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唯:“什麽?” 老羅:“據柯冉冉的室友沈微說,她們一起出去的幾次,她能感覺到有人跟著她們,但是不能確定,還說可能是她自己神經質,過於敏感,所以當時沒當回事,她也不知道和柯冉冉的死有沒有關係。” 韓唯覺得這個點有些可疑,有待繼續調查,“關於老羅說的這一點,你們怎麽看?” 袁哲舉手:“兩種可能,第一真的神經質,過於敏感產生錯覺。第二就是被凶手跟蹤,隻不過凶手跟蹤的是柯冉冉,但卻被沈微察覺。剛剛的調查結果顯示,兩個受害者生活規律,這一點很有可能讓他們成為凶手的目標,因為相對比較容易下手。而且我查了兩人的日常行動路線,兩人都因為工作有夜歸的情況,很不巧的是兩人所經過的路上都有盲區,也給了凶手帶走人的機會。” 韓唯點了點頭,讚同袁哲的說法,“其他人呢?” 田一海棠:“我和齊佳走訪了海邊的居民,現在這個季節,海邊沙灘一般會很熱鬧,一般這種狀況能持續到淩晨一兩點。我們又訪問了目擊者,基本可以將拋屍的時間鎖定在淩晨兩點到五點之間。我們又聯係了一下交警大隊,查看這個時間段經過兩個海邊附近公路的車輛,但這兩條路的車流量比較大,排查起來比較困難,需要一定時間。今晚我會和齊佳一起查看監控錄像,盡快鎖定可疑車輛。” 韓唯:“辛苦了。現在我們這邊有個新的發現,死者生前很可能被凶手用過麻藥,我們判定應該是吸入性麻藥。” 齊佳一愣:“麻藥?那凶手是醫生?” 田一海棠:“也可能是相關人員,不過這個信息給了我們一個調查方向。可以先排查各大醫院的藥品使用,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問題。不過這個工作量很大,而且意義不大。” “不行。”薑斯言不同意,“這樣做不止收效甚微,而且容易打草驚蛇,我們並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誰,一旦我們查各大醫院的藥品記錄,風聲傳出去被凶手知道,對方一定會有所提防,甚至還可能為了躲避警方的調查而選擇暫時收手,那這個案子想破就難了。”說完薑斯言歎了口氣,猶豫片刻,說:“先派各區的警員加強對各個海灘的巡邏吧。” 韓唯的食指在鼻子下搓了搓,“暫且不動。先等齊佳和小田這邊的查看。今晚袁哲和齊佳你們倆一起調查,袁哲的電腦技術配合齊佳的記憶力效果會更好。其他人今晚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早點來換班。” “是。” “好的。” 薑斯言剛起身,就聽到韓唯叫他:“薑斯言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袁哲心裏咯噔一下,不覺替薑斯言捏把汗,估計是為了檢查的事情。 薑斯言跟著韓唯來到一處角落。 韓唯轉過身,說:“這裏沒人,你剛剛猶豫了,具體是想說什麽?” 薑斯言搖搖頭,臉上露出無助的笑容,“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兩人交換眼神,了然於心。這個案子的線索太少,給他們查案沒留下什麽空間。薑斯言以往破案都是在死者靈魂的協助下,找到證據和凶手,但這次情況大有不同。凶手行事謹慎又極其狡猾,證據幾乎全被銷毀,連死者自身都無法提供線索。他這個破案天才也如同被人斬斷了左膀右臂,成了一個沒用的廢人。 眼下的情況,如果想要有所突破,那就必須是凶手自己露出馬腳才有可能被他們找到線索繼續追查,但這意味著凶手必須再犯案,而再犯案的話,又會有人要因此受盡折磨而喪命。 用死亡換取凶手的信息,是迫不得已,也是無奈之舉。然而現實的敵在暗我在明的情形卻令他們無從選擇,隻能等待。 韓唯:“上級給我下達的命令,是要在他再次作案前捉拿歸案。” 薑斯言笑了下,“我不想潑冷水,但是你我都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一個如此聰明的人,甚至存有反偵察的意識,想要抓到他哪有那麽容易。這也是我覺得查醫院記錄沒有意義的一個原因,他一定早就想到,並想盡辦法遮掩掉了,我們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兩次案子他留下的線索微乎其微,如果不是我能看到受害人,我們連他用過麻藥都很難知曉。老實說,不是我悲觀,而是事實擺在眼前,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一般都是作案多起,才會被人發現。這個凶手隻作案兩起就被我們注意到,是我們的幸運,也是不幸。” 韓唯懂薑斯言的意思。所謂幸運是因為他們可能減少凶手的作案次數,減少受害者。但不幸是他們的線索太少,可分析的案例屈指可數,對破案而言很不利。他們不能準確的判斷凶手的特征,更無法確定凶手的身份。 “真的要再死一個人才行嗎?”韓唯糾結著,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薑斯言附和道:“如果隻是一個倒還好了,怕的是不止一個。我們能做的隻是減少一個是一個。關於監控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我看過卷宗,這個凶手的拋屍地點全部是死角,他一定是做過調查或者對海邊這些監控極為了解的,不然分局也不會毫無頭緒。” 韓唯沉默,他同意薑斯言所說,無言反抗。 齊佳和袁哲兩人分工合作,開始檢查案發兩天裏的車輛記錄。查了一晚上,沒有一輛車同時經過兩個海灘附近。 袁哲一雙熊貓眼,氣呼呼地說:“這人夠狡猾的?難道不是開車?” 齊佳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無力道:“何止是狡猾,簡直成精了好嗎?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避開這麽多監控的。” “可能是有兩輛車,或者有其他交通工具。”