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說:“我回家找過我媽說了那件事,她安慰我不會有事。說我從小火焰高,哦,就是陽氣高,很難撞鬼。那天晚上能撞見,一定是女鬼故意現身的緣故。” 龐郝忍不住佩服:“哥們兒,人才啊,普通人還真沒法堅持幹下去。” 保安麵露羞澀,“主要還是看在工資的份兒上。出事沒人願意來新醫院上班,除了我。後來招到人他們也不願意上夜班,我衝著工資的份兒留下來了。” 宋襲想起另個世界裏的停屍房,裏麵住了好幾十號人,按照前麵幾個世界的定律,應該也會有一大批人失蹤才對。 “三次事故之後呢,就再沒有出過事了嗎?” “本來是沒有的。”保安說,“第二屆幹醫院是個歸國華僑,他信基督,就在醫院裏到處掛滿了十字架。事情倒的確沒出過,就是生意差,奇差無比,幾乎沒有人來。堅持了三年,醫院就轉手了給了現在的老板。” “現在老板有錢,有團隊,經過分析後,他們在普通醫院的基礎上,加了療養項目,專門做一對一的療養服務。這麽一來,之前留下的工作人員就不夠了。膽兒大的人少,好多人知道往事不肯來,倒是在第一屆幹過的人,衝著錢的份兒上都回來了。” 看福星醫院那破破爛爛的樣子就知道,這之後肯定又出了事情。 宋襲猜道:“然後呢,這些人都失蹤了?” “你怎麽知道!”保安震驚,“四年前吧,夏天,我想想啊……大概是八月份,天氣最熱的時候。那天下暴雨,雨特別大,天上電閃雷鳴,烏雲厚重得想要壓下來似的。才六點多,天就全黑了。巧的是,那天停電了,整座醫院黑得不像話。等電再來的時候,有四十多個人,全都不見了。” 他放低了聲音,說:“就是現在,集體失蹤的事也是懸案,聽我朋友的朋友說,那些卷宗全都壓在檔案室裏。” 龐郝喃喃:“那些失蹤的人,會不會在……” “閉嘴!”宋襲大聲嗬道,用力捂著他的嘴,“想死嗎你!” 龐郝這才想起不能在現世界談論另一個世界的規則,撥開宋襲的手,雙手用力捏捏自己的嘴巴。 雖然在這個世界裏都能找到一些與那個世界相對應的東西,但都沒有可以繼續查證的痕跡,這次卻不同,他們在牆壁裏真的發現了一個盒子。 雖然沒有打開,但從後麵警方口中已經證實,裏麵的確裝著一顆心髒。 不同的是,心髒已經幹癟,並非鮮活。 那麽當初突然離職的主任呢,從保安的述說中可以聽出,他再沒有回來過。他的一些行為,看上去更像是躲避、逃避。 他會不會就是凶手? 宋襲問龐郝:“你在警局內部有人嗎?能不能知道案情的詳細進展?” 龐郝:“有,我打電話先問問。” 宋襲嗯了一聲,“我去趟衛生間。”他起身離開書房,進了衛生間。衛生間的裝飾非常符合龐郝的審美,金碧輝煌,連鏡子的邊緣都是金色的歐式藤蔓花紋,花裏胡哨的。 他坐到馬桶上,把蔣夙從兜裏拎出來,黑漆漆的小人坐在他掌心,從外形輪廓來判斷,他應該雙手抱在胸前,不太高興的樣子。 宋襲摸摸他的頭,“抱歉啊,讓你在兜裏憋了那麽久。” 蔣夙從青年指尖滑落,落地變大,挺拔身姿如銅牆鐵壁立在眼前。宋襲感覺到一種壓迫感,他從馬桶上站起來,宋襲覺得仰起腦袋後壓迫感仍在,幹脆站到了馬桶蓋上。 這下輪到蔣夙仰頭看他了,宋襲對此有表示滿意,“夙夙,你和其他影子之間有聯係嗎?” 蔣夙沉默著,明明是一團看不見眼睛的影子,宋襲卻能感覺到有兩道視線正落在自己臉上,極具穿透力。 宋襲:“我想請你幫個忙,能找到那個離職的主任嗎?” 影子肯定會像他們的主人一樣,有自己的特征,可以區分辨別,宋襲想找到失蹤的主任,當然,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女鬼在那個世界大開殺戒固然該死,可一碼歸一碼,如果現實世界真的有凶手的話,造成一切悲劇的起源,也該殺人償命才對。第九十九章 薛定諤的組團 從衛生間出來,外麵的保安正準備離開。 