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這是規矩。”  徐子平絕望了,一件一件破事兒挨個來,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會寫小作文!  徐子安攬住弟弟的肩“有我。”  宋襲也扶著蔣夙的後背說“哥幫你寫。”  青年的掌心寬大而溫暖,蔣夙垂下睫毛,眼底的情緒不明,“謝謝哥哥。”  徐子平已經聽他哥說了蔣夙開口說話的事,如今親耳聽到,還是萬分詫異。如同看一個展櫃裏的珍惜品,他來來回回打量蔣夙好幾遍,手欠的戳了戳小孩的臉蛋。  “嘴巴怎麽這麽甜。”他指尖勾了勾,“就這麽喜歡他?”  蔣夙默不作聲。  徐子平無趣的收回手,指尖摩挲,忍不住又捏了捏小孩的臉,感歎道“皮膚真嫩,哪像我們這些為生活奔波的社畜,糙得跟什麽似的。”  說完還捏了捏自己的臉皮作對比。  蔣夙臉白,肉又嫩,一捏就留下兩道印子。宋襲心疼了,瞪著徐子平一眼。  徐子平做了個怪異的表情回敬。  放映廳內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幾個人在外麵慢慢說著話打發時間,沒人計算到底過了多長時間,本該繼續安靜的放映廳內傳出淒厲的,來自女人的尖叫。  宋襲幾人對視一眼,積極衝過去,拍著放映廳的大門喊“何菲,裏麵出什麽事了?”  何菲沒有回應,自那一陣尖叫過後,裏麵再次安靜。  就在他們考慮要不要違背服務員的話撞門的時候,眼前緊閉的兩扇木門自己開了。  木門厚重,等它徹底打開,裏麵的人都涼透了。宋襲側身從門縫穿過,率先進入。抬眼的瞬間,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唐少珂的身體懸在熒幕前,仿佛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牽引著。  何菲捂著嘴,渾身顫抖,完全忘記要上去救人。直到一道人影越過她衝到前方,才茫然反應過來,跟在宋襲身後,伸長胳膊,跳著腳想去把唐少珂從半空拉下來。  唐少珂的身體懸得太高了,兩人根本觸碰不到。  “晚了。”剛跑進來的徐子安按住宋襲,指著唐少珂的脖子說,“斷了。”  唐少珂的脖子上,不,不隻是脖子,他的手腕、肩膀、腿、膝蓋,甚至是腳踝,每一處關節上都綁著一根透明的,反著光的絲線。  徐子平“是縫娃娃的魚線!”  聲音落下的時候,宋襲看見唐少珂的脖子上顯現出一條紅痕,鮮血沿著紅痕流了出來。  這隻是一個開始,緊跟著,他的其他關節也開始滲血,像一根根紅線將他的身體切割為許多個部分。  在場的誰也沒說話,他們都知道,那一根根魚線就是利刃,一點點的割破皮膚,再深入血肉和骨骼。  何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不停的哀嚎“阿珂,阿珂……”  唐少珂早沒了生氣,這對他來說反而成了好事,不必在接下來的痛苦中煎熬。  “我們要不要先出去。”徐子平艱澀道,“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烏鴉嘴應驗了,被魚線拉至半空的人身體驟然扭曲,直直從高出墜落,摔得七零八落。  血味在這一刻散開,熏得人連連作嘔。  何菲的嘴唇翕動,瞳孔收縮,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身體開始劇烈抽搐。很快她就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好在,徐子安離得近緊,把人給接住。  宋襲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嚇住,忘了反應,等他回過神時,蔣夙正躲在他的身後,小手死死拽著他的衣擺,露出半個腦袋偷看前麵那腥紅的一堆。  “別看。”宋襲把小孩兒的腦袋塞回背後,目光不可避免的再次掃過被血染紅的地麵,對雙胞胎說,“先把人抬出去。”  電梯還掛著維修中的牌子,大家隻能抬著人去走樓梯。  一口氣上到三樓,他們直接把何菲丟到地毯上,坐在客房部的公共區域等待經理的到來。  十分鍾後,經理慢條斯理的走來,手裏拿著一張手帕。  他看了眼地上的女人,關切道“這是怎麽了?”  何菲本來就模模糊糊快要蘇醒了,聽到經理的聲音,她立刻睜開眼睛坐起來。看到經理那張笑眯眯的臉,她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躲避,嘴裏喊“是他,是他殺了阿珂,是他殺了阿珂!”  經理臉上的笑容散了,他將手帕疊好,塞進衣襟前的口袋裏,“尊敬的客人,人難道不是你殺的嗎?”第十七章 豪華酒店三日遊16  “我沒有!”  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何菲後退著尖叫,濺上鮮血的手顫抖的指向經理,“是你殺的,是你設下圈套讓我們鑽進去的!”  經理對於客人的言辭不太滿意,“哦?”他疑惑的蹙眉,“那你說說,我設下了什麽圈套。”  何菲“你讓我們看的根本不是電影,而是監控視頻,是所有受邀者的監控視頻!”  “監控?”宋襲錯愕。  “對,就是監控。”何菲回憶道,“從進門起,熒幕上放映的就是監控視頻,我們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簡直就是變態!”  經理對此沒有否認,“這是酒店的規矩,但不該看的我們從沒看過。”  徐子平臉色青黑,“不該看的是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們洗澡上廁所都被拍下來了?”  經理微笑不語。  宋襲抹了把臉,完了,他還在這兒洗過澡的,算上帶蔣夙一起的那次,一共兩次,全被看光了。  他張了張嘴,有那麽一點難為情的問何菲,“那你看了嗎?”  “當然沒有!”何菲否認,“當畫麵出現不對勁的場景時,唐少珂就捂住了我的眼睛,不準我看。而且……整整四十多個小時的監控,被快進成了兩個小時,很多畫麵還沒看清就閃過了。”  