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毛很糾結自己到底該不該問。


    “早飯吃飽了嗎?”溫迪先聲奪人。


    “吃飽了。”


    “好吃嗎?”


    “好吃。”


    “那我做得不錯嘛!”


    “對。”


    “嗯嗯。”溫迪笑眯眯地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黑毛過了十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沒說重點。


    他抬頭看著眼前,再往前走,就要走到雨林區了。從離開山洞到現在,他們已經走了很遠,穿過雨林區,就會進入野豬林。而他仍舊覺得不可置信,他是不是聽錯了,或是昨晚做夢,要不就是現在也在夢裏,還沒有醒。他糾結又糾結,終於忍不住出手,第三次抓住了溫迪的手臂把她拉停。這次他已經打了無數遍腹稿,開口就一鼓作氣地全往外扔:“我們是真的要去獵野豬啊?”


    “對呀。”溫迪清醒得很,“我昨晚不就已經跟你說過一遍了嗎?”


    黑毛抓住自己的臉狠狠掐了一把,“啊!”痛死了……不是夢。


    他慌張地說:“不,不對吧,現在天氣這麽冷它們根本就不出來……不是,不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我們真的要去獵野豬啊?”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我也回答過了,對。”溫迪的表情很不耐煩,但仍然點了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動作後非常認真地告訴他,“它們不出來又不要緊,我們今天是去獵野豬,哪有幾個獵人會搞守株待兔這一套的?它們不出來還正好呢,本該由我們去找,找到後把它們一個個騙出來,送到陷阱裏戳死。很簡單的啦!”


    “我們還要主動出擊?”黑毛的注意點跟溫迪的完全不同。


    “對啊,你怎麽總把我說過的話拿出來又問一遍?”


    “這不是作死嗎?”黑毛喊到破音。


    “你說話真奇怪,這哪是作死?”溫迪反問道。


    “不,你想想呀,我們跟野豬一個在山下,一個在山上,中間還隔著一個偌大的雨林區,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一直相處得很好嗎?你要去野豬林找食材,我絕對支持你,可你為什麽非要去獵野豬呢?它們那麽凶猛又危險,我們躲著它們還來不及,居然……你居然還要主動獵殺?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命啊?”黑毛氣急,他覺得溫迪根本就是想吃豬肉想瘋了,“你明知道我們要躲它都比較難,何況是主動獵殺它們?你不想想嗎?假如來追我們的不止一隻,怎麽辦?還捕獵?我們能不被它們殺了就……”


    “不止一隻的話我們就跑嘛,你難道跑不掉?”溫迪打斷他的話,繼續反問,“你也知道如果來追的不止一隻,會很危險?”


    “我當然知道!難道你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我才要來獵野豬呢,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做這麽危險的事嗎?”溫迪道。


    黑毛聽著不對勁,怎麽聽溫迪的意思,好像她還是有苦衷的?


    溫迪點頭說道:“你忘記自己昨晚說的話了嗎?這些野豬到了冬天,一個個都躲起來,多半是去冬眠了。等到冬天結束,雪化了,春天來臨,餓了一季的野豬在野豬林裏還能找到什麽吃的?過了一個冬天,什麽果實都爛掉了,它們難道會吃草嗎?這些野豬都是雜食動物,吃肉的,等它們春天出來狩獵,你覺得,對我們就沒有影響嗎?”


    “這……”


    “平時我們路過,跟它們井水不犯河水的時候,它們不也常常威脅我們?過個路而已,就要我們的命,等它們餓了肚子,想找東西來填飽自己,會選誰?會放過你,會放過我嗎?等它們成群結伴地下山,找到我們的山洞,洞口和暗道,哪個能阻止它們?就……就算能吧,就算我們用石頭把洞口和暗道全部堵起來,那然後呢?我們在山洞裏蹲過冬天,還要再蹲一個春天,一個夏天?把洞口徹底封死,沒有陽光,空氣稀薄,就算我們有莫大的毅力,又能熬多久?你敢說自己一定能熬得過去?我可不敢說。”