韓唯也和兩人看了一晚上的監控。薑斯言的預言成真,此時韓唯不得不佩服凶手的智商,居然連監控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袁哲:“那這怎麽辦?現在不是線索全都斷了嗎?” 齊佳生無可戀地說:“看來是大局已定。” 案子一下陷入了死局。 韓唯同樣無可奈何,他最不願的情況看來是必然要發生了。 “一會兒,老羅和小田來了以後,你們倆回去休息一下。”韓唯交代了兩句,“我去找一下林局。” 韓唯前腳剛走,羅祥錦和田一海棠就進了辦公室。 老羅注意到袁哲和齊佳死氣沉沉的模樣,問道:“怎麽了?” 齊佳:“一無所獲。” 老羅安慰道:“辛苦了。別太在意,會有其他辦法的,你們熬了一夜也累了,趕緊回去歇著。” 田一海棠:“韓隊呢?” 袁哲:“去匯報工作了,估計免不了一通罵。” 田一海棠點了點頭,又左右看看,“薑斯言呢沒來?” 袁哲和齊佳對望一眼,轉過來搖頭,異口同聲道:“沒見著。”第6章 無眼美人魚五 無眼美人魚五 韓唯來到林銘的辦公室,將案件的調查進展如實匯報。 林銘從韓唯開始說話一直到結束,眉頭沒鬆開過,“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這個凶手。” 韓唯承認:“確實比我想象的段位高。” 林銘:“你現在有什麽計劃?” 韓唯:“搜查方麵暫時沒有,隻有從預防下手,加強各大海灘巡邏,看有沒有辦法。” 林銘長歎一聲,“韓唯你和我說實話,這個案子你是怎麽想的?” 韓唯坦白:“可能無法避免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如果能在他拋屍的時候抓到現行,是最好的結果。” 林銘歎聲氣,他明白有些事在所難免,他們警察也不是神仙,“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趕緊回去休息一下,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熬了一夜沒休息。” 韓唯:“好。” “對了,薑斯言怎麽樣?做事靠譜嗎?” “目前還不錯。” “那就好。你可以多放手讓他去查案。” “嗯,我明白,等他一會兒來上班,我會和他說。” “好。” 前一晚,薑斯言沒有留下值夜班,而是騎著他的電驢回家歇息。查案一整天,腦細胞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他急需休息來補充體力。 案子的複雜程度,和以往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果然市局就是不一樣,不止建築物高大上,連案子都是這種變態難度。 有幾個疑點一直困擾著薑斯言。殺人動機,受害人選擇方式,以及拋屍手段,凶手是怎麽悄然無聲的讓人注意不到而留下屍體的。 薑斯言越想越精神,一下就熬到了淩晨兩點。想著第二天還得上班,他強迫自己睡覺,卻依然沒有困意。無奈之下,隻好借助安眠藥才勉強入睡。 吃安眠藥的後果就是能睡著,但醒不了。 一睜眼,已經中午。 遲到了。 到市局上班的第二天,薑斯言便又恢複了老樣子。估計他這輩子是擺脫不了遲到分子的頭銜。 既然遲到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薑斯言索性放平心態,不急不忙地洗臉刷牙。他出門前看了看時間,一點整。 這個點去警局也沒多大意義,薑斯言選擇幹脆不去,而是獨自騎著小電驢,來到凶手第一次拋屍地金沙海灘。 往日熱鬧的海邊,如今因為沸沸揚揚的凶殺案換了一個光景。沙灘一分為二,一冷一熱,哪怕警戒線早已撤離,人們也自動遠離案發地,全部集中在右側一邊。 薑斯言將電動車停在路邊,脫下鞋襪,赤腳走在海灘上。他走向無人的不祥之地。 走到沙灘中央,薑斯言席地而坐,望著前方的大海。海麵上人頭攢動,嬉鬧聲源源不斷地傳來。 薑斯言不懂,為什麽凶手會選在這樣一個歡樂的地方棄屍,是他容不下別人的快樂,想蓄意毀掉這美好的畫麵,還是此處有什麽特殊的回憶,他想要借此宣泄什麽。 手機忽然響起,薑斯言看了眼來電,一串陌生號碼,心裏估摸著又不知是哪個詐騙電話,毫不猶豫的掛斷,揣回褲子兜裏。 不一會兒,手機再度響了,是同一個電話號碼。他猶豫了下,最終接通,“哪位?” “是我。”熟悉冷冽的聲線。 “韓隊?” “人呢?怎麽沒來上班?”韓唯沒回家,而是在辦公室的躺椅上小憩了一會兒。其他人見狀紛紛壓低聲音。待他醒來時,已經一點多,睡了四個多小時。隻是他沒想到他都睡醒了,還沒見到薑斯言的人影,一問才知道人壓根沒來。 “海邊。”薑斯言脫口而出,“我來查案。” 韓唯已經猜出薑斯言在故意逃避遲到的事實。 罷了,暫時不和他計較,韓唯努力說服自己裝傻,“查出什麽了?” “還沒有,不過有點兒想法,韓隊來不來?” “在哪兒?” “金沙海灘。” “四十分鍾。” 兩人同步掛下電話。 韓唯的時間觀念極強,和薑斯言的懶形成鮮明對比。說四十分鍾就是四十分鍾。韓唯在海灘上找到躺著的薑斯言,“查到什麽了?” “你來了?”薑斯言趕緊站起來,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 “嗯,你有什麽發現?” “先走吧。” 薑斯言拉著韓唯開始在海灘上亂轉,兩人走到一個賣飲料的攤子。 薑斯言:“老板,來兩瓶礦泉水。” “給,六塊。”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嬸。 “好嘞。”薑斯言扔一個給韓唯後,掏出手機付款,“對了,姐,最近海灘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不就是凶殺案嗎?害得我生意都不好做。”老板抱怨道。 “這之前呢?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