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喘過氣以後,易珍真茫然地打量四周,可家裏依舊安安靜靜,什麽異變也沒有。 當晚,她也做了噩夢。 同樣的事件,還發生在不少以往死亡的任務者親屬身上,本次任務執行數量進一步擴大。 半個月後,已經開過好幾次會議的成員們按要求來到任務指定地點——一間廢棄遊樂場,令人吃驚的是,人數又增加了。 數一數,多達五十三人。 林初正在心驚,忽然眼神一凜——為什麽於懷堯也在? 於懷堯也看到了林初,立刻快步跟過去,想從她這裏多得到一些信息。 很快,零點到了。第90章 本該廢棄的遊樂場內,亮起點點燈火,那是他們帶來的照明工具。 天旋地轉,意識轉移。 “下一站,我們的目的地——靈媒小鎮就到了。下車後,大家記得跟緊我,這個小鎮的入口很難找,不能開車,隻能步行進入。” 眾人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大巴士內,導遊舉著小喇叭站在車門附近,笑容滿麵。 從窗外可以看到飛快倒退的茂密森林,隻是,這森林或許太過茂密了些,冬日裏,令人心生寒意。 說話間,司機踩下刹車,停在一條長長隧道口前。 靈媒小鎮的入口,到了。 “大家注意順序,跟我下車吧!”導遊身份的女子很興奮,笑著衝大家揮小旗子。 隻不過,她的笑容明顯不自然。仔細一看,眼裏毫無笑意,隻有嘴角幾乎上揚到耳際,讓人看著不舒服。 車上所有人都是任務執行者,見女人先下車,立刻跟過去,依次從窄小的車門跳下。 於懷堯跟在林初身邊。 他有很多疑問,但在自己親身經曆過這神奇的一幕後終於得以解開——於桓,應該也經曆過這些吧? 所以,他才會死得那樣離奇。 這樣看,林初的嫌疑反而降低了。 其他人都沒在乎,這次人數實在太多,大家都是挑著看上去能合作的人抱團取暖。林初和於懷堯都是“新人”,經驗豐富的都不願意湊上去,像他們這樣湊對的也不少。 林初對於懷堯很不耐煩,特別是他湊過來以後,幾個一看也是新人表情慌張的任務者也跟來了,其中居然還有一個穿校服的女孩,看樣子還在讀高中。 於懷堯低聲和她道歉,礙於身邊人多,他便沒說什麽,悄悄走開了。 他們下車的地點在一條小路旁,濕冷的風從森林中吹來,帶了股深冬特有的凜冽,當最後一個人離開後,司機什麽也沒說,調轉車頭離開。 “跟我走吧。”導遊也不在意沒人和她說話,徑直揚揚小旗子,走在最前麵。 小路盡頭有一處隧道,漆黑不見光,導遊揮著小旗子,徑直進入:“裏麵比較黑,大家要小心,不要吵哦。” 當中有一個人名叫西門遠,他找好了隊友,聞言放慢速度,和隊友走在一起:“看樣子,在隧道裏的時候不能說話。” 隊友譚旭注視著他的背影,點點頭。 本來還打算悄悄商量一番,現在看來,隻能等。 並非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個別資深任務者放慢步伐,假意讓新人跟上,同時並不阻止他們說話。 他們想試試,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隧道內,幽長且寂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林初同樣踏進了黑暗中。 她全身繃緊了,剛進去,就察覺到在外感受的截然不同的氣息,同時,她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麽正在看著自己。 是什麽? 隧道很長、很長,他們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幾乎快忘了自己是在做任務,幾乎就要迷失自我,前方才傳來導遊愉悅的聲音:“大家,靈媒小鎮到了,希望大家在小鎮裏度過愉快的時光。” 任務者們隻覺得這是威脅。 他們又不是真的遊客,怎麽可能是真的來度假?更何況,導遊的態度那麽詭異,一聲祝福,反而令大家更不放心。 但那點光亮就在眼前,走在最前麵的任務者含糊一聲,從隧道另一側走出,立刻被眼前景象驚呆。 太……美了。 房屋也好,道路也好,一片整潔幹淨,看得他們幾乎真的以為自己是來旅遊的。 就連天空,也如被洗過般潔淨。 導遊拍拍手掌將他們注意力吸引過來:“看來大家都很喜歡靈媒小鎮,大家如果決定在小鎮上長期居住的話,我這裏有幾間房子,可以讓大家居住。” 見一個導遊npc毫不猶豫從包裏掏出一大串鑰匙,任務者們多少有點奇異感,例如自己拚死拚活大半輩子都買不起房,而一個npc卻…… 見導遊態度還不錯,西門遠問:“請問導遊,鎮子裏有沒有發生過失蹤案呢?我們聽說過……” 導遊臉色大變! 正巧有個居民經過他身邊,聽見了這一幕,頓時臉色同樣難看起來。 “你們、你們這群人究竟是來幹什麽的?如果真的是來遊玩的話,我勸你們不要聽外麵的三兩句報道就以為有問題!