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灼燙溫度的日光落在她臉上,麵色卻透出了一種慘白,身姿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帶跑。


    顧廷舟看了她一眼,麵上沒有絲毫心軟,毅然決然地拂開了衛語棠的手。


    “公主的話我聽不懂,還請公主不要為難我……”


    說罷便急急轉身,離開了原地。


    衛語棠聞言眸子驀然睜大,眼裏空無一物,張了張嘴一串晶瑩淚珠自眼眶滑落。


    站在一旁的衛長遙瞧著這一幕,手裏揮著馬鞭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了。


    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若非她不想摻和在他們裏麵,她一定將這件事的因果弄個水落石出。


    顧廷舟為何會喜歡寧馨而不是衛語棠呢?


    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在衛語棠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作為炮灰女配,她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


    等和親這件事結束後,她便去遊山玩水。


    去江南,去塞北,實在不行,隨便找個地方養養老也不錯。


    正在衛長遙神遊太虛的時候,打遠處傳來一道虛弱又震驚的聲音:“衛長遙?!”


    衛長遙抬頭看去,正好對上衛語棠脆弱又受傷的眼眸,她慘白著臉低聲笑了兩聲,緩步走到衛長遙麵前,啞聲道:“你都聽見了?”


    衛長遙一時腦袋發空。


    她剛才是看到他兩人在這兒拉拉扯扯不假,可還真沒聽到兩人在講什麽。


    沒有絲毫猶豫地,衛長遙搖搖頭,直視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並未聽見你與顧世子的談話內容。”


    她不甚在意他二人說了些什麽,隻要是與和親無關的,她一概不在意。


    隻要她能平安地活下去、不必去月氏和親,怎樣都無所謂。


    衛長遙很確定,除過去和親這一劫以外,什麽事情都不能拿走她的性命。


    她很平靜,平靜地前世種種像是鏡中花水中霧一般虛幻。


    當時黃沙落日,豺狼環繞的無助可怕的一幕幕,好像從未發生過。


    不過,她說了別人未必信服。


    衛語棠便是一個例子。


    她聞言倒是笑了起來,看著衛長遙的目光透著不屑,嗓音嘶啞道:“你聽不聽都無礙的,你我之間也不必再裝了吧。”


    “你不也是有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與崔爻在一起。”


    “說到底,我這樣還要拜三姐你和崔爻所賜呢。”


    衛長遙呼吸一窒,腦中白茫茫的一片,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雙眼愣愣地看著衛語棠,眸光複雜。


    衛語棠見到這架勢,卻微微蹙起了了眉毛。


    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衛長遙這樣子真的是有了記憶了嗎?


    若有了記憶,此刻不該這樣平靜才對。


    還是說是崔爻有了記憶?是他安排的一切?


    和親換成自己,顧廷舟的心儀之人換成別人,這些難道都是崔爻做的?


    一霎那,衛語棠想了極多。


    再度看向衛長遙,發現她還是那樣一副震驚的樣子。


    “你所言……我隻覺得荒謬。”


    迎上衛語棠的視線,衛長遙眸色沉寂下來,語氣平靜極了。


    “衛語棠,”衛長遙看著近在眼前麵容憔悴的衛長遙,頓了頓才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怕是已經瘋魔了。”


    剛剛,衛語棠說前世時她心裏一緊,有些害怕被她知道自己重生這件事。可一瞬間,就沒那麽怕了。


    她已經死過一回,現在眼前的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沒什麽比孤立無援地赴死更可怕。


    也沒什麽比豺狼虎豹將皮肉從身上生生扯下來更加疼痛,讓人難以忍受。


    當時她卻是連動也不能動,現在想來,情況比當時好多了。


    自己該安心了。


    衛語棠看著這樣鎮定的衛長遙,眼中不斷閃過懷疑之色。


    看著衛長遙警惕道:”那你與崔爻?”


    “崔爻?你怕是誤會了,他隻是我的救命恩人,僅此而已。”


    衛長遙看著衛語棠的眼神清明,沒有一絲心虛,十分簡單輕易將自己與崔爻的關係和盤托出。


    知曉了衛語棠有了原書裏的記憶,衛長遙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大意。心裏好奇她為何會有了之前的記憶,可也隻是藏在心裏。


    絕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事情。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兒她決計是呆不住了。


    衛長遙眸色沉靜,看了眼衛語棠身後的一匹獅子驄,抿著唇將手裏的馬鞭卷起,低頭看著還在懷疑之中的衛語棠道:“讓開。”


    衛語棠此刻還搞不清楚衛長遙是否真的沒有記憶,擋在那兒不願退後一步。


    “你不能離開,說清楚再走!”


