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溫玄向溫迪拋出總結:“總之你去接電話就知道了。”


    然後接手了廚房工作。


    溫迪一頭霧水,迷惑地走到客廳將剛剛被溫玄放下的聽筒拿起來,對電話了喊了一聲:“喂您好,我是溫迪,請問您是……”


    “是我!”這高亢的嗓音一出口溫迪就聽出來是誰了。


    “凃坦?坦克的坦?”


    “對是我。”凃坦很高興,因為他當時教溫迪自己名字怎麽寫時說的話她還記得。誰都會喜歡這種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人。於是凃坦的語氣頓時變得更溫柔了。但他說的話仍然不是很中聽,不是因為語氣,而是因為內容。他在電話裏告訴溫迪:“剛剛我們叫了個外賣,已經跟他說過直接放在門口,等下麻煩你去接一下然後送到三樓來。”


    講完就準備掛斷。


    “等等!”溫迪趕緊把他叫住,“先別掛電話!”


    “怎麽了?”凃坦很疑惑地反問道。


    怎麽了?溫迪都驚訝,他怎麽好意思說這句話?


    “我剛剛沒跟你們說清楚嗎?我不幹送外賣的活!”溫迪先是吼了一句然後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太好,於是糾正了一下,暫時壓住自己的心頭火用耐心緩緩地對他說,“我的意思是,我這裏的公寓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沒有那麽多規矩,比較自由。所以,公寓裏沒有門禁,如果你們平時買外賣完全可以叫人給你們送到房間門口,沒必要非得過一遍我的手。”


    她覺得自己講話已經夠有道理了,然而對麵的凃坦卻油鹽不進的,說什麽都沒有。


    他仍然理直氣壯地說:“沒關係我加錢。”


    “我不缺錢!”賣了一根金條後,溫迪講這句話很有底氣。她本來就不缺錢,做任務還搭了自己的身家,一直都是賠本賺吆喝。她覺得,既然凃坦三人能夠用那麽便宜的價格租到303室就應該明白在她的字典裏真的沒有缺錢這回事。用錢砸她,純屬自作聰明。


    果然當溫迪拋出那句話後凃坦就一直沒吭聲了,像是被她鎮住。


    溫迪得意了,滿意了,現在攻守倒轉理應輪到她電話了。


    可是這時電話裏的人又喊道:“等等!”


    果然是徹底的攻守倒轉,連叫人不要掛電話的台詞都是一模一樣的。


    溫迪解釋時就用掉了所有的耐心,現在很沒好氣:“還有什麽事?”


    凃坦走不了金錢陣勢,就馬上糾正自己開始改走懷柔攻略。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冷靜,但是邏輯仍然保持了七成的清晰,不會讓人聽得太煩躁。凃坦開始訴苦,開始賣慘:“溫小姐,你就幫幫我們吧,我們都知道你是好心人,要不也不會跟做慈善一樣租房子,別的地方的房子沒您的條件好還比您的價格貴,我知道您肯定是心腸很好的人。”


    他飛快地給溫迪戴高帽,一個摞一個搞得跟人體蜈蚣似的。


    溫迪聽得左耳進右耳出,道理她都懂,這跟他們不肯下樓有什麽關係?


    “對啊,如果你們真的遇到了非常麻煩的事情我是絕對願意幫忙的,如果你們缺錢可以找我借,隻要不是拿去浪費我都可以幫你們。但是這跟送外賣不是一檔子事吧?你們三個大男人還不夠我力氣大嗎?非得叫我來給你們搬運外賣?”


    “它肯定沒那麽重,我們就買了一份午飯而已。”凃坦連忙說。


    “我知道!”溫迪很氣,講到一半就被搶話能不氣嗎?


    “……你繼續說。”


    “反正我在公寓裏裝了監控,所以就算外賣員把你們買的午飯放在門口也不用擔心會丟。你們要是不想跟陌生人來往,可以等他走了再自己去拿,這又不是多麽麻煩的事情!非得讓我來幹嗎?”溫迪的態度很簡單,就是不幹,想吃自己拿。等她說完以後,那邊很久都沒說話,於是她試探地說自己要掛電話了。


    那頭還是沒說話。


    嘚。


    溫迪把聽筒扣上,回廚房。


    ……


    303室。


    凃坦手握著手機,聽到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才如夢初醒。他把電話掛斷,扭頭對坐在身邊的兩個兄弟說:“不管我講什麽都沒用,她不答應。”


    洪卦說:“其實我覺得這種事確實沒必要叫她去幹,我們自己拿唄。”


    “你有腦子嗎?”焦銀一開口就是罵人,他瞪了洪卦一眼說,“你沒聽她說?走廊有監控!”


