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龐郝聽了,用力搓搓手臂,“嗐,你們說他背上的會不會是小男孩?如果是,那些黑色的蟲子又是什麽,之前好像沒遇到過。” 宋襲也不清楚,隻知道黃毛和垃圾怪之間的唯一聯係,恐怕就是那些蟲子。 三個人慢吞吞地從樓上下來,發現史金鵬和何菲兩人正站在門口說話。 宋襲一愣,走下去誠誠懇懇地對何菲說:“何小姐抱歉,咼竅攣繚誒圾場門口蹲線索,把你給忘了。” 何菲不在意的擺擺手,“嘰傭明家出來,沒看見你們後就直接回來了。” 她看了眼防盜門,“咼牆去說。” 史金鵬率先開門走進去,去廚房倒了幾杯水出來。 何菲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 她深吸一口氣,說:“嘰傭明那得知,垃圾場的老夫妻,每年九月八號都要給兒子過生日。” 宋襲抬頭看向牆上的掛曆,“現在是多少號?” “今天是九月四號。”何菲說,“他還跟咚盜艘瘓浜芷婀值幕埃有罪的人終究會遭到報應,神明選定的人會代神執法,終結罪惡。” “是垃圾怪物,老夫妻的兒子。”宋襲站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你說過他曾親自致電,說他的死是上帝的旨意。” 這個世界沒有上帝,否則鬼怪不會橫行。 他說的上帝,指的應該是世界意識。 可是如果被審判的人都是有罪的,垃圾場主的兒子又憑什麽當這個審判者,他在道德上就沒有絲毫瑕疵嗎。 “還有別的嗎?”龐郝熱切的望著何菲。 何菲:“沒有了,他很謹慎,不願意透露太多。但唚芨芯醯劍他對垃圾場諱莫如深,有忌憚。” 宋襲說偏頭看向蔣夙,“他會不會和老夫妻是一夥的?” 蔣夙眉頭微蹙,“他為垃圾怪物搜集食物,應該可以換取某種保障。” 宋襲蹙眉,“保命?” 照何菲所說,垃圾怪物會懲罰所有犯下罪過的人,董明能與之換取的,無非是“不會受到懲罰”。 宋襲忽然想起了黃毛,“眼下正在折磨黃毛的,可能並不是小男孩,而是垃圾怪物。” 廚房裏傳來鐺的一聲,龐郝衝進去,一把揪住正打算翻窗出去的人。 那頭黃發太紮眼,宋襲一眼就認出是誰。 黃毛被龐郝抓住肩膀帶倒在地,他靈巧的扭身踹去,龐郝慘叫一聲捂住肚子摔到一旁。還想爬起來再追,卻被蔣夙按住了肩膀。 蔣夙:“讓他走吧。” 想想也是,他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什麽。龐郝拍拍屁股站起來,朝著窗戶外呸了一聲。 這一夜過得平靜,第二天一大清早,樓上就傳來一聲尖叫。 這次是閆嬌嬌。 宋襲一開門就看見她頭發淩亂的跑下樓,露在外麵的胳膊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抓傷,她一邊跑,一邊回頭,一個不注意,腳下像被什麽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沿著樓梯滾下來。 剛想站起來,她就驚恐地蹭著地麵縮到牆角。 宋襲看了眼她空蕩蕩的腳邊,歎息一聲,直接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龐郝和蔣夙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收拾整齊,出門上工。 清晨的街道上,來來去去不少人,有趕著上班的,有遛狗的,宋襲迎著微風蹬自行車,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幾人抵達董明家的時候,正好碰見開垃圾車的其他三人。 三人腦袋對著腦袋,不知道在聊什麽。宋襲一走近,他們就不說了。 龐郝挑了眉,開啟外交模式,沒一會兒就誆得幾人說了實話。 “距離這不遠處的樹上吊死了人。”同事叼著煙說,“脖子都快扯斷了。” 宋襲想起昨天隊友說起過的人,拉上蔣夙朝那棵樹所在的位置跑去。趕到的時候,殯儀館的人正好把人從樹上取下來,他的脖子彎曲得很厲害,幾乎點到了肩膀。 工作人員們一臉漠然地把屍體放進車裏拉走了。 當天下午,收到指示的史金鵬把停屍床推到停車場。第二天清早再去的時候,床上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宋襲知道後沉默了很久,平均算下來,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以各種方式死亡。要不了多久,就該輪到他們。 得加快進度才行。 