    黑毛無言以對。


    “既然現在我們提前發現它們的威脅,為什麽不現在就想辦法解決幾個?現在每多殺一個,就是給冬天後多解決一個隱患。你當我真是為了幾塊豬肉啊?之前那隻野豬產的肉我還沒吃完呢!哎你提醒我了,我們晚上回去就吃豬頭肉,它沒其他豬肉耐撐,容易壞,冰凍也撐不了多久,而且對口感有影響。行,晚上就吃豬臉肉,豬耳朵,豬舌頭,這些部位的肉都很好吃。”


    溫迪非常自然地把話題過渡到了晚飯。


    黑毛也自然地接:“是鹵著吃嗎?據說鹵味好吃。”


    “又是烏鴉教你的?”


    “我沒吃過。”


    “那行,那我就給你做鹵的,這三樣做鹵味確實不錯。”溫迪邊說邊帶著黑毛往旁邊走,把前幾天在這雨林區裏裏外外挖的幾個陷阱全部找出來,重新做好標記。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兩個人又多挖了幾個新的陷阱,全部都是為野豬量身打造的,又大又深,保證它們直墜阱底,絕不被卡。


    黑毛握著木鏟往底下看了一眼,呼呼歎氣:“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剛才溫迪跟他痛陳利弊後,他被說服了也感受到了獵野豬勢在必行。抱著一份決心,也是為了給自己剛才不明真相時胡亂撒氣的行為表達歉意,他親自挖坑,挖的這幾個陷阱都比之前挖的更大,更深,不止讓野豬不至於被卡住,也保證它們絕對不可能從陷阱裏逃出來。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帶來的石矛,估計能插到陷阱底部,長矛的長度還是挺不錯的。


    黑毛將陷阱掩蓋好,帶著溫迪將附近幾個陷阱都巡視了一遍,除了記記號,還記住了地形,等下跑到陷阱附近的時候,他就能提前做好準備,免得突然看到麵前冒出個陷阱記號,一緊張或慌張瞎操作自己踩進去。陷阱這玩意,玩得好就是機關師,玩不好就是笑話段子。


    做好萬全準備後,溫迪準備出發。


    黑毛勸住她,讓她在雨林區外等著。


    “為什麽啊?我也要去。”溫迪說,“我能幫忙呀,我幫你拿石矛。”


    “我可以自己拿,再說,要是我知道釣到一隻,也會喊你過來幫忙的。”黑毛嚴肅地說,“這回要對付的是一堆野豬,所以我們不能像之前那樣隨隨便便對付了。抓山雞和野鴨,帶上你沒有問題,但對付野豬,我一個人比較方便,我背著你跑還是有點負擔,但我一個人的話絕對能夠躲得很好。”


    “……這倒也是哦。”這回換溫迪被黑毛說服。


    自己一個人跑和背著一個人跑的感覺肯定不一樣,他力氣再打,背人得把手放後麵,這樣很難維持平衡。之前好幾次是沒辦法,要麽是路上遇到,要麽是溫迪得去找新食材,隻有她能認得出新食材,所以黑毛不得不背著她。可這次是來獵野豬的,不是找菜的,確實黑毛一個人就夠了。


    “那你可要小心哦。”溫迪握緊他的手,特別嚴肅地叮囑他,“別冒險。”


    “嗯!”黑毛鄭重地答應。


    溫迪和黑毛道別後,就站在雨林區外麵等,不久就聽到裏頭傳出野豬憤怒的叫聲,她緊張地聽了一下,估計這是一隻野豬,才稍微放心,但稍微也僅僅是稍微而已,她的心一直提在空中,不上不下的,黑毛不安全出來,她就沒法徹底放心。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一聲巨響,這是重物墜落的聲音。


    她立馬抓緊了手中的石矛,大聲問道:“我能過來嗎?”


