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博興變得激動,聲音都高了幾度:“為什麽?” 薑斯言壞笑:“想知道,交換高貝驕的位置。” 白博興:“憑什麽相信你?” 薑斯言:“你現在在這裏拖延時間,無非是想確保高貝驕徹底死了不是嗎?她死了你再跳海自盡,生不能相愛,死可以相守不就是你現在的想法嘛?” 白博興疑惑地看著眼前人,沒想到有人居然能猜到他的心思,“你很厲害。” 薑斯言:“和你比恐怕略遜一籌,不然也不會被你耍了這麽久。” 白博興看了看時間,慢慢向後退到懸崖邊上:“告訴你也無妨,就在這懸崖下方的一處沙灘上。” 齊佳聽到後立刻帶著幾個人到懸崖下尋人。 白博興:“我告訴你了,現在輪到你說了。” 薑斯言看向韓唯,兩人交換了眼神後,道:“很簡單,因為你不是王子。人魚愛的從來都隻有王子,而你顯然不是。你既沒有王子的長相,也沒有王子的家世。你憑什麽覺得自己是王子?” 白博興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的確如此。你很厲害,一句話就戳中了我的心。既然你真聰明,你不如猜一下受害人的眼睛都去哪裏了?” 薑斯言頓了下,這正是韓唯和薑斯言共同在意的問題,受害人失去的眼睛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蹤跡。 懸崖下,齊佳在小小的沙灘上找到了帳篷,高貝驕安靜地躺在裏麵,雙眼已經被人取走,似乎停止了呼吸。齊佳大喊:“救人。” 懸崖上的白博興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留給你們慢慢想吧!我要去陪她了,畢竟王子不會陪她的。”說完轉身跳下了懸崖。 韓唯時刻注意著白博興的動作,第一時間衝上去,然而差了一個指尖的距離,眼睜睜地看著白博興的身體墜入深海。 老羅立刻指揮道:“讓人去海上搜索。” 夜深風起,搜救船在海上隨風飄蕩,船上的人都搖搖晃晃。搜了十幾個小時,依然沒見到白博興的影子。很多人都認為白博興生還可能性極低,甚至已經死亡屍沉大海。 “你怎麽看?”韓唯問著薑斯言。 “我覺得沒有死。”薑斯言回答道。 “確定嗎?” “嗯,活見人,死見鬼。我沒看到他的鬼魂從海裏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薑斯言:別人相信科學,我相信眼睛。第24章 無眼美人魚二十三 無眼美人魚二十三 天公不作美,海風似乎發了狂,洶湧地席卷著海水,海浪越起越高。片刻後,烏雲聚集匯成一片,掩蓋了月亮和星星的閃耀,大雨傾盆而下,拍打著海麵。 狂風暴雨侵襲著大海,海上的搜救船孤立無援,隻能隨著海浪劇烈的搖晃,船上的救援人員根本無法站穩。黑夜中湍急翻滾的海水危機重重,搜救行動隻能被迫中止。 天氣預報發布了紅色預警,海邊成為危險之地。為了安全,所有人必須從現場撤離。 特案組的人除了齊佳外,都沒有離開,一個個坐在車裏,焦急地等待。薑斯言望著大雨打在車窗上連成雨簾,不禁在想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究竟幫了誰?是替天/行道要了白博興的命,還是替他完美的掩蓋了蹤跡? 暴雨連續下了一天一夜,將現場殘留的痕跡洗刷得幹幹淨淨。雨停了,陰雲散去,太陽重現,海麵恢複平靜。碧海藍天,清新的空氣中混雜著海水獨有的腥味。 警方和救援隊例行公事,重新回到現場勘查,眾人心裏皆知不過是徒勞而已。 另一邊,齊佳留守在醫院。高貝驕被送來後一直處於被搶救的狀態,好幾次下了病危通知書。醫生表示即便是搶救過來,未來也可能是植物人的狀態。 高貝驕的父母對此產生分歧,一個想放棄,不想女兒下半生躺在床上,另一個則不願失去女兒。兩人爭執不休,互相埋怨。齊佳作為一個外人,旁觀了全過程,心裏不禁有了無力感。 最終高貝驕沒能搶救回來,院方宣告了死亡。高貝驕的父母痛不欲生的抱頭痛哭,忍受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齊佳遺憾的同時,又覺得或許對高貝驕本人而言是一種解脫。至此,高貝驕成為最後第四個死者,也是最後一個。 幾天過去了,救援的黃金72小時已過,搜救隊終止了救援行動,無功而返。 犯罪分子白博興不知所蹤,生死未卜。大部分人都傾向於人已經死亡,隻有少數人心中尚存懷疑。 過去幾個月,鬧得海城人心惶惶沸沸揚揚的無眼美人魚案,居然會以懸案這樣的方式結束,難免讓人覺得荒唐。 