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醒來,床上的另一半位置已經沒人了。昏沉的大腦清醒過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腳下床跑了出去。  客廳裏一個人也沒有。  隻在茶幾上留了一張紙條:我們上工去了。  留字的人是龐郝。  宋襲捏著紙條跌坐進沙發裏,視線落在虛空中。從昨晚起,他的情緒一直不正常,總是在害怕,患得患失。  具體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宋襲不斷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一切……想起來了,是從他們被圍困開始的。  “留下來……”宋襲不自覺地說出聲,這句話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像在哪裏聽過。  他閉上眼睛,想回憶更多的細節,大腦內卻像是憑空多出一道屏障,阻止他繼續深想。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要中午了,宋襲身上沒錢,也沒辦法去買盒飯,就把家裏收拾了一下。  正洗抹布,客廳傳來敲門聲。  他前去開門,發現是一張生麵孔。生麵孔自稱是小區的負責人,見他安然無恙立在跟前,那人誇張的舒了一口氣。  “這屋子裏除了你,還有其他兩人呢?”小區負責人探頭探腦的詢問。  “出去上班了。”宋襲一邊觀察,一邊照實說。  負責人皺了皺眉,教訓道:“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也真是的,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麵瞎晃悠,萬一出事怎麽辦。”她一頓,繼續道,“這個馬興國也是,把你們安頓進小區就不管了,太不像話了!”  聽見馬興國的名字,宋襲順勢打探道:“對不起,昨晚我們喝多了酒就住在了外麵。馬哥知道這事兒嗎?他是不是很生氣啊?”  “你沒聽我說嗎,他把你們扔在這裏就不管了,那天之後再也沒來過,也沒向我打聽過你們。”想起這件事負責人就生氣,“電話不通,敲門也沒人應,我看這是死在外麵了!”  宋襲訕訕笑了下,沒出聲。  負責人又自顧自罵了幾句,走人前她對宋襲說:“馬興國如果聯係你們,你讓他來找我一下,我有事跟他說。”  “好。”宋襲把人送出去,正準備關門,一隻手突然伸進來抓住了門。  負責人強勢的拉開門,對宋襲說:“還有,你們這群人裏有個染黃頭發的青年,他是不是有什麽病啊,後背怎麽駝得那麽厲害。”  腦子裏,小孩子掛在黃毛身上的畫麵一閃而過,等宋襲回神,麵前已經沒有人了。  負責人的話不斷地浮現在腦海,宋襲坐不住,留了張紙條在桌上,匆忙出門。  小區門外的盒飯店外,好幾個隊友正端著盒飯大口扒飯。  宋襲跟他們打過招呼,問:“你們見到黃毛了嗎?”  “人家少爺脾氣吃不了盒飯,又在裏頭跟閆小姐一起吃小炒呢。”有人酸溜溜地說。  宋襲點頭謝過,第一次走進小餐館,桌椅板凳都很舊了,衛生還算幹淨。  見他進來,黃毛挑眉,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喲,大明星也來這裏吃?”  多相處兩天後,黃毛對所有的隊友的態度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光鮮亮麗的明星,不一樣要在這地方苟延殘喘。唯利是圖的大老板,不一樣要像狗一樣巴結身邊的人,以尋求庇佑。  到了這裏,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宋襲隨意應了一聲,注意力全落在黃毛的背上。他身體佝僂得厲害,肩背一帶高高隆起,像是被變形的骨頭支撐起來。  讓人意外的是,他自己渾然不覺,就連閆嬌嬌也沒有察覺到不對。  宋襲走到他們的桌前,問:“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黃毛聽不得這樣的話,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哪裏不對似的。他將手裏的碗一放,仰頭說:“如果你隻是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就請離開,我可沒閑工夫跟你東拉西扯。”  “你呢?”宋襲看向閆嬌嬌。  閆嬌嬌茫然地搖頭,一臉不明所以。  宋襲心想,黃毛本人就不說了,閆嬌嬌可能是因為和黃毛經常待在一起,被什麽給魘住遮蔽了眼睛。  黃毛見他一直站著不走,還對閆嬌嬌說話,心裏噌的冒出一股火,兩手重重在桌上一拍,站起來,“你他媽什麽意思,撩撥誰呢!”  宋襲:“……”  他不想和他起爭執,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們小心點,別……”  “別什麽?”黃毛打斷他的話,“別他媽撞鬼嗎?我呸,你他媽少在這裏嚇唬人,管好你自己吧。你們昨晚一夜沒回來,誰知道芯子還是不是原來的。”  “隨你怎麽想。”宋襲輕飄飄的話,讓黃毛內心的火氣無處發泄,他一把揪住宋襲的衣領,“莫名其妙瞎說一通就想走,沒那麽便宜的事!”  宋襲的臉猛的一沉,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加之勒住脖子的力道越來越緊,他突然暴起,轉身扣住黃毛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折,同時腳下朝他的膝蓋窩一踹。  