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特案組又來了一個人,看穿著打扮和剛才茗信的三人是同樣的身份。 “你好,請問這裏的負責人是哪位?” 韓唯走到說話人的麵前:“你好,特案組負責人韓唯。” “你好,茗信季厚淳,羅丹婷的代表律師。” “誰?”韓唯以為自己聽錯了。其餘的幾人也感到意外。 “羅丹婷的代表律師。”季厚淳重複道,“我想見一下我的當事人。” 韓唯長呼一口氣:“袁哲,帶他去。” 律師走後,齊佳不再淡定,“什麽情況?老羅請來的?” 龐賓:“我覺得不像,老羅剛才還在犯愁律師的事情,而且這人擺明和剛才幾人是一夥的。” 韓唯對著薑斯言問:“你怎麽看?” 薑斯言搖搖頭心有不安,恐怕事情走向要再度發生變化。果然季厚淳回來後,開口第一句就上所有人心涼了。 “我當事人羅丹婷小姐對此前證詞給予否認,將提供新的證詞。” “開什麽玩笑?”齊佳直接站了起來,“她當這是哪裏?說否認就否認,那她之前是作偽證嗎?” “我的當事人下個月底才十八歲,也就是說她現在是未成年人,法律會從輕處罰。”季厚淳的話給警方破了一盆涼水。這是連退路都已經想好了。 “提供新的證詞是嗎?”薑斯言笑了,笑得慎人。韓唯都沒看過這樣的薑斯言。 “沒錯。”季厚淳頭一次被一個人嚇到,但麵上依然保持鎮定。 “齊佳準備測謊儀,我倒想看看羅丹婷能怎麽翻?”薑斯言難得露出霸氣的一麵,連韓唯都有些不適。 齊佳氣呼呼道:“好,我這就去準備。” 韓唯見薑斯言如此,自己自然不能落了下風,嚴肅道:“袁哲按照薑斯言拿來的名單給我找人,找到的人一律安排做血檢,尿檢,毛發檢查。小田去叫技術部的人來給牧迎也做一下。” 袁哲:“是。” 田一海棠:“馬上就去。” 羅丹婷重新被領到審訊室,不同以往這次她被帶上了一堆設備。 薑斯言沒有上次的耐心和同情,對羅丹婷隻剩不滿和埋怨,“聽說你要翻供?” 羅丹婷點頭:“我錯了,我不該撒謊。” 薑斯言:“撒謊?哪些是你撒謊的?” 羅丹婷:“嗑藥,聚會,程夢晨這些都是我胡說的。” 薑斯言笑了笑:“你覺得我會信嗎?胡編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羅丹婷:“我嫉妒牧迎。嫉妒她學習好,長得好,家世好。” 薑斯言:“嫉妒一個人就可以毀了對方?順便牽連他人?” 羅丹婷:“我錯了,我願意接受處罰。” 薑斯言越發看不懂羅丹婷在想些什麽:“明明你可以不用戴罪立功,如今卻要背上作偽證的罪名,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羅丹婷:“我隻是憑心做事。” 可笑的回答。 薑斯言:“羅丹婷你不怕程夢晨怨恨你嗎?明明你可以幫她還原一個真相,如今卻再度將秘密掩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羅丹婷微微一笑:“我問心無愧。” 薑斯言皺眉:“你不為你的父母著想嗎?他們就你一個女兒。” 羅丹婷不作聲。 薑斯言長歎一口氣,說這麽多都白費,羅丹婷鐵了心要翻供,任誰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羅丹婷,願你不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說完,薑斯言轉身離開審訊室,走到隔壁的監控室,“怎麽樣?” 齊佳:“完全正常。” 薑斯言吃驚:“所以她這次沒說謊?” 齊佳點頭:“恐怕是。測謊儀準確率高達98%,一般人說個謊很快就會露出破綻,但是羅丹婷沒有。” 薑斯言從鏡子裏看到羅丹婷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竟然琢磨不透這個十幾歲的孩子。一開始她給人的感覺是個膽小怕事的小女孩,可是兩次的談話,薑斯言又覺得羅丹婷比他以為的要成熟。 齊佳:“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薑斯言:“找韓唯去。” 辦公室裏,特案組的其他幾人都在。 韓唯看到薑斯言回來,問道:“你那邊怎麽樣?” 薑斯言搖搖頭:“不太好,羅丹婷測謊檢測通過了。” 龐賓:“通過了?她怎麽做到的?” 薑斯言:“要麽她之前說謊,要麽她是個測謊bug,測謊儀對她無效,無論哪一種情況對我們都是不利的。你們這邊情況如何?” 袁哲:“有好消息,也有不好的消息。” 薑斯言:“說來聽聽。” 袁哲:“不好的消息是名單上的人要麽死了,要麽聯係不上。” 薑斯言:“好消息呢?” 袁哲:“不過還是找到了一個人。” 薑斯言:“是誰?” 袁哲:“溫碩。” 溫碩是毒品來源的關鍵人物,找到他比找到其他人更有意義。 薑斯言驚喜:“在哪?” 袁哲:“監獄裏,販毒被抓了。田哥已經過去了。” 薑斯言點點頭:“牧迎的檢測報告出來了嗎?” 話音剛落,技術人員送來了報告。韓唯翻開文件,疑惑:“沒有嗎?” 技術人員說:“兩種可能,第一種她從沒有碰過毒品,第二種她已經戒毒很長一段時間,身體已經代謝掉了,無從查起。” 袁哲:“這要如何是好?” 韓唯:“隻能等小田那邊的消息了。” 當下,韓唯隻能拖一時是一時。然而田一海棠傳回的消息也讓眾人失望,溫碩拒不承認在至德校園內販賣毒/品。 牧迎的律師像是篤定警方拿不到新證據,主動找上門,笑著說:“我想現在我可以帶走我的當事人了吧!