縱觀白博興過去二十幾年,從一個無邪少年轉變成一個殘忍殺手,有他人之過,也有他自己之錯。從小的成長環境,缺少父母的陪伴,讓白博興孤僻內向,將心事壓在心底。長大後,進入學校,又因為不會與人溝通,變得更加自我。 人們常說遇見好的老師是人生的幸運,然而白博興卻沒有那麽幸運,遇到了尹立國這樣一個教育屆的敗類。初中三年成了白博興的陰影,而惡魔的種子也在此時埋在了他的心底。 受傷的白博興敏感多思,別人無意的一句話都可能戳痛他的內心,認為對方在侮辱他的自尊。種子因為這些“惡言惡語”生根發芽,不斷地蔓延。惡魔漸漸長大,開始與天使較量。 世事難料,白博興的人生再次遭遇打擊,高貝驕和朋友間的惡劣玩笑成為了導/火/索。理智被徹底擊潰,自尊的破滅讓惡魔占領思想,一場殺戮就此開始,三個無辜的女生成為了他報複的犧牲品,而罪魁禍首也受到懲治。 白博興的悲劇是原生家庭的影響,也是因為他遇人不淑,更是他自己的錯誤發泄方式所導致。事到如今,人下落不明,無從追究,也讓調查被迫中止。 警方官方通報了無眼美人魚案的調查結果。雖然案子結束,但是影響力卻遲遲不散。 一些媒體順藤摸瓜找出了白博興的過往經曆,將其公之於眾。尹立國的名字也暴露於人前,教育局直接介入調查,最終作出取消教師資格的處罰,而高貝驕和其朋友的名字也因為惡作劇被網暴,紛紛公開道歉,海城醫科大學為此發出一份公告維護學校聲譽。 不過因為白博興的失蹤,警局的領導都鬆了口氣。這些日子全國上下都在關注這個案子,市局的領導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精神都險些崩潰。相反特案組的人倒沒那麽輕鬆。 韓唯帶著隊員做著案件最後的梳理,依然從中發現了許多沒有解決的疑點。受害者的四雙眼睛還沒有找到,另外白博興的金錢來源也是個問題。 他們當初破案時斷定凶手收入不菲,但是白博興卻並非如此。他一個家境貧寒的博士生,平時隻有學校和老師的補助,也不過一兩千塊錢,而他買作案工具時的幾萬現金是哪裏來的。袁哲查過他的銀行流水記錄,沒有大金額的入賬和出賬記錄,著實奇怪。 齊佳:“你們說白博興會把受害者的眼睛藏在哪裏呢?會不會他已經銷毀了故意騙我們?” 韓唯:“不會。他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都不是欺騙。” 老羅接著說:“我也覺得不會,白博興這樣的人,拿走受害者的眼睛必然是將其收藏起來,作為他的戰利品。” 袁哲:“可是他會藏在哪裏呢?他的老房子我們也都查過了,也沒有其他私人居所。車我們也都搜過了,隻有作案工具。” 田一海棠:“會不會是他有幫凶?說不定也是他的資金來源?” 齊佳吃驚:“提供金錢給他作案?” 韓唯否決:“不會,白博興這樣自我的人不會和別人合作。” 袁哲:“在白博興消失的期間,我查過他的手機,沒有電話,短信也都是垃圾短信,沒有什麽疑點。” 薑斯言一直沉默看著白博興的資料,忽然開口問道:“他的家人葬在哪裏?” 其他人聽後紛紛看向薑斯言。 韓唯:“你覺得?” 薑斯言:“我覺得我們忽略了一個私人財產。財產不光是活人可以有,死人也可以有。他父母和爺爺奶奶都去世了,屍體如何處理的,想辦法查出來。” 老羅好像想到了什麽,翻起筆記,“白博興父母意外過世後,爺爺奶奶也相繼過世,是村裏的人幫忙舉辦的,骨灰安葬在了海輝樓。” 齊佳:“海輝樓是什麽?” 老羅:“就是普通人家安放親人骨灰的地方。現在墓地太貴,又有年限,普通人都消費不起。所以很多人都選擇海輝樓作為安放的地方,幾萬塊錢買一個永久安放格,供奉祭拜。” 韓唯起身:“走,叫著采集物證的警員,一起去海輝樓。” 一行人開車來到距離市區幾十公裏外的海輝樓,找到了白博興的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安放格。 幾人屏住呼吸,注視著工作人員開啟了兩個格子。開啟的瞬間薑斯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工作人員的眼睛。 其餘人的瞳孔在格子被打開的刹那間迅速放大,盡管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視覺的衝擊仍令他們震驚。白博興父母的裏格內,骨灰盒前放著三個透明瓶子,每個瓶子的蓋子都寫著受害者的名字,三雙還帶著血絲的眼球泡在不明溶液裏。 六隻眼的位置似乎是故意調整至同一個方向,齊刷刷地看著韓唯等人。 