他搓著手,小心拘謹的跟龐郝確認了一下工作問題,很明顯,醫院留守的工作他不打算幹了,有三倍工資放在麵前,傻子才去幹守凶宅的活兒。 龐郝還算客氣,“你放心,我說話算話,隻要你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上崗。” 保安笑眯眯的說了謝謝,高高興興地走了。 龐郝在玄關送完人回來,其他人已經從書房出來,站在客廳裏望著他。 洪娜說:“我剛剛借你的座機給我的人打過電話了,他們很快就到。” “這麽快?”龐郝表示懷疑,隨即想到什麽,驚訝道,“你身上有追蹤器?” 洪娜指了指自己的珍珠耳釘,看似尋常的外表,包含著不尋常的內芯。 龐郝:“電池耐用嗎?宋襲不是說我還可能會那啥嗎,要不我也備一個。” “實話告訴你,不耐用。”洪娜說,“回來後能不能繼續使用,純屬運氣。” 龐郝動了一點點的心歸於平靜,算了,還是別搞了,先不說打耳洞有點疼,光是電量不夠持久這一點就挺雞肋。 還不如隨身帶好手機和充電器呢。 洪娜的人一共來了四個,上次宋襲見過的司機,還有三名保鏢。司機和從前一樣,沉默冷靜,他先跟作為主人的龐郝點頭致意,隨後才看向洪娜,“小姐,車子在樓下候著,隨時可以出發。” 洪娜揮手示意他再等等,隨即看向宋襲,“大家的生活不重疊,沒有交點,成天混在一起不太可能。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大家可以找機會一起出遊。你們說呢?” 這是在暗示,能不能組隊。 小情侶麵露難色,因為總是突然消失的事,他們已經暫時休學了。時間雖然相對自由,但他們不是b市的人,那天會出現在機場,完全是飛機中途經停。 如果要組隊,他們就得長期停留b市,這不是一下子就能決定的,得回家跟爹媽商量。 康傑:“我們考慮考慮。” 安佳寧輕聲說:“洪娜姐,我盡量跟爸媽爭取。” 至於袁小暖,她比較麻煩,“我媽媽生病了,長期需要人照顧。我偶爾離開鄰居可以照顧,可若是長期……”後麵的話大家都知道了,意思是沒辦法一起行動。 龐郝往宋襲身邊靠了靠,“小宋啊,以後咱來搭夥唄。” 宋襲搖搖頭,“我們提前計劃沒錯,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東西真和磁場有關,恐怕就不是我們想一起玩就能一起那啥那麽簡單了。” 龐郝錯愕,“你想說什麽?” 宋襲:“每個人磁場不同,相信每個地方也受到環境、溫度,地域等因素,擁有不同的磁場。” 話不能說太多,不小心涉及恐怖世界,下一秒就要死翹翹。 大家各自在心裏琢磨片刻,憂傷的歎氣。 人與人有不同的磁場,空間與空間有不同的磁場,他們每一次進入異世界,會不會是因為人的磁場恰好與空間相合? 如果是這樣,結隊的事兒隻能碰運氣。 洪娜看了宋襲一眼,“我們倆應該可以。”否則不會那麽巧合在恐怖世界相遇兩次。 龐郝不想被落下,總覺得跟著宋襲更有安全感,“我不管那麽多,反正我得跟你在一起。”說到一起,他想起另一個人,“你說你那弟弟,怎麽走了連個電話也不打過來。也不問問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回家。” 宋襲是個比較沉默溫和的人,看似好相處,實則帶著幾分距離感,很少看到他和誰形影不離。 “你白對他那麽好。”龐郝撇嘴,“個小白眼狼。” “龐總。”宋襲眉頭微蹙,表情嚴肅,眼睛深沉黑亮,“他人很好,也很乖,你不能這麽說他。” 龐郝被青年的眼神看得退縮,“行行行,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你們愛怎麽相處怎麽相處,關我屁事。” “那個……”招風耳舉起手,“我可能也不行,我窮啊大哥們,銀行卡裏就兩千塊錢,來b市得餓死。”可一想起,跟熟人一起行動肯定更安全,他又望向龐郝,“哥,你缺保鏢嗎,我學過散打,真的。” 