    “來吧!”黑毛從遠處大聲說。


    溫迪就循著聲音找過去,跑了一段路又走了一段路,幾分鍾後找到了黑毛所在。


    他剛把坑裏的野豬提出來,它身上被石矛戳了好幾道傷口,都在大動脈的位置,被放了不少血。這處距離雨林區的入口比較近,溫迪對黑毛說,“你接著去引其他野豬吧,這裏交給我,我來肢解它。”


    “也好。”黑毛不管身上到處是血,扭頭就走。


    雨林區附近沒有其他大型生物,就算這裏有很濃重的血腥味,他也可以放心離開。


    溫迪用刀先將野豬帶毛的皮割除,然後從豬蹄開始逐步分解,連著豬腿切下四隻豬蹄,再剖開它的肚子挖出豬雜,大小腸等部位,去除不能吃的,豬血被放光也隻能忍痛放棄,再加上豬尾巴,豬肉和豬骨,這頭野豬便被分解成一個個小塊,被她裝進帶來的藤條筐裏。野豬真的挺大,一隻就能填充一個筐子。


    她把裝滿野豬肉的筐子拖到雨林區入口,把剛才連著毛的薄薄一層豬皮拿來蓋在筐子上,然後繼續等。不久,黑毛又叫她,她就再進去,依序再次將野豬分解。不過後來黑毛的效率比她高太多了,溫迪趕不上,幹脆讓他殺了野豬後直接把屍體拖出來,她就呆在雨林區入口慢慢搞。


    溫迪中途還折返山洞兩次,把兩筐豬肉送回去,帶來更多的空筐子,同時還帶來了硬木木盆,用來裝豬血,這回總算不用繼續浪費了,收集了不少豬血。豬血也是用來做火鍋的好食材,而且豬血湯也挺好喝的。她後來都忘記算黑毛到底殺了多少隻豬,一心埋頭肢解。


    等忙到天快黑時一計數,黑毛今天居然殺了六隻豬。


    溫迪很震驚。


    她居然連數到六都差點不會了。


    到了晚上,溫迪和黑毛舉著火把去了海邊,把所有豬腸都處理幹淨,然後拿去曬場掛著,晾幹,等明天再收進冰庫。夜裏很冷,不怕豬腸臭掉。隨後兩人才返回山洞,溫迪親自下廚處理了一隻豬頭,將豬臉肉,豬耳朵和豬舌頭用香料鹵煮,兩人吃的飯不多,卻配著它喝了不少酒。


    如今的山洞溫暖得很,溫迪不會再有凍死之虞了。


    第143章 第143日


    溫迪醒來的時候有點頭疼。


    她首先覺得煩,然後想起來怪自己前夜喝了酒,頓時就沒話講。喝了酒第二天宿醉叫活該,怪不了別人。不過她也不能任憑自己頭痛,於是便從火炕上爬起來,準備做一碗醒酒湯。她腦子裏飛速閃過好幾道菜品,都因各種理由被否決,最後停留在頭腦裏的醒酒方法有三樣:綠豆燉爛服食、甘蔗榨汁飲用,在清水中添加食鹽飲用。


    綠豆,她有;


    甘蔗她沒有,但有甘蔗榨汁後煮至濃縮的蔗糖;


    食鹽和水她都不缺。


    於是腦洞大開的溫迪決定把這三種方法整合到一起,反正綠豆,糖,食鹽,葡萄酒,這四樣食物一起食用或飲用從沒聽說過會有什麽不良反應。既然前三者能醒後者,她索性一頓全煮,喝掉,說不定效果也能有三倍。不,有兩倍也夠用了。於是溫迪便煮了一鍋綠豆湯,加幾塊蔗糖,再加一勺食鹽。


    做過菜的人都知道,又放糖又放鹽絕對不是黑暗料理。


    在鹹口的食物裏加少許糖,能給菜肴提鮮;


    在甜口的食物裏加少許鹽,能使菜肴更甜。


    所以,溫迪在加了幾大塊蔗糖冰晶的綠豆湯裏加一點點鹽,隻會讓它的甜味更重。果然,溫迪等綠豆煮至軟爛後,便舀起一勺入口嚐試,味道果然很好。而且,喝了這口綠豆湯後,她覺得自己的頭痛感似乎也減輕了一些。她當即又舀了滿滿一大木碗的綠豆湯,端到火炕上坐著,用勺子舀著,小口小口滿滿地喝,逐漸感覺到身體變得溫暖起來,宿醉的頭疼感也逐漸退去了。