    “有監控就有監控,嘛事?”洪卦小聲低估。


    焦銀疾言厲色:“你懂什麽!有監控,就有可能被傳到網上的!萬一被人看到鏡頭裏有我們的臉,那我們不就有暴露的風險?你們一個個要氣死我?我說過了,在這裏老老實實地藏著,躲過風頭馬上走,你們連幾天都踏馬忍不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手在空中揮舞,簡直想掄起把錘子給兩個傻兄弟的頭上一人來一下。


    “哪有這麽邪乎……”洪卦嘴上不服,腦袋卻很從心地垂下。


    凃坦瞟了一眼焦銀,看他臉色不好,當即把洪卦推了一把:“說什麽呢!聽他的。”


    這一路上他們經常死裏逃生,能活命就是純靠了焦銀那個腦子。


    不然他這個“大哥”也不會肯老老實實地屈居人下,按“老二”的指令做個接線員。


    “不過你聽我說兩句。”凃坦先喝止了洪卦,又轉過頭來安撫焦銀,“你想想,我們這幾天確實是挺老實的,你讓我們在屋裏待著我們就沒出去過。可是,這次的事情也不能怪上我和洪卦對吧?你想想,你又不讓外賣員上樓,又不讓我們下去,那個女房東也不肯替我們搬東西,那我們還能怎麽辦?總不能搞什麽隔空取物吧?”


    他說的話是講道理的,焦銀願意聽,也可能是給他這個前任大哥的麵子。


    焦銀想了想,一點頭:“要是她油鹽不進那就算了,我們退一步。”


    人總不能不吃飯啊。


    第674章


    焦銀說的讓步就是讓外賣員把外賣送上樓。


    “你再給他們打個電話。”焦銀對凃坦指揮道,“說清楚直接送到303門口。”


    “好。”凃坦現在對焦銀基本是言聽計從,除了偶爾要說和他與洪卦以外,基本是焦銀說什麽他就聽什麽,焦銀連台詞都給他想好了根本是傻瓜教程,他照做就行。就算有疑慮,他也不會質疑,問也得先做了再問。他先聯絡店鋪,讓店鋪轉接了騎手的號碼,然後將改變的消息通知過去。


    “我快到了。”電話裏,騎手也給了一個好消息,“等下麻煩您開門拿一下。”


    “嗯,好,麻煩你了。”凃坦說。


    他這幾天講話特別好聽,簡直用完了一輩子所有的禮貌用語份額。


    掛了電話後凃坦扭頭問焦銀:“其實我之前就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麽我們不能讓外賣員上樓呢?這也叫退一步嗎?我不是對你有意見,但是我確實是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讓我們下樓是為了不被拍到,我懂,但是為什麽外賣員上樓也不行?交給他和交給那個女房東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我們得避免跟外賣員對上臉。”凃坦說,“每次來送貨的不會總是同一個人,這些送外賣的人有很多,如果遇到一個見過通緝令的,就有可能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為了避免意外,我們得減少所有危險的試探。”


    “這樣啊?哦。”凃坦懂了,也接受了。


    “不過這個外賣總需要有人出去拿,等下誰開門去拿?”焦銀說。


    等焦銀說完那句話,房間裏突然安靜了,每個人都不吭聲,氣氛陷入沉默。


    焦銀扯了扯嘴角,什麽兄弟情啊……他嘲諷地重複了一遍:“誰去拿?要是沒有人願意主動說,那我就點名了……好,沒人願意主動去?那就由我選一個,洪卦,你去吧。”


    “啊?”洪卦拉長音調,不滿地問,“為什麽是我?”


    “你覺得哪裏有問題嗎?”焦銀反問道。


    “走廊不是有監控嗎?你這兩天不就一直在說這些?”洪卦震驚地問。


    “哦。”焦銀笑了,“那你剛才不是說我講得邪乎嗎?我當你不信呢。”


    洪卦一瞪眼:“我信不信你別管,反正我不去,憑什麽聽你的呀?憑什麽是我去啊?”他知道這時候旁邊兩個人都是他的敵人,焦銀不肯站他這邊,凃坦也不會支持他,所以洪卦的想法就是幹脆耍賴皮,你們逼我去?我就不去,有本事殺了我,看你們在這個地方怎麽毀屍滅跡。


    “憑什麽是你?”焦銀突然吼道,“沒你我們到不了這一步!你還有臉拽?煞筆,玩個小孩子把人玩死,連尺度都搞不懂,害我們現在被人追殺,這不都是你的傑作嗎?有你這麽蠢的嗎?”


    “草擬瑪,跟勞資翻舊賬?”洪卦罵道。


    “不能翻嗎?有本事罵人你有膽扛事啊?出個門都不敢,沒種的東西。”焦銀陰冷地說。


    這句話算是戳中每一個男人的命根子了。洪卦頓時勃然大怒,跳起來大吼道:“你個癟犢子玩意說誰沒種呢?賴我?賴我?”他看看凃坦又指著焦銀,“你們踏馬的都是些狗玩意!賴勞資?不都玩嗎?男的女的,成年的未成年的,小毛孩子,難道就我一個人玩嗎?以前踏馬的抓人搞雙飛笑嘻嘻叫我一起來的是哪條狗東西?這次是我倒黴,玩到個老大的兒子,就踏馬賴我?”


