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情況,誰出事都不能陸言禮出事。要是他們不能順利到達陸言禮的居所……那麽,所有人都要死!沒有一個能逃脫!  接替賀樓的是黎芳芷,她正帶著後者左躲右閃奔跑,長時間鍛煉,使她的體力並不遜色於健壯男性,比起賀樓還要更靈活些。  黎芳菀在一旁幫著她,眼睛四處打量,旋即,她的目光一凝。  她注意到了售票廳玻璃窗上貼著的海報。  之前她就留意過,那張海報貼得方方正正,又不似其他海報般有其他花裏胡哨的背景,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為真有個人坐在那兒……  就像是,真的有個人坐在那兒……  黎芳菀和那雙眼睛對視上,突然間,她渾身一冷。  這,這是……是什麽?!!  “姐!躲開!!!”  遠處傳來黎芳芷的尖叫聲。  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扯到一旁——陸言禮把她拉開了,他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根鐵棍,在僵屍撲過來的瞬間順勢勾住爪子而後用力往下一帶,讓後者撲倒在地。  牆麵、桌麵,都可以戳穿,那地麵呢?  它的雙臂直直借力插進地麵,整副縮水僵硬的身軀緊貼下去,一時難以直立起身。  黎芳芷感激地看向陸言禮,飛奔過去,拉開了黎芳菀。  “讓開!!”  一桶汽油潑在了仍不斷掙紮跳動的僵屍身上。  “快!!!打火機!!”  小小的打火機點起火苗,丟了過去。  下一秒,衝天火焰躥起,熊熊燃燒,僵屍立刻發出劇烈的嘶吼聲。  那種聲音很奇怪,尖銳、嘶啞、仿佛是兩片生鏽的鐵塊摩擦出來的。  人群中一個名叫封楚楚的年輕男人一臉慶幸:“還好還好,我們找到了汽油。車站裏的汽油放的雖然有點久,但好在還能用。”  黃毛青年鬆了口氣:“幹得漂亮!”  大家夥兒難得地鬆了口氣,相視一笑。  火焰燃燒,劈啪作響,傳出陣陣蛋白質腐爛後又灼燒極度令人作嘔的惡臭,滿身火焰的僵屍不斷掙紮,嘶吼,但依舊無法擺脫束縛。漸漸地,它掙紮的力度消了下去,周身開始散發出一陣又一陣極度惡臭的血霧。  活像是氣球漏氣了似的,絲絲縷縷血霧飄散。  “它是不是快完蛋了?”黃煒走到黎芳菀姐妹身邊,轉頭安慰一句,“你剛剛怎麽了?怎麽突然不動?”  黎芳菀蒼白著一張臉,沒有說話,反倒是黎芳芷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滾!”  “我這不是關心一下美女嘛。”黃毛青年也不生氣,哼著小曲挪遠了。  下一秒他的曲子就哼不出來了。  惡臭味兒逐漸散去後,地上僵硬的屍體抖了抖,突然靈活地跳了起來,那人一邊跑一邊慘叫:“你們幹什麽?!為什麽要殺我?”  “救我啊!!救火!!救命啊啊啊啊!!”  “救我!!”  他的聲音——赫然就是之前變成僵屍之前的瘦高個,高溫燎得他渾身刺痛,他跌跌撞撞逃出汽油灘出的小塊區域後,盡力在地上打滾,用已經被火燒得嘶啞的聲音發出求救。  “救救我啊……”  令他絕望的是,大家夥都離遠了,沒有人救他,見他努力滾動身子要翻滾過來,黃毛青年一把奪過陸言禮手中的鐵棍,將對方捅遠了些。  他手心裏還在冒汗,下意識轉頭道:“樓哥,他他他是軟的。”  鐵棍那頭傳來的觸感,和之前僵屍冷硬的金屬感不同。  他真的……重新變成人了。  該救他嗎?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明明已經看著他變成了僵屍,為什麽現在還能重新變成人?肯定身上還帶點詛咒。”  “對,就是。他已經變成僵屍了,誰知道是不是什麽東西騙我們的?”  “再說了,就算現在要救,也來不及了,這裏沒有滅火器,怎麽救他?”  他們無師自通地找好了理由,一邊留意周圍環境,一邊緊盯著僵屍被焚燒的全過程。  這份經驗,以後或許還能用的上。  陸言禮開口:“要不然……”  另一個人製止了他:“要不然什麽?你要救他嗎?誰知道它現在是人還是僵屍?”  於是陸言禮隻好縮回去,他偏過頭捂住了鼻子,其他幾人以為他沒見過,不敢看,沒在意。  帽簷下,眼裏飛快閃過一絲嘲意。  “救……我……”  掙紮的人形不斷慘叫,到後麵沒了掙紮的力氣,逐漸縮成了一團漆黑的不明物,冒出油脂,一滴一滴往下淌,濺在火焰中。  空氣中散發出烤肉的焦糊的味道。  你們不救我?  為什麽不救我?!  為什麽?!!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瘦高個努力回想起之前自己看見的場景布局。他的眼球已經被燙熟了,看不見東西,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猛地起身朝身邊最近的電線杆衝過去,帶著滿身火焰抱住了那根電線杆。  