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聲音並不大,落在眾人心頭卻如同砸入水中的千斤巨石。 如果你能預見自己半小時的死亡方式,你會怎麽辦?不能怎麽辦,因為命運是無法逃脫的。 毛強整顆心都灰暗了,“逃不掉了嗎,我們如果答對也逃不掉了嗎……” 宋襲:“未必,事情不到最後一刻,任何微小的行為,都能成為轉機。”除了王通之外,毛強和林叔的情緒都變得不太對勁,他皺眉道,“哭喪著臉幹什麽,如果還有生存的可能,你們是不是也不要了?” “要!我要!”毛強站起來,在客廳裏煩躁的踱步,“讓我想想,我們還能幹什麽。” “還能幹的事有很多,目前我隻能想到兩件。”宋襲說,“一,武器。你們也看見了,這裏的居民性情都有些暴戾,一言不合就動手。最重要的是,方楠楠有電鋸,我們要有可以和她對抗的武器。” 毛強沒心思在考慮危險不危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弄武器。” 宋襲:“我和蔣夙去找照片。”他看了王通一眼,祈禱王通的話真的能成真。 “可你們要去哪裏找,怎麽找?”林叔聲音比之前低落不少,憂心忡忡的搓著手。 宋襲:“506。” “你們不是已經去過兩次了?”林叔說,“會不會在其他地方?” “我們是去過兩次,卻並沒有搜查徹底。”宋襲抬眼,坐直了身體,“她家裏有一片最大的掩蓋物,我們一直沒有留意。” 蔣夙挑眉看了宋襲一眼,青年信心十足的樣子像是漂亮惹眼的孔雀,他忍不住勾起了唇。笑意剛滲進眼睛裏,他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蔣夙手指豎在自己唇上,“噓。” 毛強正想追問怎麽了,玄關傳來叫喊,那是一聲非常劇烈的屬於成年男性的尖叫聲。緊跟著便聽見西裝男喊救命:“鬼啊,臥槽鬼啊,救命啊——” 西裝男從一樓與二樓間的緩台開始往樓下衝,一路狂奔回二單元。好在,那個女人對202的興趣比他強多了,沒有追來。 宋襲找來撐衣杆,伸長胳膊,舉高了去敲打斜上方303的陽台。 好在屋子裏的人耳朵尖,很快t恤男走了出來,似乎知道宋襲想說什麽,搶先解惑:“我們有了新的發現,他本來是想去告訴你們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跑回來了。” 宋襲:“他受傷了嗎?” t恤男說沒有。 宋襲鬆了口氣,回頭望向客廳,毛強正踮著光腳走進玄關,小心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到了門口,他慢慢抻直雙腿,彎腰,眯起一隻眼睛偏頭看向貓眼。外麵有人影一閃而過,本能的想要看得更清,凝目間,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拽住。 王通二話不說,拽著人連退幾步。 毛強被帶得差點摔倒,還沒開口詢問怎麽了,就看見卡得嚴嚴實實的貓眼被一根棍子從外麵衝掉了。 攥著棍子的人不滿於獵物的逃脫,發泄一般,用力的將棍子往內側多捅了幾下。 看著那尖尖的木棍頭部,毛強出了一身冷汗,雙腿軟綿綿的站不起來了。王通上氣不接下氣,拉著人又往後退了幾步。 那根棍子被施了魔法般,開始拉長,頃刻間戳到了與防盜門正對著的那麵牆壁上。 牆上掛著一副裝飾的人像畫,木頭尖正好戳中了人像的一隻眼睛。 可是還不夠。 木棍在戳中後使勁往裏轉了轉,好紮得更深,緊跟著退出來了一點,用力又刺了出去,紮中了畫像的另一隻眼睛。 毛強已經不隻是嚇得冒冷汗那麽簡單了,扶著牆都沒能站穩,身體一歪就摔到了地上。 他用力深呼吸,跟著王通一起從木棍下快速爬過。他回頭看過去,木棍正被一點一點抽出來,然後又是一陣猛烈衝刺,尖部不偏不倚,竟然恰好插進了畫像緊抿著的嘴。 那張嘴被戳得稀巴爛,畫紙翻起來,裏麵似有紅色的東西流出來。 毛強下意識睜大眼睛,是血,怎麽可能流血呢,那是明明隻是一副沒有生命的畫像啊! 王通:“喂,你怎麽了?!” 喊聲沒能阻斷毛強的行為,他竟然魔怔似的兩眼發直的站直了,一手摸著木棍,朝畫像的方向慢慢走去。 宋襲意識到不對,拉上蔣夙一起跑過去,一左一右拽住毛強的胳膊。 毛強瘋狂掙紮,嘴裏念叨:“畫怎麽會流血……不對,不是畫像流血,是我流血了。我的嘴巴被戳爛了,它在流血,好多的血!” 王通反應過來:“給他兩巴掌,他被鬼迷眼了!” 木棍再次從畫像中退出去,尖部左右晃動,似乎正在瞄準。 宋襲給蔣夙使了個眼色,蔣夙一記手刀劈了下去。毛強隻覺得頸側一陣疼痛,腦部眩暈,眼前就黑了。 隨著毛強癱軟落下,宋襲一把按住蔣夙的腦袋一起蹲下。 頭頂劃過一陣冷風,木棍從毛強剛剛站立的位置刺過,穿透那副人像畫。 隻聽見哐當一聲,畫像從牆上落下,結實的畫框摔得四分五裂。第一百二十四章 請不要說悄悄話23 木棍沒刺中目標,握棍的人怒了。 不知名的尖利的東西開始剮蹭防盜門,木棍也被收回去,換成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向下彎曲,指甲迅速伸長,頂端帶著鉤子,精準的勾住下麵的門鎖,試圖打開。 