齊佳和袁哲忍不住地犯惡心,直接跑了出去,田一海棠和老羅避開眼睛。韓唯則稍顯鎮定,目光如炬盯著三雙眼。 白博興名副其實的瘋子,竟然會將戰利品放在父母的骨灰旁。一向見多識廣的老羅都忍不住罵道:“tmd,這孫子也不忌諱,他就不怕父母靈魂不安嗎?” 薑斯言送走工作人員後返回,看著眼前的情況,“或許這是他的另一種報複。” 老羅:“什麽意思?” 薑斯言:“也許他心裏最恨的是他的父母,他把他所受的不公都歸功於父母的無能,所以才會如此。” 老羅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田一海棠開口道:“少了一雙,沒有高貝驕的。” 薑斯言:“高貝驕的他應該來不及放。當天他可能取完眼球放在了身上,如果我們當時抓到他,應該能找到。” 韓唯叫來負責的警員帶走三個瓶子,並采集了指紋,一並帶回警局。 臨走前,薑斯言找來海輝樓的工作人員詢問:“你們這邊統一都是出售嗎?一般鑰匙誰來保管?” “我們有兩種模式,一種是租賃,按年份收費,五年起租,租金會根據每年情況而浮動。這種不是很劃算,所以基本上來我們這的人一般都是購買永久的,一次性付款。每個格子有四把鑰匙,我們自己會留有一把,剩下的全部交給逝者的親人。” “那你們平時會打開查看嗎?” “一般情況我們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們也會先和親人溝通再做決定,除非家屬要求我們定期打掃供奉上什麽東西,我們會代勞。” “明白了,那我這邊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請說。” “借我用一下鑰匙。” “請。” 薑斯言從衣服上扯掉一根線,放在白博興父母的格子框邊上,再將格子的門合上,用鑰匙鎖好,隻留出一個小線頭。白博興爺爺奶奶的格子也進行了同樣的做法。全部弄好後,將鑰匙還給工作人員,“這兩個格子我要求海輝樓永遠不可以私自打開,有問題需要聯係警方。” “明白。” 韓唯全程關注並沒有幹預,不得不說薑斯言心思夠細,短短時間竟然能想出這個辦法。 薑斯言轉過身,發現韓唯正看著他,問道:“怎麽了?” 韓唯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有點兒佩服你居然會想這麽遠。” 薑斯言:“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白博興還活著,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口說無憑,隻能用事實說話,而我們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盯著這裏,短期內也不會有結果,所以才出此辦法。如果他死了,這個格子就永遠不會被打開,但是如果他還活著,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回來這裏看他的戰利品,格子門一開,線頭就會移動,到時候自然有了答案。不過此事需要保密,其他人也暫且不要提。” 韓唯點頭,“嗯。”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容易走漏風聲。 從海輝樓帶回的眼球證實屬於三個受害者,而現場采集的指紋,除了海輝樓工作人員的,剩下的都是屬於白博興的。 案子就此告一段落,韓唯將案件整個過程向局裏的領導做了匯報。因為白博興的失蹤,無法結案,隻能暫時結束調查。 會議結束後,林銘將韓唯單獨叫進辦公室,遞上一杯水,說:“最近辛苦了。” 韓唯從林銘手裏接過水杯,“應該的。” 林銘:“想開點,我了解你,白博興的失蹤你心裏始終放不下,但是有些事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還是要向前看。你要知道你的狀態和想法是會影響到你的組員,如果無法釋懷,一旦下個案子出現,你們要怎麽投入呢?” 韓唯點點頭:“我明白,我會盡快調整自己的狀態。” 林銘欣慰:“那就好,最近沒什麽事,給你們組統一放兩天假,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你也趁此機會和組員搞搞團建促進一下感情,這應該不用我教你怎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