當然如果警方找到新的證據,我們會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但是現在我要帶他們離開。情況又變了,韓隊長。” 對方擺明了是挑釁,韓唯雖然生氣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除了羅丹婷,其他人你可以按照規章製度,辦理離開手續。羅丹婷涉嫌作偽證,擾亂警方判案我們有權扣押她。” “這是應該的。” 很快,手續就辦妥了,除了老羅一家三口,其餘幾個當事人跟著律師離開了市局。 齊佳心裏不快:“老大,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嗎?” 韓唯:“沒辦法,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在不放,時間到了48小時也得放,早放晚放都一樣沒有區別。” 齊佳:“我想不明白羅丹婷為什麽要維護別人?自己抗下偽證的罪名?難道是有人給予了她什麽好處嗎?” 薑斯言也是想不明白:“羅丹婷我一點都看不透。她一開始說牧迎等人嗑藥我不覺得是在說假話,但是我猜測她是因為有人沒有履行護著她的承諾,才會說出那些話。後來,律師來了,那麽當初那人的承諾兌現了,所以她改口了,但是她竟然能通過測謊儀,這是我沒想到的。可是明明一開始就能將自己的罪行降到最低,為何要一人扛下所有的罪名呢?” 袁哲:“其他人的團結也是我沒想到的,本來計劃逐個擊破,但對方好像鐵了心要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龐賓:“這很正常,這種時候他們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個掉下去,剩下的也活不了。” 案子的關鍵就在於羅丹婷的身上,隻有她願意改口,這個案子才有查下去的可能。 韓唯:“龐賓你去把現在的情況和老羅說一下,然後讓他們父女倆見一麵,如今隻能看老羅能不能說動羅丹婷改變想法。” 龐賓點頭:“我這就去。” 老羅聽完龐賓的講述,整個人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竟然會作偽證。在龐賓的帶領下,老羅進入了羅丹婷所在的房間。 龐賓把空間留給父女二人,自己退出了房間,進到隔壁的房間。老羅慢慢靠近羅丹婷,眼前的人讓他這個父親覺得陌生,這還是他乖巧懂事的女兒嗎? 羅丹婷看見老羅,避開了目光,輕聲喚道:“爸。” 話音未落,老羅一巴掌掄下來,打在了羅丹婷的右臉上,“你別叫我爸。” 羅丹婷的臉上紅了一片,火辣辣的疼。她捂住臉不發一言。 “你為什麽要作偽證?”老羅質問。 “保護自己有錯嗎?”羅丹婷反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要麵臨什麽嗎?你的未來你都不要嗎?你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現在倒是開始擔心我了,你以前幹什麽了?平時你和我媽都忙,隨手把我丟在爺爺奶奶家,我變成這個樣子不是你們的錯嗎?”羅丹婷一下爆發了,大吼道:“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你什麽時候管過我?” “你。”老羅氣到坐下,連連喘氣,“我是為了誰?我不是為了這個家嗎?我和你媽不努力工作,你能有錢讀書嗎?” 羅丹婷輕蔑地笑了:“努力工作,我也沒看出來你和我媽有什麽成就,你不還是一個警員嗎?媽媽不也就是個人事專員嗎?你的負責人都比你年輕。我需要請律師,靠你們請得起嗎?與其這樣我還不如靠我自己。” 老羅痛心疾首,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苦這麽多年,自己的女兒壓根不領情,反而得了一身埋怨。老羅也笑了,笑得無奈,“靠你自己,你要怎麽靠你自己,法律上規定我和你媽都是你的監護人,你犯了錯,我們做父母的要替你承擔你承擔不了的責任。” 羅丹婷倔強地轉過頭,眼淚從眼眶中溢出,“我會自己看著辦的,你們不用操心。既然以前你們沒管過我,那以後也不需要。” 老羅已經無法和羅丹婷交流,隻能無奈說道:“羅丹婷,你好自為之吧!” 特案組的人在一旁的房間,隔著玻璃看到了剛剛的一幕,也無法替父女評斷是非。父母想要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條件,隻能拚命的工作,自然是犧牲了陪伴的時間,而孩子成長的過程卻最需要父母在身邊。普通人家,陪伴和工作往往都難以兩全,誰對誰錯無從判斷。 薑斯言看著羅丹婷心有所想。這孩子的自保寧願請律師作偽證,也不願站出來說出真相得到警方的庇護。明明父親是老警察,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警察,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對警察竟是這般不信任,有點諷刺。 龐賓歎了口氣:“看來老羅也沒有辦法。” 一個小警員推門而入說:“羅丹婷的律師要幫她辦理取保候審。” 韓唯:“袁哲你去辦理一下。” 袁哲:“好。” 齊佳:“老大,就這樣放她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