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唯:“那就好。”  兩人正聊著,田一海棠突然收到家裏人打來的電話,“喂。”  “海棠啊!你快回來吧!”  “怎麽了?”田一海棠聽到老母親激動的聲音,直接站了起來。  “函函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慢點說。”  “函函要跳樓。”  田一海棠:“媽,你別急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田一海棠開口道:“老大,我得請個假。”  韓唯:“怎麽了?”  田一海棠:“不知道是不是家裏人說了什麽,我大外甥要跳樓。”  其餘幾人也聽到了,紛紛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韓唯:“我們和你一起去。”  一群人來到了田一海棠的姐姐家下。樓下已經支起了救援設備,抬頭一看溫霄函跨坐在十幾層樓高的走廊的窗戶上,眼神望著窗外。  幾人跟著田一海棠上了樓,到了樓梯口,看到溫家其他人站在窗戶不遠處的一旁求著他下來。  溫霄函則麵無表情,眼神帶淚地一聲不吱,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田一海棠詢問家人:“怎麽會這樣?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田媽媽:“哎,孩子他奶奶剛剛說了幾句,函函就說弟弟找不回來大不了他也不活了,一命抵一命,說著就從家裏跑了出去。我和你爸追了出來,結果沒攔住,函函已經坐在了窗戶上。”  田一海棠:“他坐在這多久了?”  田媽媽:“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坐在那了,得有半個多小時了。”  薑斯言看著沉默的溫霄函,心中若有所思。  特案組的幾個人順著田一海棠的目光看到了溫家的老太太,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地念叨著孩子的不好。  田一海棠覺得心累,嗬斥道:“夠了,別說了。”  老太太沒什麽文化,一臉的刻薄相,看到田一海棠回來也沒有收斂,又聽到對方吼她,頓時大聲說道:“咋的?我說還不能說了?我說的有錯嗎?不就是他故意把弟弟弄丟的嗎?他幹啥啥不行,還把我的小寶貝弄丟了,我還不能說兩句嗎?丟的是我溫家孫子,你們田家當然不在乎。”  田家是受過教育的傳統家庭,可偏偏就吃了受教育的虧,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和這種人交流。  田一海氣得呼吸都變了節奏,壓著火氣說:“你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田家不在乎,無論是函函還是鑫鑫都有我們田家的血脈,醫學上都不能否定,難道就因為他姓溫我們就不在乎嗎?”  溫老太太咄咄逼人道:“本來就是,你們要是在乎,你咋不把我孫子給我找回來呢?說白了就是沒本事,不上心。”  一旁的溫家老爺爺看到田一海棠帶著一群人回來,用手拉扯了兩下自己的老婆子,小聲道:“別說了。”  溫老太太:“你哪邊的?你咋和別人穿一條褲子呢?欺負自家人你是不是有毛病?”  在場的人看到這番場景,一個個無言以對。他們終於知道田一海棠為什麽會這麽累。每天麵對這樣的親家,他沒瘋都已經萬幸。  薑斯言從小聽夠了這種冷言碎語,怒意瞬間上頭,直接開口道:“所以呢?”  語氣冰冷,像一把利劍抵在人的腦門兒。一時間全場安靜了下來。  溫老太太愣了一下,但本能還想反駁,卻被薑斯言接下來的話攔了下來。  “你是想你溫家絕後?把大孫子也逼死?”薑斯言不留情麵地質問著。  老太太火冒三丈,“你說什麽呢?會不會說話?”  薑斯言絲毫不畏懼,一步步上前,盯著老太太的眼睛說:“你認為溫霄函害了溫霄鑫,可你卻是害了溫霄函的人。若是他今天因為你從這跳下去,那你就是殺人的劊子手。”  老太太語塞,心裏則徹底慌了。她一個農村老太太,沒見過什麽世麵,突然被人說了這番話,頓時汗毛發顫。  薑斯言:“我現在要救人,如果你不想成為殺人凶手就把嘴閉上,也算是給自己積點德。”  特案組的人從沒見過薑斯言說這麽重的話,很明顯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薑斯言:“你們都先離開,就留下我和田一海棠。”  韓唯聽從薑斯言的指揮,帶著其他人將田家人送回了家中。薑斯言偷偷撥通了韓唯的手機,放在背後。  田一海棠剛想說話,就被薑斯言攔了下來。  薑斯言給了田一海棠一個“讓我來”的眼神後,說道:“現在人都走了,你願意和我聊一聊嗎?”  溫霄函依舊不說話。  薑斯言:“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你就這樣跳下去,你的委屈怎麽會有人知道呢?你至少要告訴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到底做錯了什麽,不然他們還覺得自己活得心安理得。”  溫霄函慢慢轉過身,看向薑斯言:“你有兄弟姐妹嗎?”  薑斯言:“有。”  溫霄函:“那你被人比較過嗎?”  薑斯言:“嗯。經常。”  溫霄函:“自從弟弟出生後,我每時每刻都在被他們做比較,什麽都要讓弟弟,我的衣服玩具都是弟弟的,好像我什麽都不能有。大人們總是誇弟弟聰明可愛,然後說我不如他。”  薑斯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大人們的關注都在另一個人身上,而自己卻好像一無是處。”  溫霄函大聲哭了出來:“所以為什麽呢?