於是當天送完瓶子後,三人假裝離開,留龐郝在外麵的樹蔭下等候,宋襲和蔣夙則偷偷返回。 今天天氣特別熱,垃圾山上蒸騰出熱氣,連帶著味道也更加濃烈。 宋襲和蔣夙來到那棟樓前。 樓裏,老頭子正在整理今天剛從垃圾堆裏撿出來的鋼筋,感覺到什麽,他敏銳的扭頭看向身後,什麽也沒有。 他吐出口濁氣,將綁好的鋼筋扛起來,丟進旁邊的雜物間。 宋襲和蔣夙徑直來到擺放家電的那間屋子,開鎖後,兩人側身擠進去,反手合上門。 站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宋襲突然發現,那扇門不見了。 他“咦”了一聲,按照記憶走過去,掌心貼在牆上摸了摸。門還在,隻是做了偽裝,在外麵貼了一層類似牆紙的東西。 將牆紙撕開,宋襲對蔣夙說:“咼竊趺唇去,上麵沒有鎖孔和門把。” 蔣夙單膝點地,修長的手指下方的門縫伸進去。 宋襲:“裏麵沒有東西?” 蔣夙:“沒有。” “剛實施過懲罰……他會不會還沒回來?”說話間,聽見哢嚓一聲,門開了。 宋襲急忙跨過去和蔣夙挨在一起。 隨著門縫越來越大,他看見了一張空著的凳子,凳子上擺放著一件豔紅色外套。 除此之外,整個空間裏沒有人,也沒有擺設。 唯獨地上散落著許多垃圾碎片,和一些黑色黏液。 宋襲撿起塑料片攪弄起一些黏液,黏液很濃稠,拉出長長的細絲,湊近一嗅,很臭,很腥。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每天都在撿垃圾27 “這像分泌物,又像食物腐爛後的流出的汁水。”宋襲甩了甩手,那東西依舊黏在指頭上。 蔣夙從身上掏出一包紙巾,捏著他的手指擦拭,“別亂碰,髒。” 宋襲乖乖應了一聲,手指在蔣夙的掌心撓了撓,青年的呼吸重了幾分,目光很沉,手掌強勢地裹住宋襲的手。 屋子的空間就這麽大,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幾乎沒有收獲。 宋襲最終還是走到那張椅子前,將衣服抖開,是一件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男士外套。 上麵血液斑駁,已經幹涸。 穿得上這件衣服的人,個子應該不高,很瘦。 小心地將衣服搭回椅背上,回頭便看見蔣夙眉頭凝重,鼻尖微微抽動。 “怎麽了?”宋襲走近。 蔣夙,“有氣味。” 說完,他蹲了下去,雙手按在地板上,仿佛在感受什麽。 幾秒後,蔣夙對宋襲說:“是從地板下傳來的。” 隨著他雙手施壓,那一塊地板邊沿翹了起來。 蔣夙和宋襲對視一眼,指尖陷進縫隙,將那一塊地板扣了起來,露出一扇紅色的正方形的小鐵門。 鐵門沒有上鎖,隻容一人通過。 漆黑的空間被入口處的光照得昏暗,宋襲的腳剛落地,便踩到什麽滑膩的東西。 他跺了下腳,被蔣夙拉著跳過那一塊,站到一個相對平穩的地方。 “到處都是垃圾。”蔣夙鷹隼般的目光穿過黑暗,“大多數是消化到一半的。” 剩下一半的塑料瓶子,碎裂的布,快融成一團的塑料袋子,食物殘羹……與其說是地下室,不如說是個小型的垃圾處理廠。 宋襲腦子裏靈光一閃,下意識握緊蔣夙的手,“消失的垃圾會不會被搬到這裏了?!” 蔣夙又掃了一圈四周,宋襲的視力有限,看不見四周空間,他卻看得很清楚,這裏的空間至少有一樓所有房間加起來那麽大。 他仔細感知了下周遭,確定沒有危險,讓宋襲先暫時留原地。 牽著的手從掌心脫離,宋襲眼前晃過一幅畫麵,一隻小小的手,也曾經從他手裏滑落過。 他心裏一慌,指尖追上去。 蔣夙幼稚的勾著他的手指晃了晃,“怎麽了?” “沒什麽。”宋襲怔了怔,幹澀地說,“小心。” 明明很黑,什麽也看不見,宋襲卻覺得蔣夙衝他笑了一下。 腳踩過垃圾,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宋襲在心裏數著蔣夙的步伐,耳朵裏的聲音也隨著他走遠而越來越小。 為了讓宋襲安心,每隔一段距離,蔣夙都會故意弄出大聲,告訴他自己很安全。 黑暗封閉了人的視線,讓聽覺變得敏銳。 宋襲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自己的呼吸,挪動雙腳時膝蓋關節的聲音,他筆直的站著,掌心在不知不覺間發汗,被微涼的空氣碰到,竟然有種刺骨的寒意。 很快,遠去的腳步回來了。 蔣夙的聲音快速的由遠及近,“有人來了。” 宋襲還沒來得及出聲,蔣夙已經越過他跳上去,將地板和鐵門合上。緊跟著,上方傳來摩擦聲。 摩擦聲增大,就懸浮於頭頂。 蔣夙拉住宋襲手時,正上方的底板孔洞再次落下光線,和一張五官融化在一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