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想。


    溫迪再作廢了十幾個,才終於琢磨出一句適應葦席長度,筆畫又少的。


    共11個字的對聯:“年年迎春年年添福年年樂,歲歲豐收歲歲有餘歲歲歡。”


    “很好。”溫迪總算覺得滿意,俗是俗,可大俗即大雅嘛,“就這個!”


    她預備動筆了,黑毛才跑回來。


    溫迪正在穿針,突然想起來他隻是進去拿空碗,怎麽磨蹭了這麽久?


    因此抬頭問他,剛才去幹什麽,為什麽耽擱了時間?


    “阿黃老咬我褲腳。”


    “啊?”溫迪不解,“它餓了嗎?可我不是給它喂了肉嗎?”


    “不知道怎麽回事。”黑毛說,“可能它心情不好吧。”


    “狗怎麽會心情不好?”溫迪伸長脖子往後麵看了看,沒見到阿黃。


    狗屋已經被溫迪和黑毛改造過,增加了欄杆,而且比較長,就為了防阿黃穿過,去危險的懸崖平台。加上山洞的其他幾個出口全部被雪封堵,堵死,所以溫迪不擔心它失蹤。雖然不知道阿黃跑到哪裏去了,但總歸還在山洞裏麵,等下有空再去找也行。


    她不管了,給針穿上線,開始縫春聯。


    黑毛拿著裝麵粉的碗和裝水的碗問她:“漿糊怎麽做啊?”


    “拿個勺子。”溫迪邊縫邊掀個眼皮看他一眼,說隻動嘴,就隻動嘴,穩穩坐在餐椅上。


    “哦。”黑毛抓起料理台上的勺子,一動不動,緊張得像衛兵。


    溫迪剛好縫完一個字,抬頭看他一眼,頓時就笑了:“你怎麽這麽僵啊?”


    黑毛緊張地說:“我怕搞錯。”


    雖然溫迪說做漿糊就像做菜,但他仍然覺得是有不同的,萬一搞錯哪一步,也許就會像做肥皂時一樣,得全部推翻,從頭再來。


    溫迪勸慰他,但沒用。


    於是她也懶得說了,教下一步:“把水倒進裝麵粉的碗裏,用勺子順時針攪拌。”


    黑毛點點頭,扶住裝麵粉的碗,右手拿著水碗,先倒水,再抓勺子攪拌。


    攪拌兩下又開始抖:“順時針怎麽攪啊?”


    “你先攪。”溫迪抬頭看著他的手。


    等黑毛攪了幾下,她點點頭,“你這個攪拌方向就是順時針,沒錯,保持。”


    黑毛很高興:“那我做得對?”


    “很對。”溫迪知道他要什麽,騰出手給鼓了個掌,再繼續縫。


    黑毛攪拌的時候,問她攪拌到什麽程度為止。


    溫迪告訴他要把麵粉攪拌成糊狀,呈無顆粒的狀態。


    就順滑唄。


    他覺得自己懂了,沒有再問,繼續攪。


    “哦對了,拿石碗燒水。”溫迪用單線縫完上聯,想起加熱這事,趕緊補充。


    黑毛馬上放下裝麵糊的碗,殺回去裝水。


    將石碗裝半滿的水,放在火灶上燒開。


    “我這個糊糊攪好了。”黑毛說。


    “水開了嗎?”


    “燒開了。”


    “把麵糊倒進開水裏,繼續用你的小勺子攪它。”溫迪又補,“麵糊不能沉底。”


    那就是得一直攪拌,不能停唄。


    黑毛理解,低頭盯著石碗裏的麵糊,用勺子繼續保持順時針的方向攪拌。


    “石碗裏起小泡沒?”溫迪用單線繡好了下聯,順口問道。


    “小泡?什麽小泡?”


    “……算了,我自己看。”溫迪放下兩條春聯,起身來火灶邊檢查工作。


    黑毛緊張地交握著手,像等試卷批注的學生。


    “怎麽樣?”他問,“是這樣嗎?”


    “是,你看看,這是小泡。”溫迪順便教他認識小泡長什麽樣子,“關火,用勺子繼續攪。”


    “好。”黑毛痛快地答應,他已經從做漿糊裏找到了樂趣。


    隨著不斷攪拌,石碗裏的漿糊逐漸變成了濃稠的白色糊糊,軟乎乎的,不像液體也不像固體,聞起來有種淡淡的,古怪的味道,不像香味,但也絕對不臭。他猜想,這大概就是麵粉的味道吧。他把石碗端到溫迪旁邊給她看,問她這種程度還要不要繼續攪?


    “不用了,你這個已經製成了。”溫迪給他鼓掌,“恭喜你,你學會做漿糊了。”


    “這就是漿糊?”


    “嗯。”


    黑毛伸手在裏頭刮了一下,用食指和大拇指搓揉幾下,點點頭,真的很黏!


    不過他做完了漿糊才想起來自己有事沒問,趕緊說:“做漿糊幹嘛呀?”


