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素金上前幾步對著衛長遙道:“殿下,我們身後的那人好像是錦衣衛的人。要不要……?”


    衛長遙聞言神色不變,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平靜道:“崔爻派來保護我的,不必管他,沒有惡意。”


    素金這才悄悄吐了吐舌頭,看著衛長遙試探著說:“殿下,您與崔大人的恩怨是?”


    衛長遙本來不想多說,可一想素金素來對崔爻不滿得很,為了避免這丫頭不知曉內情得罪了崔爻,她便將情況簡單告知了她。


    “仇報了,現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切記,以後對人家恭敬些,不然,我可不好救你,嗯?”


    素金看了一眼衛長遙認真的眼神,頓時清楚了起來,頻頻點頭示意她清楚了。


    此後主仆二人一路無話地回去。


    一下午的時間悄然而逝,衛長遙再度離開玉陽宮到達舞雩台時,已經快到傍晚。


    舞雩台附近人影泱泱,宮人練練往往,或站或跪地擺弄著桌椅。


    夕陽漸漸傾斜下去,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形成一道橘紅色的直線,剩餘的光輝灑在了朱紅色的琉璃瓦片之上,折射出鮮紅色的耀眼光芒,端的是霞光萬丈,承平盛世的景象。


    “殿下?為何這麽早就過來了?”


    衛長遙聞聲轉頭。


    隻見崔爻站在她前方,身後是行色匆匆的工人,穠豔的眉眼沐浴在金黃色的日光中顯得格外得暖,連纖長的睫毛都染上了金光,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使一樣。


    不知慈悲,不知為人之苦楚。


    衛長遙晃了一下神,等到素金提醒她她才想起來回答崔爻的話。


    “閑著也是無事,便早些過來了。”


    “你呢?都安排好了?”


    崔爻站在衛長遙的對麵看著她,聞言點了點頭。


    過了一瞬,仿佛才想起來般的又快速補充道:“都安排妥當了,陛下一會兒便會率領眾人來此地。”


    隨後看著仿佛沒什麽察覺的衛長遙悄悄鬆了一口氣,放在身側的手微微用力握緊了些。


    “你沒戴麵具?”


    衛長遙見他手上沒有拿著之前她送的那張朱雀麵具,有些好奇地出聲問道。


    崔爻聞言一雙墨色的眼珠中難得露出幾分無措,染著光暈的長睫在空中眨了好幾下,殷紅的唇動了動,道:“帶著了。”


    說罷抬手將後腰處的紅繩揭開,將麵具取下呈到衛長遙的眼前。


    “我一直帶在身邊。”


    衛長遙隻覺得他的心情好像格外好。


    他眸色清亮,泛著冷玉光澤的手掌撫著朱紅色的詭譎麵具對著她,語氣也可以稱得上溫柔了。


    看著這樣的崔爻,她也沒法子再冷淡下去。


    任命的垂下了眼皮,再度開口時,已經沒有開始時的生疏了。


    “拿著便好,就怕你忘記了,今日祭祀你若是沒帶麵具可要上哪兒找去?”


    話音剛落,便聽見崔爻沉聲道:“不會忘記的,殿下。”


    看著這樣篤定的崔爻,衛長遙也無話可說。


    一轉頭便發現宮人們已經將其他都安排妥當,快速而有序地悄聲退了下去。


    而視線盡頭,永和帝正踏著玉階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


    衛長遙轉頭看向身邊的崔爻,隻見他和她一樣,沉默地看著遠處,鎮靜無比。


    見他這樣,衛長遙心緒也奇跡般地平和下來。


    再度看向永和帝時,發現在他身後出現了一群身著官服的大臣,還有一幫身著奇裝異服的外邦人。


    衛長遙與崔爻見狀,矮身對著永和帝行禮。


    “微臣兒臣見過陛下。”


    周圍宮人則烏壓壓跪下一大片。


    永和帝身著龍袍,麵容肅穆,眉間豎紋細而深,見到衛長遙還有崔爻兩人已經侯在這兒,心裏更加放心了些。


    眼中的厲色少了些,顯得更加寬厚慈愛。


    衛長遙低垂著眉眼想著剛剛所見的一切。


    月氏與匈奴原本是一家,許多年前月氏王的弟弟叛逃出月氏,才建立的匈奴,雖是一脈相承,但積怨已久,且又不斷添著新仇。


    不過,他們離得近,習俗與文化倒是極為相似的。


    剛才那些穿著怪異的便是月氏和匈奴的王族了吧。


    思索間,永和帝醇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起身。”


    一聲令下,原本跪滿一地的人便起了身。


    永和帝帶著眾人落了坐。


    衛長遙見這兒沒了她的事情便對著崔爻點了點頭,隨後離開祭祀場地,回到了北麵的宮殿。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其他寶貝們呢?