為什麽生了我又要生弟弟,為什麽生了弟弟就不再愛我,爸爸媽媽喜歡弟弟,爺爺奶奶也喜歡弟弟,買什麽都隻給弟弟買,從來想不到我。我是做錯了什麽嗎?隻因為我先出生嗎?”  薑斯言:“不是你的錯,是大人們沒有學會如何當父母,反而傷害了孩子。溫霄函你的名字對吧?”  溫霄函點了點頭:“是。”  薑斯言:“我曾經曆和你類似的事情,但是我們選擇了截然不同的做法。你選擇了傷害弟弟,我選擇了改變自己。”  溫霄函愣住:“改變自己?”  薑斯言:“努力學習,改變命運,強大到讓別人高攀不起後悔莫及。或許你可以試試我的方法,比你現在做的更能得到欣慰。下來吧,至少你的外公外婆還有你的舅舅都很擔心你。人隻有活著才能改變命運,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田一海棠一點點靠近,向溫霄函伸出手:“小函下來,舅舅在這。”  溫霄函看了看薑斯言,思考了一番,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最終握住了田一海棠的手,被抱了下來。  屋內的家人一個個沉默不語,連最初的溫老太太也不敢說話。  韓唯按掉了手機:“人已經救下來了,不過我不建議你們還是一群人住在一起。溫霄函現在的心理狀態很不穩定,很可能因為你們這裏一些人說話沒有分寸而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這段時間就讓田家人帶著孩子出去住比較好。”  田媽媽感激道:“謝謝,我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和海棠收拾行李帶著函函出去住。”  韓唯點頭:“好。至於其他人,我想剛才的話你們已經聽得很清楚了,今天的局麵你們每個人都是促成者,所以不要隻怪孩子。做父母的也要學會自我檢討,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母。不然即便是溫霄鑫找回來,也不可避免會有二次悲劇發生。你們明白嗎?”  溫家的幾個人,或是因為韓唯的威嚴震懾,又或許是因為心裏發虛,全部低著頭,不敢吭聲。  溫霄函被成功救下,這出鬧劇也結束了。救援人員從現場撤離,特案組的其他人也紛紛回了家。  韓唯和薑斯言兩人和田一海棠交代了幾句後,也準備離開。  坐上車後,薑斯言的表情依然保持著嚴肅。  韓唯:“怎麽了?還在氣溫家人?”  薑斯言搖了搖頭:“不是。”  韓唯:“那是怎麽了?”  薑斯言:“我在想溫霄函。”  韓唯:“溫霄函,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還在擔心什麽?難道是怕他還會再次想不開嗎?”  薑斯言:“不是。是他今天的表現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和他聊天,他從頭到尾都在埋怨弟弟出生後家人的態度,他對弟弟似乎隻有恨。”  韓唯:“這些我聽到了。”  薑斯言:“他把弟弟弄丟了,家人埋怨他,他想要自殺,難道不應該是因為承受不住內心的譴責嗎?然而他給我的反應卻讓我感覺不到他有自責過,隻是想說出對家人的不滿。但是他說的這些話從頭到尾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對弟弟的愧疚和虧欠。”  韓唯覺得薑斯言話裏有話:“所以你認為是什麽?”  薑斯言猶豫後說道:“他似乎是在演一場戲。”  作者有話要說:  一轉眼兩百章了。胖茶即將進入期末了,未來二十幾天的更新會有些不穩定,見諒。第202章 許願樹九  許願樹九  韓唯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轉過頭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薑斯言:“你說演戲?”  薑斯言點點頭:“隻是一種感覺。他似乎並不是要自殺。”  韓唯:“那他想要什麽?”  薑斯言:“想要家人愧疚,想把弟弟丟失的原罪轉移到家人身上,從而解脫自己。”  韓唯:“你確定嗎?”  薑斯言:“那倒沒有。隻是今天這一鬧,溫家人再也不敢對溫霄函說什麽,反而還會給他更多關心。”  韓唯深思了一番:“這麽說,溫霄函還是有很大的問題。”  薑斯言:“我是這麽覺得,但剛剛的情形我不可能對他質問,畢竟案子也不是我們的,今天來的目的也隻是為了救人。”  韓唯:“我會讓分局的人注意下他。”  接下來的幾日,溫家變得異常平靜,沒有人再提起溫霄函弄丟弟弟的事情。田一海棠也難得有機會在家裏能喘口氣。然而,警方依然沒能找到有關溫霄鑫的消息。  晚上回到家後,韓唯和薑斯言透露今天從分局那邊得來的最新情況。溫霄函已經回到了學校上學,人似乎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整個人變得沉默不太愛說話。  薑斯言:“這表現是正常的,學校那邊的老師和學生也隻是知道他弟弟失蹤了,還並不清楚是和他有關。”  韓唯:“是,學校那邊的老師和同學都對他很關心。”  薑斯言歎了口氣:“也許是我想多了。”  又過了一段時日,大家依然對溫霄鑫的事情抱有同情和希望,但似乎也漸漸開始遺忘。  這天上班,袁哲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臉嚴肅地找到韓唯:“老大,有件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韓唯:“私聊?”  袁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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