洪娜:“騙鬼吧你,跑路的時候差點被自己給絆倒的人,學過散打也肯定是學藝不精的菜雞。” 招風耳憋悶的收回手,盯著腳尖,可憐巴巴的不說話了。 多個人一起,進入恐怖世界時就多幾分可以和熟人協作行動的幾率。龐郝想了想,“這樣,我司機剛調去產品部了,你來頂上。” “好嘞!”招風耳高高興興說,“哥,其實我叫賈幣,之前用的是假名。” “……”宋襲,“哪個jia,哪個bi?” “西北賈,錢幣的幣。”賈幣羞怯的低頭,“我這姓不好起名,爹媽想來想去給起了一個賈幣,富甲一方,錢幣多多。” 這麽一理解,名字也就不那麽奇葩了。 宋襲,“好名字,寓意富貴。” 賈幣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 “宋襲。”洪娜叫一聲,側臉望向司機。司機眨了眨眼,會意,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名片夾。從裏抽出一張放到洪娜手上,“吃喝玩兒樂都可以找我,我隨時有時間。” 宋襲把名片寶貝的放進口袋裏,“我會的,洪娜姐。” 該說的說完了,沒有再久留的必要。小情侶和袁小暖坐洪娜的順風車走了,宋襲留下來,等龐郝警方朋友的消息。 龐郝求之不得他留下來,挑了一個最好的客臥給宋襲,讓小江去好好收拾。 小江當慣了生活助理,幹起活兒來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床被打理平整,還買了宋襲習慣用的沐浴露牌子放到浴室裏。 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宋襲走到浴室門口,“宋哥,你別忘了要回家的事,要不夫人該怪我沒提醒你了。” “放心吧,不會忘。”宋襲很少參加家族方麵的應酬,像這種爹媽非要他去參加的生日宴,宴會主人多半是關係很好的叔伯阿姨。 這種情況下,他會非常配合。 宋襲關上浴室門,頭頂的浴霸燈一開,刺眼的光亮照得影子模糊透明。可他的並沒有,影子還是漆黑一片,如同深沉的海水,盯久了會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他吸了口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浴室門,“夙夙,出去。” 影子裝死裝得很嫻熟,一動不動,為了讓宋襲以為自己離開了,他努力讓自己透明。 宋襲蹲下,聲音輕柔,“這裏中央空調溫度太低了,晚上冷,夙夙,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暖被窩。” 癱在地上的影子顏色一下子就深了,支棱起一個小人,“真的?” 宋襲要私人空間,一回到現實世界就不許他黏得太緊,爬床這種事都是他趁著夜黑風高, 偷偷幹的。 宋襲臉色一沉,“假的。”起身開門,“出去,我要洗澡了。” 小小的影子踩著地磚線,慢慢地,慢慢地走出衛生間。身影一出衛生間的範圍,宋襲便無情的關上門。 小江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很小的黑影躥上宋襲的床,鑽進了被子裏。他嚇了一跳,大喊一聲有老鼠,把龐郝和保姆還有賈幣都招來了。 大家在房間裏一通亂找,沒把老鼠找到,倒是把草草洗完澡的宋襲驚動了。 以為外麵出了事,宋襲洗得潦草,他迅速擦著頭發問,“出什麽事了?” 小江結結巴巴,“宋,宋哥,有老,老鼠!上你床了!” 高層樓房怎麽可能有老鼠,而且這小區屬於檔次較高,物業服務完備,會定期驅鼠。宋襲轉念一想就知道了他們口中的“老鼠”指的是什麽。 “你們動靜這麽大,有老鼠也被嚇跑了。”宋襲含糊道,“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