    都不見惹!


    哼,是不是去玩啦?


    第74章 、


    衛長遙離開後,永和帝便朝站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崔爻望了一眼。


    隨後沉聲道:“崔愛卿,祭祀大典一事你可準備妥當了?”


    話音一落,在場之人心思各異,紛紛將目光落在了站在永和帝前方姿容出眾的崔爻身上。


    隻見他墨色的眼眸輕抬,冷漠的眼神一個一個自他們臉上掃過,被他眼神掃過的人紛紛縮了縮脖頸,不敢懷疑。


    崔爻見狀,嘴角微微提起,旋即目光遷移,對著永和帝道:“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永和帝聞言抬起右手,撫了撫胡須,點了點頭。


    在場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出聲,場上一時寂靜無聲。


    卻不想,一道粗橫的聲音將寂靜打破。


    “不知大雍此次祭祀之舞是由哪一位負責,竟讓崔大人如此自信不會出一絲差錯?”


    “可別貽笑大方啊!”


    這句話像是投入寂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漣漪蕩漾出一圈又一圈,掀起波瀾。


    在場之人紛紛耳語起來,整個場麵吵吵嚷嚷,難以控製。


    而說話之人見狀更加得意地看著場上的崔爻。


    “還請這位大人可以給本王解惑。”


    !!!


    眾人聞言都顧不得心裏的懼怕,紛紛又看向了靜站於人前的崔爻。


    他神色未變,隻是沉沉望向了開口之人——落座於永和帝身側的匈奴王。


    對方一隻手肘後撐於身側,斜斜倚著,語氣散漫,嘴角掛著得意的笑,一雙鷹眼中更是滿滿的挑釁。


    崔爻垂了垂眼睫,再度抬起時眸裏像飄著雪花,眼中冷冽之意十足。


    他沒有言語,凝著眸將視線掠到其他人臉上,不出意外的,坐於永和帝身後的幾位皇子還有公主紛紛對著出聲之人怒目而視。


    其中衛長遙的胞弟衛長陵尤甚。


    看著這張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崔爻不由自主地多停了一瞬。


    少年一雙與衛長遙有些相似的眼睛此刻怒得像是要冒出火光來,俊臉氣得通紅,雙手置於膝頭握得像石頭一樣緊。


    頃刻間,崔爻便見少年猛然站了起來,手指著匈奴王的後腦勺,大言不慚道:“匈奴王還是靜靜等著,莫要一會兒被驚得抬不起下巴!”


    匈奴王原本還正高興,沒料一轉眼到會被人當麵這樣懟。


    他一時有些怔愣地回頭,看見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出言頂撞他,氣得胡須翹了起來。


    “你……!!!”


    崔爻見狀皺起了眉,隨即看向了坐在前方的永和帝。


    隻見他還是那樣寬厚的樣子。


    嘴角略帶笑意地對著匈奴王擺了擺手,道:“昆彌不必同小六這樣計較,他還是稚子心性呢。”


    之後肅了肅眉眼,對著衛長陵道:“小六,還不快坐下!”


    衛長陵慣會看人臉色,知道永和帝因為匈奴王的話已經不悅了,聞言不再言語,迅速坐了下去。


    永和帝沒用什麽重話就將衛長陵給摘了出去,匈奴王亦無話可說,隻是對著崔爻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隨後不死心道:“崔大人還未回答本王的問題呢。”


    崔爻聞言斂了眼睫。


    衛長遙負責祭祀之舞的事情隻有極少人知曉,而他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廣而告之。


    她雖低調且流言眾多,可他知曉,隻要她願意,在場之人的目光不會放到除她之外的第二人身上。


    自己不近女色,可在第一次見她之時亦是失神了半刻。


    今日獻舞之後又不知會有多少公子哥看見她。


    而她又單純,萬一被哄騙了呢。


    且他不允許那些個紈絝子弟看見她,再將主意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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