需要轉動圓形數字盤輸入密碼,一個失明的老人的確不能轉出正確的密碼數字。 江瀛又問:“警察打開過嗎?” 段逍雲:“還沒有,密碼隻有我二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