    用這種美味來醒酒,果然是個好主意。


    能想出這種好主意的,實在是個好聰明的廚師!溫迪毫不臉紅地自我吹噓道。


    “哎呀,佩服我自己。”


    “什麽佩服啊……”從旁邊的火炕上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溫迪扭頭朝著聲源看過去,隻見黑毛就趴在那,腦袋從火炕邊緣伸出來,一臉疑惑加好奇地往外看,最後他也循著香氣的源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和溫迪來了個對視。


    “你現在起床嗎?”她問。


    “我……我頭疼。”黑毛搖搖頭,又試圖縮回去。


    “頭疼是對的,你喝了酒第二天宿醉。”溫迪裝了半碗綠豆湯,來到火炕上坐著,把黑毛扶起來,“你可以繼續睡,不過,得先把這個喝了。”


    “這碗綠綠的是什麽啊?”黑毛有氣無力地問。


    “醒酒湯。”溫迪索性讓黑毛靠自己身上,騰出雙手用勺子舀綠豆湯喂他喝,“張嘴,咽。”


    “咕嚕……”黑毛喝了一口,不舒服地嗚咽道,“我不想喝了……”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溫迪摸了摸黑毛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


    他的額頭比她的燙一點,但溫度還好,不算燙手。


    應該是感冒的程度。


    感冒她就理解了,舌頭麻了,嚐不出味道。


    “那算了,你別喝了,再躺一會兒,我重新給你煮一鍋白粥……你先睡吧。”溫迪端了水讓他漱漱口,然後扶著他的上半身讓他重新躺下,把黑毛推回睡袋裏,讓他繼續閉上眼休息。她回去自己喝掉了剩下的綠豆湯,然後再取了半碗稻穀,脫殼加水煮熟,煮出一鍋白粥,再放一塊蔗糖冰晶一起煮,給它添加少許甜味。


    感冒的人還是應當喝白粥比較好,他沒胃口,她每年都會重感冒一次,對此很有經驗。


    隨後她用小火保持著白粥的溫度,然後繼續去處理旁的事情。


    比如,她的酒曲應該熟了。


    她先看了黑毛一眼,她搞白粥搞了半小時,但他一直沒動靜,看起來暫時是不會醒了,就不管他,去了臨時曲室。阿黃看她準備開啟塵封之門,興奮地在旁邊蹦蹦跳跳,估計是以為自己能回家了。然而等溫迪剛把堵著臨時曲室的木板挪開——“噗!”從裏頭衝出一股濃烈的酒曲味,立馬使阿黃嚇得被震推三步。


    它不信邪地抽抽鼻子:“汪!汪汪汪!”


    阿黃憤怒地叫了幾聲,扭頭跑了。


    大概是氣它的家被毀了。


    溫迪把木板扔到一旁,跨入曲室中。她的鼻子不如狗鼻子靈敏,雖然曲室中充斥著濃烈的酒曲味,但她可以忍耐,而且,隨著她開啟曲室大門,不久這股味道就散去了一些。之前濃烈是因為它被封閉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但空氣一流通它就立馬飄出去了,不再逗留,她扭頭點燃一個油燈放入格子中,照亮這間臨時曲室,然後低頭檢視著鋪在地上的一顆顆酒曲坯。


    每一顆渾圓的酒曲丸子表麵都已經冒出許多白色的絮狀物,她彎腰輕輕觸碰,它就像棉花糖一樣甚至比它更輕更軟。溫迪滿意地點點頭,這一顆顆酒曲都已經成熟,可以投入使用了。於是她轉身走出曲室,從儲藏室裏搬過來一個空的木箱,然後將這些丸狀酒曲轉移到木箱中存放,平時蓋上木板,用幹荷葉塞住縫隙,封閉保存,需要時直接打開蓋子拿就行。


    她隻留下一些酒曲裝入空碗中備用,其他的連同木箱一起存放,收入儲藏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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