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鎮不歡迎你們。” 這態度反而讓任務者們更加好奇了,西門遠還想問,那個npc卻徑直轉身離開,導遊也別過臉,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站的遠一些的任務者們低頭討論,林初環顧一圈,沒有出頭說話。 奇怪,她明明在隧道裏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為什麽現在人一個沒少?難道說,在隧道中說話並不構成死亡條件嗎? 林初沒有注意到的是,天空飄來幾朵烏雲,將太陽光遮的嚴嚴實實,看不清地麵的影子。 否則,他們就會發現,有一些人的影子已經…… 此時,他們正走在前往住處的路上。 說實話,作為一個旅遊景點,靈媒小鎮還真的挺不錯。道路兩側建築建築古色古香,屋簷飛起,隨處可見雪白牆壁上精美的壁畫。 林初一路上都在看那些壁畫。托之前下墓的福,她看見壁畫就覺得有問題,並下意識想要翻譯。 而且,這些壁畫和墓室裏的那批壁畫,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個人是誰?會不會也住在小鎮裏? * 陸言禮甩下屬於自己的腐屍後,拔足狂奔。在他身後,飛速熄滅的路燈一路來到腐屍前,而後,停了很久很久。 久到陸言禮已經逃離了那個城市。 將雙魚玉佩擺在眼前,陸言禮仔細地打量。 都說雙魚玉佩並不是直接複製,而是將未來的事物帶到現在。所以,那具腐屍究竟是什麽時候的產物? 那也是他,他經曆了什麽,才會死得如此淒慘? 腐屍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一身血衣,陸言禮自然不知道,這是哪個時期的自己造出的複製品。 至於為什麽要來找自己……聯係之前下墓的經驗,陸言禮覺得,這或許是因為“複製品”和本體之間產生的吸引力。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終於,將其中一枚玉佩包好,移開。 另一枚玉佩被他放置在空地上,而後,他站在一邊。 過了很久,空氣隱約扭曲。 一道身影,慢慢浮現出來。 這個人……和他一模一樣。 不,這就是他自己。 陸言禮注視著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想法,所以他能很順利地和這個“人”交流,但是他又太知道自己無法接受什麽事情,因此,雙方都希望對方當誘餌,自己帶著玉佩離開。 突然得到針對,必然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麽。或許是過去的他曾與真相擦肩而過,或許是某一個不同時空的他得知了真相。總之,他需要好好複盤才對。 但無論是哪一個陸言禮,都不願意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上。 最後,兩個陸言禮都有些無奈。 最早用玉佩複製出另一個的陸言禮提議:“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我們兩個都不願意的話,不如複製出第三人,當複製出的一瞬間,我們把他製服。” 那人同意了。 兩人站在一起,看著第三個一模一樣的身影被製造出來。 正如他們所商量的那樣,前兩人直接出手將他製服,通知過後,立刻離開,隻留第三個陸言禮站在原地,梳理思緒。 任誰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送死,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陸言禮看一眼窗外。 天黑了。 此刻的時間,應當是上午九點。 算了,既然要為“自己”爭取時間…… 這樣想著,陸言禮拉開門,走了出去,步入那一片黑暗中。 誰也說不清黑暗中有什麽,總之,他在裏麵走了很久很久,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生與死。 直到自己失去意識,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他仍在行走。 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找一個人。 找誰呢? 身上衣裳已變成血衣的陸言禮渾渾噩噩地想。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從他身側如潮水般退去,他重新回到了陽光下。 他抬起頭,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