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眼神渙散無法聚焦,韓唯覺得薑斯言一定是故意整他,想看他出醜。  聚餐結束時,薑斯言已經枕著韓唯的小臂昏睡過去,嘴裏卻依舊時不時嘟囔著:“爸爸。”  韓唯試圖擺脫薑斯言,無奈這貨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揭都揭不掉,不得已隻好隨著薑斯言抱著他的手臂,歎著氣說:“你們誰知道這家夥住哪?”  袁哲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檔案:“碧辰小區a-17棟,2單元801。”  韓唯微微一愣:“碧辰?”  袁哲點頭,亮出手機:“對,資料上寫的。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韓唯先前看隊員資料時忽略了地址一欄,沒想到兩人住的這麽近,“我送他回去吧。你們都住哪?要是一路也把你們捎回去。”  袁哲:“我們打車回去就好。”  田一海棠:“我和齊佳一路,我會把人安全送到的。”  韓唯:“老羅呢?”  老羅笑笑:“我老婆來接我了。”  明明是普通的一句回答,偏偏傳進單身的人耳朵裏就好像是秀恩愛,無意間就被人喂了一嘴的狗糧。  齊佳羨慕地抱怨:“嫉妒啊!我也想要老公接。”  袁哲:“我也嫉妒。”  老羅打趣道:“那容易,趕緊找一個。”  幾人正說著,周圍忽然響起手機鈴聲,半天無人拿出手機接電話。  互相望著彼此,都說著一樣的話,“不是我的。”  韓唯聽聲好像是從薑斯言身上傳來的,仔細一辨,是衣服兜裏發出的。他用另一隻手從薑斯言外衣的側兜裏拿出手機,掃一眼來電人:騎士。  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某人的外號,隻是這某人是誰就不得而知。電話剛剛已經斷過一次,韓唯覺得來電人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才會不停地打來。為了不讓對方擔心,韓唯接起電話,剛準備解釋,就聽見聽筒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妖精,你死哪去了?”聲音略微帶著稚氣。  韓唯眉頭一緊,愣是把剛要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對麵的人沒聽到回複,追問道:“說話啊!”  韓唯猶豫後開口道:“抱歉。”  電話對麵的人立馬聽出聲音有別,“你不是薑斯言。他人呢?”  韓唯解釋:“喝多了。”  “哦,這樣啊!”  “你們一起喝得酒?”  “是。我正準備送他回家。”  “行吧,那我就不打擾了,我明天再找他,你們記得注重安全。”  “好。”韓唯剛回了一個字,對方便已掛斷電話。  袁哲關心道:“老大,怎麽了?”  韓唯搖搖頭:“沒事,走吧。”  眾人分開前,韓唯說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兩天,周一見。”  “好。”  韓唯扶起薑斯言朝著車走去,腦子裏不禁回想起剛剛電話裏的人最後所說。  “注重安全?”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或許是他想多了。  韓唯將薑斯言送回家門口,從對方身上翻出鑰匙,開門後將人丟在沙發上,隨手將沙發上的毯子蓋在薑斯言身上。他離開前看了看房間布置,與一般人家比,薑斯言的空曠的很。  兩室一廳的房子,簡單的裝修,家具少的可憐。客廳裏,隻有一張地毯,一張沙發,一個茶幾,以及一台電視。而電視上方的積灰也看得出房子的主人並不是一個多講究的人。  說好聽點,薑斯言的日子過得有夠隨心所欲的。  韓唯沒有在薑斯言家過多停留,而是直接開車回了自己家。  晚上的飯局,韓唯沒有喝酒,此刻倒是沒有什麽困意。  回想剛剛去了薑斯言的家,韓唯有點想不明白,碧辰這樣的高檔小區,雖不及他自己住的季風園,但是房租也不便宜。以薑斯言的工資來說,付完租金應該不剩什麽。若是他買的,以他對薑斯言家境的了解,又覺得不太可能。老實說,和薑斯言相處這些日子,他總覺得此人身上有著很多秘密,並非看起來那麽簡單。  第二天,薑斯言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疼和失憶,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更不知道在他睡著前又幹了什麽丟人事,不出意外的話他又認了一堆兒子。  對於自己的酒品,薑斯言有自知之明。以前的同事但凡和他喝過一次酒的都給他下了禁酒令,弄得他隻能私下喝。  薑斯言撓著頭,睜開左眼,努力回想,但是一無所獲,“該死的,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忽然,手機響了。薑斯言從兜裏摸出,看到來電提醒是他的閨中密友,直接滑開按鍵:“喂!騎士。”  “喲,妖精這是吸足精/氣了?”  “什麽跟什麽啊?聽不懂。”  “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是個男人接的。他說你喝醉了送你回家,如此良辰美景沒發生什麽?”電話裏的人說完壞笑了幾聲。  “男人,什麽男人?還送我回家?我家沒有人啊!”薑斯言對此事毫無印象。  “什麽情況?你不會是被人吃幹抹淨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吧?”  “沒有,沒被吃。”薑斯言對自己身體情況還是十分了解,他雖然頭疼,四肢無力,但隻是因為醉酒,並非其他。  “那你昨天幹嘛去了”  “部門聚餐。無眼美人魚案子破了,我們隊長請吃飯。”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了。哎,可惜了。”  “可惜什麽?”薑斯言本就不清醒,現在聽得更是糊塗。  “接電話的人聲音低沉有磁性,是你喜歡的款。我本來還打算恭喜你走桃花運呢!可惜了。話說送你的是誰啊?”  憑著騎士的描述,薑斯言大概猜出了是誰,“應該是我的隊長,韓唯。”  “就是你之前提過的帥哥。”  “嗯。”  “可以試著發展辦公室戀情。”  “哼哼,玩玩可以,認真算了。”薑斯言心裏清楚,韓唯和他不是一類人,平時撩撥開開玩笑可以,認真就不合適。韓唯這樣一板一眼的人,是不會和他這種人攪和在一起的。  “行吧,你哪天有空一起吃個飯,自從你去市局就跟消失了一般,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嗯,晚點去找你。”  “行,老地方等你。”  掛斷電話,薑斯言起身去洗手間拿起眼藥水順著眼角流入右眼,液體慢慢浸濕右眼。薑斯言慢慢睜開眼,拿出美瞳。  看著鏡子,血色的眼睛讓人慎得慌。平日裏為了掩飾這隻異瞳,他不得不佩戴美瞳遮蓋。然而當警察的熬夜是家常便飯,以至於他經常留宿警局,睡覺都不能摘下。有時睡得太久,醒來眼睛都睜不開,必須要靠眼藥水的幫助。要不是這隻眼睛特殊,他恐怕早就成了獨眼龍。  薑斯言洗了個澡,換身衣服,來到一家酒吧赴約。  “來了。”  “嗯。”薑斯言坐在說話人旁邊,“好久不見,你最近忙什麽呢?”  “老樣子,算賬。”  騎士本名喬翌,在一家外企做財務高管,算是個社會成功人士。他和薑斯言能成為朋友,源於他們有個共同性,都喜歡男人。  薑斯言和喬翌初次相識,便是在這家酒吧裏。兩個顏控初遇就看對眼,見色起意相約去了賓館,結果在賓館內發生了意外。兩人撞號,還互相不願意妥協,最後隻好蓋著被子純聊天,從天黑聊到天亮。每每二人回想起當初的烏龍,都會自嘲:“此生最難忘的一夜。”  喬翌拿過酒問:“還喝點不?”  薑斯言搖了搖頭:“不了,昨天喝的還沒消化掉。”  喬翌:“你昨天喝了多少?”  薑斯言回想一番:“不記得了。太久沒喝,一下沒收住。”  喬翌笑了:“可以啊!你最近忙得連我都見不著,好多人還問你人呢!”  薑斯言:“太忙了,前一個案子結束,我才有兩天假期。”  喬翌感歎:“看來市局的差事不好當。你之後還要忙什麽?”  薑斯言:“還不知道,暫時沒有接到通知。”  喬翌忽然想到今早電視裏播報的新聞,問道:“你看今天的新聞了嗎?”  薑斯言疑惑:“什麽新聞?怎麽了?”  喬翌:“有個施工隊在西邊郊區挖出了一堆白骨,我以為你會知道呢?”  薑斯言:“不知道,不過這種案子應該到不了市局,分局就會解決。”  喬翌:“這樣啊!那等著分局破案吧!我還挺好奇的,都是白骨了肯定死很久了,西郊那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死在那?”  薑斯言:“嗯,是有點奇怪。等等看吧。”  喬翌:“嗯,好。”  薑斯言:“對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什麽八卦沒?”  喬翌:“最近圈裏出了一個馬達。”  所謂的圈子,其實就是一個男人俱樂部,裏麵的男性無一例外都是同/性/戀/。群裏的人為了方便也為了隱瞞身份,所以都有固定的代號。薑斯言在圈裏的代號是妖精,而喬翌是騎士,代號多少都跟人本身的個性有點關係。而馬達光聽這名字,就知道此人的特點。  薑斯言皺眉:“馬達?新人?”  喬翌點頭:“嗯,據說很厲害,我還挺想會會他的。你有沒有興趣?你這次單了挺久了?要不要考慮發展下一段?”  薑斯言:“兄弟看上的,我不會搶。我現在這麽忙,哪有時間約會。”  喬翌:“不寂寞嗎?”  薑絲言笑了笑:“我連寂寞的時間都沒有。”  喬翌歎聲氣:“可憐的娃。等著,有不錯的兄弟介紹給你。”  薑斯言:“行,我等著兄弟的好消息。”  兩天的假期轉瞬即逝,薑斯言除了和喬翌見了一麵外,其他時間都宅在家裏,不是吃,就是睡,過了兩天如豬一般愜意又快樂的生活。  周一回到警局上班,所有人都換上了一張輕鬆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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