    他指著焦銀,眼睛都紅了:“你阻止我了嗎?我掐死他的時候,你不是眼睜睜看著嗎?你攔我了嗎?你清白嗎?你敢拋下我去見那個老大說你跟這事沒關係,全賴我?這話你敢去他麵前說?那小子是你們兩個眼睜睜看著我弄死的,你們沒攔著!沒一塊兒隻不過是因為剛玩完沒力了!現在一泡糞全潑我頭上,你們踏馬的算個栽種的兄弟!”


    一鼓作氣罵完,洪卦滿麵漲紅地跌坐在沙發上,餘怒未消。


    這回他是真的爽了,忍了一路被當成受氣包,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能說,好像焦銀和凃坦都是被他連累的無辜小百花似的。啊呸!什麽狗東西,隻不過是他倒黴他們不倒黴——可現在他們已經倒黴到一塊了,都得逃亡。他們仨其實就是一夥綁匪,抓了人拿了錢還要撕票,撕票前通常都得把抓到的肉票好好玩一通,玩殘了再殺,或是直接殺掉。


    誰知道終日打鳥被燕啄了眼,這回誤殺了一個老大的獨子,那個獨眼老大發了瘋,在黑道懸賞五千萬要他們三個的人頭,抓活的能換一億:一億一個。誰都知道被抓回去是什麽下場,想死都死不成,在黑道,活活折磨人的方式有上千種,光他們聽說的都無比嚇人,誰也不敢嚐試。所以三個人一合計還是一起跑,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雖然焦銀說“此裨將非皮匠”,然而在洪卦和凃坦看來就是:說的什麽玩意,能背下皮匠就不錯了。


    總之,他這回算是把底都掀了,直接撕破臉,再也不裝孫子。


    罵人還是有點用的,比如,現在焦銀和凃坦都不吭聲了。


    “……都是兄弟嘛,都別吵架。”過了一會兒凃坦才說,“那我去吧。”


    洪卦動了動嘴,沒說話。


    焦銀則開口:“幹嘛你去?”


    “那你去?”洪卦對焦銀就沒耐心了,立刻扭頭用嘲諷臉問。


    焦銀深呼吸一口氣,盯著前方沒跟任何人對視,也不說話了。


    “呿。”洪卦發出了嘲笑聲。


    “……”焦銀沉默地摸出了一根煙,叼著點燃。


    凃坦無奈地拉出一把餐椅坐下。他剛剛想明白了,焦銀是煞筆,洪卦是煞筆,他自己也是煞筆。當初玩什麽肉票啊?拿了錢就走唄!搞得現在就剩錢了,人活得豬狗不如提心吊膽。他沒有哪一次能安安穩穩睡足一夜,一丁點響動都能把他驚醒。可他還是不想死也不敢死啊,殺人那麽容易,但有幾人甘心被殺呢?反正他不甘心。


    而且他也想過了,如果那個走廊上的監控探頭真能讓外麵的人發現他,那通過抓他也能抓到焦銀和凃坦,誰去都一樣,誰也別想跑。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幹嘛要互相傷害?這是何等煞筆的行徑啊。與其選誰去,還不如把這份用心用在自己臉上,好好偽裝別被監控探頭拍到正臉。


    凃坦進衣櫃裏翻找了一會兒,三個人帶的有用行李不多,連衣服都不多,他翻找半天也就找出幾件比較合適的黑色短袖,蒙在頭上繞了幾圈然後麵對鏡子自我檢查。看得出是個人,但連他自己都認不出這張臉。行!凃坦感到很滿意,馬上頂著包好的頭出來。洪卦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終於沒憋住,樂了。


    他這一笑,房間裏的氣氛就好了不少。


    正好外賣騎手也挑著這個巧合的時間趕來了,敲了門。


    “篤篤篤。”


    “放門口吧!”凃坦大聲喊道。


    隔著門板,外賣騎手應了一聲,然後凃坦迅速竄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靜靜地聽著那個腳步聲由近及遠。這是走了。他放心了,數著秒出門把放在門口的外賣盒拿進來,然後迅速將頭縮回來,關門。開門、拿東西、關門。三個步驟被凃坦搞成了閃電戰,不到三秒就完工。


    “行啦!”他把塑料袋放餐桌上,親自將它解開,把一盒盒食物拿出來。他笑著說,“我效率還不錯,估計鏡頭還沒拍到我我就縮回來了。”


    焦銀笑了笑,進廚房去拿碗,出來的時候驚訝地說:“這間公寓的家具蠻多的,存了不少碗,那個女房東還挺大方。”


    “大方個鬼,提個袋子都不肯。”洪卦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們為什麽要冒險,還不都是那個死女人的錯?走的那天選晚上,我一定要開門進去砍死她!”


    ……


    “阿嚏!”溫迪狠狠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溫玄開始翻藥,“想吃膠囊還是泡粉?”


    “沒感冒。”溫迪擺擺手,“我好得很,鼻子癢癢而已。”


    “你可不能諱疾忌醫啊。”溫玄擔心地說,“有病就得治,藥得吃。”


    “你沒聽過是藥三分毒嗎?沒病吃藥才可怕呢。”溫迪說,“再說我覺得這是有人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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