很快,他就一動不動了,饒是如此,屍首依舊帶著火焰緊緊抱住電線杆。  無人知道這具屍骨臨死前最後一個表情竟是微笑著的。  他死不死,其他人不在乎。  他們唯一關心是——電線杆上,貼了兩張那個女人的傳單。  “他媽的瘋了啊!自己死為什麽要拖上我們?!”  他們真要瘋了。  傳單抹上了黑油油的不明物質,邊緣被火燃燒,開始發黃、向內卷曲……  不止是一張,幾乎所有的傳單都開始出現火燒前的卷曲痕跡。  完蛋了……  這是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心聲。  “快跑!!”  人群四散奔逃。  跑也是無用,女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猙獰,表情陰寒地瞪著所有人。下一瞬,她咧開嘴,鮮紅細長的舌頭從細白尖銳兩排牙中伸出。明明看著柔軟,速度卻極快,一瞬間洞穿了之前丟出打火機的那個年輕人的胸口,而後,一把拉回!  那個年輕人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已經被拽進了女人張開的大口中。  這回連個咀嚼聲都沒有,一個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更糟糕的是,血霧一瞬間變得無比濃稠。  陸言禮透過厚厚的一層血霧,看見女人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吃了一個人而高興,相反,她冰冷陰寒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打轉,似乎在琢磨著,接下來該吃掉哪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女人似乎不需要通過血霧來吞噬其他人,它更願意用自己的舌頭來好好品嚐。為此,陸言禮在霧氣中也不過是覺得氣悶,他努力驅散黏膩血腥的濃霧,仔細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看來並不太合格啊。  不過,先試試吧。  陸言禮邁開腿,向某個方向走去,將地上的什麽東西撿起。  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逃遠,而是往車站內部前進,他手裏拖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穿過重重血霧,徑直來到售票窗口前。  他身後,有個人舉起了刀……  陸言禮突然轉過身。  這片血霧似乎完全不能對他產生影響,兩人相隔距離近了,陸言禮很容易就發現了那是誰。  “你想幹什麽?!”他發出驚恐的叫聲。  如果那人能夠透過血霧看清他的表情,至少看清楚他藏在帽子下的眼睛,至少也不會選擇得罪他。  下一秒,血霧中,喧鬧歸於平靜。  “咯吱咯吱……”咀嚼聲響起。  ……  另一頭,血霧愈發濃鬱。  每個人都跑散了,眼裏隻有濃鬱到化不開的猩紅色彩,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象,鼻腔內同樣滿是濃重血腥味,仿佛一瞬間,這兒就變成了人間血獄。  一道人影在血霧中打轉,在那道人影身後,慢慢浮現出一條長長的、滑膩的舌頭。  那條舌頭慢慢浮起,正要纏住人影的脖頸。下一瞬,它頓住了,似乎是艱難地做出了什麽決定,它逐漸消失在原地。  血霧來得快,散得也快,沒過多久,正片空間又回到了原來的場景,仿佛剛才眼前的一片血紅色全是錯覺。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得救了嗎?”  黃毛青年驚疑不定,他剛剛跑了很遠很遠,一睜眼,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原位,還站在車站門口,麵前不遠處是一根帶著黑色不明物質的電線杆,仍舊散發出焦糊味兒。  所有的女人海報都恢複了平靜,一臉溫柔。  陸言禮從車站裏走出來,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虛弱,看見黃毛青年後打了聲招呼,語氣難過地問他:“你們現在還好嗎?還有多少人還在?”  黃毛青年歎口氣:“不知道,等等吧。等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破的局,他究竟是怎麽找到生路的?  是樓哥?還是黎家姐妹?  他完全沒有把眼前這個爛好人又膽小的青年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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