    “讓開!!!”


    見她不願讓開,衛長遙也不再理會她口中的話,換了個方向,邁開了步伐。


    衛語棠一時不察,便見衛長遙身子避過了她,她呼吸一緊,身體失了平衡,險些倒在草叢上。


    再起來便隻能瞧見她的背影,好像一隻英勇無畏的豹子,利落地往前走去。


    看著她這不容接近的樣子,一時心中迷茫又無措,就好像回到了禦書房中衛長遙壓著她對峙,她不知該如何是好,而衛長遙將她逼得一退再退,啞口無言。


    衛長遙將衛語棠甩在身後之後,便徑直來到了那匹獅子驄跟前。


    摸了摸毛色順滑的馬兒,手心傳來柔順溫熱的觸感,衛長遙心中一歎,跨步上馬。


    可真累啊,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方才衛語棠給的衝擊太大了,她差一點點就繃不住了。


    還好,還好衛語棠心裏正煩著,她才能將她騙過去。


    她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永和帝與外邦王族所在的地方。


    打眼一看,大雍的一些年輕子弟都集中在了這兒。各家兒郎姑娘穿著俊秀靚麗,好不養眼。


    與往日有些不同的是其中還摻雜了些裝束奇異的外邦之人。


    衛長遙垂了垂眸子,她現在是知曉永和帝為何要叫她來了……


    大雍並不尊武,貴族子弟亦並非是馬背上長大的,尤其女子,王公大臣中會騎馬的貴女少之又少,永和帝要她來,無非是撐些場子的。


    衛長遙駕著馬,在距他們還有幾丈遠時下了馬。


    撂下韁繩,將馬鞭別在腰間,衛長遙走向了人群邊緣處的寧馨。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藍色騎裝,看起來嬌俏可愛極了。


    衛長遙走到她身後,溫柔著神色:“馨表姐?”


    寧馨聞言轉身對上了衛長遙清澈的眼眸,一雙杏眼中頓時發出亮色光彩,驚喜道:“娓娓?我以為你不會來呢?我可知曉你不喜人多。”


    說罷對著衛長遙眨了眨眼。


    看著她這樣一副促狹的樣子,衛長遙溫和一笑:“倒不是我多想來,是父皇非叫我來,推脫不得。”


    其實,來了也對她沒什麽影響。


    悶了那麽久,趁此機會放鬆一番也不失一件趣事。


    這兒風景獨好,也別有一番滋味。


    頓了頓,衛長遙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藏在心裏許久的話:“你與顧世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完便靜靜觀察著寧馨臉上的神色,隻見她聽見‘顧世子’三個字時一雙杏眼中水光瀲灩,頰上亦是飛上一抹紅雲,沉默了許久,才聽見她溫柔細膩的嗓音:“我與他……確實……”


    “不過你也該知曉寧家的規矩,我與他大約是有緣無分的……”


    前半句柔情蜜意,後半句卻摻著幾分苦澀之意。


    衛長遙腦中思考著寧馨的話,垂著眸子沒作聲。


    若是顧廷舟想,怎麽樣還是未知數。他若想,阻礙也是能踏平的。


    兩人說完這件事便各有所思地沉默了下來。


    突然之間,人群躁動起來,衛長遙覺得好奇,抬眼往源頭看去。


    隻見永和帝與月氏王還有匈奴王一起走出了帳篷。


    衛長遙左右看了看,發現人群自動分成了三隊。


    抬手摸了摸鼻子,她將寧馨拽到了大雍人的那一堆。


    剛剛站定,便聽見了張德玉手持拂塵,站在中央宣布此次圍獵的規則。


    “此次圍獵,按照屬國分為三隊,首位國可獲其他兩國各一座城池。”


    “什麽?!這麽大的彩頭?!”


    “天!!!這次圍獵這樣重要的麽?!”


    在場的一些心思簡單之人,亦是忍不住驚歎出聲。


    “自此刻著手準備,一刻鍾之後,立即開始,”張德玉麵色平靜,不管底下的人聲鼎沸,說完之後,拿起木錘敲響了銅鑼。


    頓時三支隊伍一哄而散,人影匆忙,紛紛離開原地。


    衛長遙見狀挑了挑眉,一國一座,那便可得兩座城池,她有些了然地看了一眼其他兩隊的人。


    果不其然,紛紛目露震驚狂熱之色,對這件事情的交談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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