大家嚇了一跳,林叔第一個反應過來,衝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他舉高劈砍下去,那根手指當即縮了回去,隻是在徹底退出去前,指尖的鉤子刮過林叔的頸側,留下一條很長的刮痕。 刮痕外麵那層的皮膚翻起,當場流血。要是再往下深入一點,就會傷及頸側的動脈。 林叔捂著脖子一陣後怕,手裏的刀都掉了。怔愣間,聽見一聲驚呼。 他茫然的抬頭,看見一根尖銳的木棍朝自己刺來。腦海空白一片,忘了反應。 好在蔣夙和宋襲動作快,一個握住木棍,直接從外麵那人手中抽了出來。一個拉著他連連後退,嘴裏問著他脖子上的傷口有沒有大礙。 林叔抖著嗓子說:“沒,沒事……” 強忍著表情,怕被看出什麽,還對宋襲笑了笑。 外麵的人又開始撓門,宋襲感到恐懼的同時,心裏生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兒。 蔣夙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撿起那根棍子在手裏掂了掂,突然舉高木棍衝向玄關,一下子將木棍投擲出去。 尖部穿過貓眼洞,隻聽見呲溜一聲,像是劃到了什麽。 宋襲忙走近一看,門口什麽也沒有,倒是地上留了一撮頭發,頭發的一端帶血,黏著一層皮膚。 夙夙剛剛那一下,應該是把對方頭發給戳掉了。 宋襲把林叔扶回客廳,讓王通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隨即去了陽台,詢問303的人調查結果。 t恤男一直等在陽台,見到宋襲安然無恙的回來,他舒了口氣,叫來了還在屋子裏壓驚的西裝男。 西裝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宋襲背後,“那東西走了?” “嗯,走了。”宋襲問,“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西裝男:“一個女人,披著黑色的頭發,看側臉似乎挺好看,我當時還以為是普通居民,正想叫她,她突然轉頭看我。她的眼睛通紅,嘴唇也很紅,再加上慘白的皮膚,我他媽就以為是鬼。你是不知道,她當時就像個神經病似的,兩手趴在你們門上,一顆眼珠子都貼上貓眼了。” 那畫麵越想越詭異。 他從來不知道,貓眼的另一頭會有如此恐怖的景象。暗自決定,回去就把家裏的貓眼拆掉封死。 宋襲:“是方楠楠。” 想起蔣夙突然打斷他們,宋襲心頭安定不少,還好沒說出關鍵計劃。 他定了定心,問:“你們發現什麽了?” “一個秘密。”西裝男嘖了一聲,“你確定咱們要這麽隔著喊話。” 大概是兩人聲音太大了,兩個單元一三四的住戶全都探出頭,等著聽八卦。這些人就像是中了毒,一旦嗅到八卦的氣息,就會忍不住探聽的欲望。 方楠楠已經走了,宋襲覺得可以下樓了。 前腳剛出門,後腳蔣夙就黏上,“我陪你去。” 宋襲:“好啊。” 303室,珍姐窩在房間裏,隔著門縫,宋襲看見她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裏。 西裝男順著他的目光往裏看了一眼,嫌棄道:“我看她啊,估計是廢了,那天之後越來越不對,還見不了紅色,一見就發瘋。” t恤男歎了口氣,“還好李嬸自那之後就停止了懲罰,不再讓珍姐去她家幹活。” 西裝男指著沙發讓宋襲坐下,隨即看了眼蔣夙,這人從進來就一直沒說過話,影子一樣跟在宋襲後麵。 不是聽珍姐說這兩人是兄弟,他還以為是主人和保鏢呢。 “小兄弟,你也坐。”西裝男笑著道。 蔣夙挨著宋襲坐下,趁著宋襲說話顧不上分心,悄悄地把自己的大腿和宋襲的靠在一起。 “我和他找了很多人了解,知道了兩件事情。”西裝男說,“第一件是,業主代表曾鬼鬼祟祟的穿著黑風衣,戴著黑口罩出門。” “她是家庭主婦,每天不是出門買菜操持家務,就是巡視小區,看大家有沒有需要,生活兩點一線,很少有例外的時候。可是有一小段時間,她每天都要打扮得怪裏怪氣的出門一趟。還有一次,有人見到她用黑色塑料袋拎東西回來。” t恤男補充道:“聽他們說,那袋子裏可能是裝的什麽禮盒,有人故意經過,往裏瞄了一眼,是大紅色的盒子。還沒來得及問,業主代表就很緊張的捂住了。” 宋襲:“大紅色?” t恤男:“是,他們是這麽說的。” 宋襲:“消息可靠嗎。” 西裝男扯著單側嘴角,笑得自信滿滿,“絕對可靠,我們特意從房東那裏換了把瓜子,去到森林裏,找那些種地累了的大嬸大媽閑聊。” 人一多,聊得高興了,就什麽都肯往外說。 宋襲問:“還有一件呢?” 這下子換t恤男說了,“我聽說,我是聽說的啊。薑美麗家老公養小三的事,是業主代表傳出去的。” “啊?”宋襲坐直腰板,“真的?” t恤男點頭,“這個絕對真,跟我們閑聊的一個大叔說,養小三的話是業主代表親口跟他老伴兒說的,他老伴兒當時還不信,後來聽說那小三不是個好的,本性就水性楊花,這才相信的。” 照這個意思,就因為“小三”行事可能比較放浪,就斷定“小三”會破壞他人家庭。 宋襲急切追問:“為什麽說她水性楊花?” t恤男說:“因為是慣犯啊,經常做這種事。不過我再追問他們到底是誰,他們又說不清楚,隻說是聽人說的。” “他們舉例了嗎,經常做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