宋襲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徐子平也安心了,問何菲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  何菲方才還算強硬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柔弱,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電影其實隻放映到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鍾熒幕就黑了,然後經理就來了。”  經理從放映廳的小後門進來,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本子,和兩隻鉛筆。  他把唐少珂與何菲從座位區叫了下去,從本子上撕白紙,給兩人一人一張,隨後又把鉛筆發給他們。  何菲和唐少珂當即就有了不好的感覺,問經理這是什麽意思。  經理說,這是讓他們寫下觀後感,但在觀後感的結尾,必須寫一個答案,誰會第一個離開這座酒店。  唐少珂問了一句,如果不寫會怎麽樣。  經理沒有回答。  他們已經經曆過好幾個世界,遇到過太多的語言陷阱,他們知道,寫一個名字往往意味著這個人即將死去。  “插一句,你們到底進來這個世界幾次了?”徐子平問。  “這次是第四次。”何菲垂著頭,神情悲傷的抽抽搭搭。平日裏那個總是強硬戒備的女人,在男朋友死亡的那一刻也跟著碎成了渣。  她做了個深呼吸,仍舊沒有抬頭,“我和阿珂雖然沒有交換意見,但我們有很好的默契,隻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麽。我們決定,誰的名字都不要寫,就賭答案為空白的時候,經理或許並不會施以真正的懲罰。”  眼前的女人渾身籠罩著哀慟,瘦弱的肩膀無力的垮塌著,一陣風就能把她輕易擊倒。宋襲卻覺得不太對勁,何菲的思維邏輯太清晰了,根本不像剛經曆過傷痛和受過驚嚇的樣子。  他蔣夙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讓他距離何菲遠點,問“你的意思是,你們賭輸了,不寫下答案的後果就是,其中一人會被魚線切割。”  “對,就是這樣。”何菲終於抬起了頭,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  她扭頭死死盯著經理,快速說道“你們沒發現嗎,無論是寫下名字,還是不寫,我們這些人中總要死掉一個。這場電影就是一場死亡抉擇的開端,他就是想要為殺我們找個借口!”  女人憤怒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放映廳中回蕩,她氣憤,仇恨,如此尖銳的情緒,讓每個人都感同身受。  因為就在不久前,他們也曾經曆過駭人驚心的獵殺。  經理臉上的笑容不變,手在半空用力拍擊,發出啪啪的脆響,“客人,您是不是以為,我沒有收走那張寫答案的紙,就無法拿出證據反駁你的誣陷?”  他似是失望的搖頭歎息一陣,“雖說顧客就是上帝,但我們服務人員並非上帝的奴仆,人的尊嚴和人格不受任何侵犯。”  宋襲突然問“你算是人嗎?”  經理“……”  雙胞胎也十分好奇,遊蕩在這裏的東西有人類的外表,幹的卻不是人事,加之那些會活動的魚線和人皮做的洋娃娃,他們嚴重懷疑,經理那群人的皮囊之下,恐怕藏著更為可怖的東西。  經理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他高舉左手,打了個清亮的響指。  已經停止的放映機自動運轉,投影光打在白色熒幕上,鋪開了一個畫麵。  按照畫麵中的情景來看,鏡頭應該是從頭頂往下俯拍的,它精準無誤的拍下了唐少珂與何菲寫下答案的畫麵。  正如何菲所說,兩人再寫答案前曾有過眼神交換,但相較於唐少珂的果斷,何菲顯得十分猶豫。  她不安地抬了幾次眼,視線每次都落向經理,最後,她在唐少珂抬頭對經理說話的時候,快速寫下了一個名字——徐子安。  看到這一幕,徐子平險些衝上去打爆她的頭,被他哥一把拉住。  他發瘋掙紮兩下後,指著何菲罵道“你個臭婊子,我哥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麽寫他的名字!虧我還以為你們是真心想跟我們合作!草!”  何菲臉上青白交替,她怎麽忘了,酒店裏的監控無處不在,撒謊根本行不通。  “唐少珂沒有寫答案算違規操作,必須接受懲罰。”經理歎息一聲,“但如果何小姐也沒有寫,正所謂法不責眾,酒店方反而會網開一麵。隻可惜……”  宋襲想起之前淩晨,因夜闖暗室而被敲門的事。難怪第二天經理連問都不問,原來是因為法不責眾。  是怕一下子殺光了,酒店就沒有客人了嗎?  經理理了理西裝,繼續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除,我就開始說正事了。”  大家這才注意到,經理手裏提著一個公文包。打開公文包,他從裏麵取出紙張和簽字筆,分發給在場的諸位,輪到蔣夙時,他直接略過。  宋襲看了一眼,沒說話,這對蔣夙來說是好事。  何菲知道自己此刻處境艱難,拽過經理遞來的寫作工具站到一旁。  紙張,抬頭已經寫好xxx項目推廣。他們眼下要做的,就是寫下自己參與體驗項目後的真實感受,既要切實,又要能足夠吸引其他遊客。  宋襲把紙攥在手裏,問經理“有提交時間嗎?”  “有。”經理抬腕看了眼手表,“下午兩點整,我在這裏等你們。”  徐子安問“推廣文如果寫的不好,會有懲罰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酒店請你們來免費體驗,自然需要收到等價的回報。”經理道,“推廣文寫得最差的人,今晚將不能在房間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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