黃毛噗通跪地,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完全不明白,怎麽一個晃神的功夫自己就跪到了地上。  宋襲趁機按住他的後頸下方拱起的部位,軟綿綿的。  黃毛渾身一震,大聲哀嚎起來。宋襲看了他一眼,加重手裏的力道,哀嚎聲隨之增大,變得淒厲。  閆嬌嬌被這一聲接一聲的哀嚎嚇住了,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害怕。  見黃毛掙紮不開,她撲上去想幫忙,腳尖踢到某個硬物,身體不受控製的摔向地麵。  掌心摩擦過地麵,火辣辣的。她吃痛抬起頭,雙眼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瞳孔緊縮,坐起來後雙手亂揮,厭惡地喊道:“滾開!你們給我滾開!”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每天都在撿垃圾18  小炒店門外聚集了不少人,有土著,也有一起進來的隊友。  土著的眼神都很驚異,隊友們的眼神多少帶有一些嫌棄,尤其是當他們看見黃毛的時候。  黃毛的背越來越駝這件事他們一早就發現了,隻是大家都裝在心裏。一來是因為討厭這個人,二嘛,好像不點破,這件事就不會牽扯到他們。  如今宋襲打破了大家的默契,將黃毛的不正常攤開在眾人眼前。  看著慘叫連連,卻連反抗都不能的人,大家心裏一沉,意識到他後背拱起的地方是一個致命點。  宋襲沒有收回手,指尖不停地切換著掐按的位置。  “你停手,你他媽給我停下來!”黃毛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反手想去捉宋襲的手,被輕巧避開。  宋襲又按了幾下,實在摸不出他皮膚下藏著的是什麽,收手作罷。這才顧得上去看閆嬌嬌。  閆嬌嬌見鬼似的,屁股蹭著地麵一路後退到牆角,眼睛死死盯著宋襲腳邊。  沒有人知道,在她的眼睛裏,兩隻血淋淋的東西正朝她凶狠地齜牙。  瞥見宋襲朝自己走來,她渾身一繃,更加瘋狂地揮動雙臂,“它們跟著你過來了,你別過來,你停下,停下!”  宋襲疑惑地站定,閆嬌嬌的尖叫卻沒有停止,眼睛越瞪越大,最後抱著腦袋放聲大喊。  尖利的女聲響徹整間店鋪,老板躲在收銀台後,偷看這一切。  見宋襲發現自己,她舉起手衝他揮了揮。  宋襲走過去,老板說:“小兄弟,你朋友他們是不是中了邪,趕緊弄走吧,放在這裏我還怎麽做生意。”  “抱歉,我馬上把人帶走。”宋襲向隊友們求助。  圍觀的人相互推搡幾下,最終走出來四個人。  黃毛疼得沒力氣反抗,閆嬌嬌則是因為害怕,她幾乎是被人拖出去的,一路上不停地回頭看,生怕什麽跟上來。  進了屋,黃毛癱倒在沙發上,胸脯快速的上下起伏。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為了不壓迫到後背,他一直保持著側躺的姿勢。  宋襲蹲在他麵前,“你後背裏有東西。”  黃毛像是忘了之前的事,“你在說什麽鬼話,我後背什麽也沒有。”  宋襲蹙眉,片刻後他反問:“那你為什麽不仰躺著。”  “我願意側躺著,跟你有什麽關係?”黃毛惡聲反駁,氣呼呼的。  宋襲聳聳肩,“隨便你。”  跟進來的人算是徹底見識到了黃毛的不正常,其中一人拉著宋襲走到一旁,小聲問:“他到底怎麽回事?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身體出問題了?”  “都出了問題。”宋襲看了眼沙發上的人,再次回憶起按壓時的手感,若說是肉,手感卻不對勁,沒有肉的彈性,更軟綿。若說是骨頭,那就更不對了。  可那駝背裏到底是什麽呢?  和小男孩有沒有關係?  思索間,人群中有了騷動,他們自動分開一條路,露出龐郝和蔣夙的臉。  宋襲迎上去,“你們怎麽上來了?”  “看你不在家,又聽見樓上有聲音,就趕上來看看。”龐郝解釋完畢,舉起手裏的盒飯晃了晃,“今兒買回來吃。”  宋襲嗯了一聲,看向蔣夙,青年的眼睛裏有話,他瞬間明白,這是有新發現。  他麵色如常的越過眾人,對龐郝說:“先下去吃飯吧。”  “喂。”有人叫住他,“閆嬌嬌怎麽辦,不管她了嗎?”  宋襲:“不管了。”不管在閆嬌嬌的眼睛裏有什麽,對方不顯形不露麵,就是把人盯到死也看不出個子醜寅卯。  龐郝好奇得要死,一下樓就迫不及待地問:“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看見黃毛躺在沙發上。”  “他的背駝了。”宋襲淡淡地陳述,“外人一按他就疼。”  “什麽?”龐郝開門的手一頓,仔細回想黃毛的身形,好像真是駝的!  愣神間,被宋襲推了一下,他這才回神繼續擰鑰匙。進了門,龐郝快速把盒飯拿出來擺好,遞上筷子,“正常駝背是骨骼變形所致,他的肯定不是吧。”  宋襲說不是,“我也不清楚他背裏有什麽。”  替蔣夙打開盒飯,又起身去廚房給兩人倒了杯水出來,宋襲問:“你們的發現呢?”  龐郝挑眉,看看宋襲又看看蔣夙,“你們倆這默契可真夠強的,不用說,光眼神就能交流?”  宋襲白了他一眼,期盼地望著蔣夙。  蔣夙:“今天早上去垃圾場,我們發現垃圾仍舊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也就是說,在我們昨天清早傾倒完垃圾離開後,垃圾場進行了自我消耗。”  “自我消耗?”宋襲不太明白,“人為?”  蔣夙搖頭,“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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