    “用得上,等下告訴你。”溫迪抬頭警告他,“別打擾我。”


    ——年年迎春年年添福年年樂,歲歲豐收歲歲有餘歲歲歡。


    這22個字,筆畫再少那也是22個字,溫迪越繡越累,眼睛痛,精神恍惚,心情煩躁。


    她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黑毛被她的眼神嚇到,自覺地閉嘴,默默退回火炕邊,下跳棋。


    跳棋真好玩嘿!


    “歡,歡,歡,歡,又,又,又,欠,欠,歡。”


    溫迪縫完最後一個字,眼睛都紅了。


    她先扔掉針線,再甩開葦席,第一件事就是從餐椅上站起來。然後哆哆嗦嗦地發抖,兩條腿賽著比誰更軟。“黑毛,黑毛!”溫迪緊急呼叫,把人叫過來,趕緊扶住,叫他扶著自己去火炕躺著休息一下。黑毛二話不說直接彎腰把她抄進懷裏,扶人挪動哪有直接抱著過去快啊?黑毛大長腿四五步就從餐椅的位置走到了她睡的火炕邊,把人往火炕上輕輕一放,替她除了鞋子。


    黑毛把人往裏一塞,被子一蓋,勸她躺下休息。


    “我就是腿麻了,不是困。”溫迪無語地解釋,“扶我起來,我正事沒做完呢。”


    “人累了就要休息。”黑毛勸說。


    “……我說了我就是坐太久,腿麻了而已,我不困,也不累。”溫迪揉揉眼睛。


    “你都揉眼睛了還不困?!”


    “那是因為我一直在縫字,我眼睛看花了而已。”溫迪懶得跟他解釋了,就那麽坐著,不躺。


    反正他也不能把她直接按床上。


    休息了片刻,感覺兩條腿的知覺又找回來了,溫迪就自己從火炕上爬下去。


    她精神奕奕,黑毛還真挑不出錯,隻好眼睜睜看著她下床,穿鞋,又自己走回餐桌邊。


    溫迪撿起春聯,先檢查加粗的字字體如何。


    稱不上書法,但是字一粗一般都不會醜到哪去。溫迪上下檢查都覺得相當滿意,於是拎著它走到簾子旁邊,把兩張葦席各自縫在兩邊,上聯在右,下聯在左。溫迪正準備轉身去拿紅紙,突然又回頭,重新盯著樹藤簾子看。她總覺得這個簾子上好像缺了個東西,缺的是……橫批!


    溫迪猛地一拍額頭,把旁邊的黑毛驚了一下。


    “怎麽了?”他緊張地看著溫迪,問,“哪又弄錯了?”


    “沒弄錯。”溫迪搖頭,“缺了個東西。”


    她重新織了一張葦席,這回簡單繡了四個字,從右至左依次是:心想事成。


    所謂熟能生巧,繡完福字,春聯,溫迪繡橫批的效率特別高,很快就完工一個。


    不過橫批要擺頂上,她沒那麽高,還得讓黑毛幫忙。


    將橫批高高懸掛在福字上方後,溫迪抬頭看著頂上四個字,這才滿意。


    福字,上下聯,橫批,這下齊全了。


    “好看!”黑毛由衷地說。


    他從沒過過年,這還是第一次參與,看到什麽都很新鮮。


    可惜他讀不懂上下聯的意思,正要問,扭頭一看發現溫迪已經不在原地了。於是又把腦袋轉了45度,才用餘光看到溫迪正從料理台上放著的血盤子裏,一張一張往外揭紅紙。


    溫迪有點糾結:“怎麽都粘起來了……”


    這些紙張泡在學裏太久,血都快完全凝固了,搞得它們也凝結在了一起。


    她好不容易才把這些紅紙分開,然後送到火灶邊烤,烘幹。


    “這些紙的味道好大啊……”


    “這些味道很快會散掉的,等烘幹就行。”溫迪叫黑毛別管紅紙,去洗盤子,把人支開。


    等黑毛回到大廳時,溫迪的紅紙已經烘幹了。


    她將這些紅紙先對折兩字,修剪成正方形,然後再對折兩下,用裁布的小剪刀在折好的紅紙上剪出各種花樣的小口子。她先試剪了一個,剪完鏤空的圖形,再把尾巴修剪了一下,打開時是圓的,紅紙中央有一個個不同形狀的對稱鏤空圖案,張開一看,簡直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好漂亮啊!”黑毛不禁湊近去欣賞,不過一聞到紅紙的味道還是皺眉頭,“好臭。”


    這些紅紙的紅色全部都是用雞血泡出來的,味道能不腥嗎?


    可溫迪還是不以為然,“以後味道會散去的。”


    她不理睬黑毛,繼續剪紙,把剩下的紅紙全部剪成了漂亮的形狀。


    “這是剪的什麽啊?”


    “窗花。”


    溫迪先取了一張,走到冰窗前,在冰窗上刷一層水,然後將紅色的窗花“啪”地貼上去。過了幾秒鍾,水重新凝結,立刻將這張窗花凍在了冰窗上。紅紅的窗花貼在透明的冰窗上,雖然沒有外麵的陽光投入,映照出它的鮮豔色彩,但是在火光下它依舊很明豔。


    “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一把刀[種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誰清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誰清淺並收藏開局一把刀[種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