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猜測那是個活的,它一動,她就能肯定了,那確實是個活的。


    才剛走出草原,怎麽就能發現怪物犬群?難道不是它們不來,而是今天跑錯地方,來晚了?


    溫迪邊想著笑話,邊跳上黑毛的背,“竹矛給我拿著,你過去勾引一下,等它們追,就往羊群那邊引。”


    “嗯。”黑毛抬頭看了一眼,說,“不用過去了,它們好像發現我們,已經跑過來了。”


    “行,那你等等它,你跑得太快了,我怕它們追不上。”溫迪笑著說。


    月光下,她麵前的一切都蒙著一層藍色的濾鏡,不像白天那樣燦爛,但足夠明亮。


    當那群黑影接近,她已經逐漸能看清它們的形狀。


    挺大的。


    怪物犬有這麽大嗎?不是說近大遠小嗎?誒,頭也好大,有點眼熟——臥槽!是野豬!


    溫迪嚇了一跳,黑毛也變了臉,不敢再等野豬接近,掉頭就跑。


    “我去去去去去去去怎麽會是野豬?”溫迪不斷地回頭希望是自己眼瞎看錯。


    但不管回頭幾次,她看到的都是那玩意,一隻氣勢洶洶的,豬!


    它的臉似乎也發生了變異,變得更加猙獰恐怖,整張豬臉都爛掉了,露出尖銳的牙。


    溫迪猛地把臉埋進黑毛的後頸,“趕快去找羊群!”


    “我找不到了!”黑毛絕望地喊道。


    “啊?”


    真的,眼前的草原,她看不到火堆的光芒,月光明亮,但不能給她多餘的視力,她不可能將整片草原攝入眼中。黑毛一時緊張,似乎跑錯了路,然後,他就再也無法按照原路返回了,至於火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不到光,沒有光,要早這偌大的草原上找一群羊,簡直是天方夜譚!


    “別停下,接著跑!”溫迪尖叫著提醒他。


    黑毛大聲答應,他也不敢停,他有信心甩掉一群怪物犬,但野豬……


    它太快了!


    他隻要稍微慢一秒,就隨時有可能被身後的野豬撞飛。


    黑毛飛奔著,在大草原上化身一台人形自走車。他已經慌不擇路,除了盡量跑直線和身後的野豬甩開距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跑。溫迪在他背上說,由她指路,但她也隻是盡力安撫他,她還沒有發現火堆。她撐住黑毛的肩膀,努力將頭抬起來,看向更遠的地方,她們已經在草原上跑了好長的時間,似乎已經深入到了草原的中心地帶,附近仍然全都是草,但她已經看不見山。


    她遠遠地似乎看到一片長草地,她想讓黑毛跑過去躲一陣,又怕那裏的地形有問題,如果那些長草地是淤泥,那麽她們就等於自投羅網,死定了。想了想,溫迪低頭對黑毛喊道,“還是往回跑,轉個彎,往原路走!當時我們沒走太遠,羊群一定在草原入口附近,我們不能在這裏繼續向前了!”


    剛剛她們急不擇途,隻顧著走直線甩開野豬,其實,黑毛總有力竭的時候,一路狂奔並不是好主意,當務之急是馬上找到羊群,隻有那群瘋狂的羊才能救她們的命。與其在草原上找到不一定存在的第二群羊,還不如掉頭在草原入口狂奔搜索她們遇到的第一群羊。溫迪及時清醒,也點醒了黑毛,他飛快地回頭瞄了一眼,找到野豬的位置,接著迅速向右轉,九十度後,再向右,邊躲避邊完成了折返。


    他向回跑,又衝了一會兒,終於在溫迪的指引下找到了羊群。


    跑近羊群後,溫迪終於明白為什麽她沒看見火堆了。


    在她和黑毛走後,這群羊就朝著火堆一擁而上,將火堆堵在了中間,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火光,加上今晚的月色足夠明亮,火堆發出的光就變成了在燈籠底下點蠟燭的效果,變得毫不起眼。她便無語,又感激自己得救,指揮著黑毛衝入羊群。隨後,野豬也追了過來,也許是因為野豬本來就沒腦子,月圓夜發瘋後比那群怪物犬更暴躁,既不停留,也不猶豫,竟然直接想衝撞這群羊,將它們一起碾死。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這群羊雖然習性溫和,可一旦受到侵犯就會一隻隻化身為戰羊,彪悍地揮舞起蹄子朝著野豬輪番跺了過去,它們來回狂奔,將大膽挑釁自己的野豬當成跳馬,來回踩它,沒過一分鍾,野豬就發出了痛苦的嘶嚎,並漸漸無聲。又過了一會兒,戰羊們踏著無趣的節奏,鳴金收兵,遠離野豬另外挑了一塊地重新睡去。


    溫迪和黑毛趁機回到火堆邊,遠遠看著被跺得稀碎的野豬屍體,相顧無言,深感後怕。


    等到羊群冷靜,溫迪悄悄接近野豬。


    這隻野豬被羊群踩扁了也不要緊,她不嫌棄,還省了自己剁肉的力氣。可是,等她接近這隻野豬才發現,它身上竟然也彌漫著一股臭味,和怪物犬的相似,都是令人惡心作嘔的味道,別說吃了,溫迪懷疑自己碰它一下都會生病。


    於是溫迪又跑回火堆,打消了解剖它帶走的想法。


    熬到天亮,她和黑毛回到了山洞,吃了早餐,又睡了一覺,中午才起床。


    下午,溫迪起床煮了午餐,跟黑毛說晚上再去一趟草原,野豬屍體或許也會引來金羽鳥,她們要在那附近待一下。黑毛反問,如果野豬又來了呢?溫迪啞然,過了一會兒說,先找到羊群再等吧。


    吃著午餐,她又忍不住嘀咕:“到了冬天該怎麽辦?”


    她本來想冬天不出門,可是,呆在山洞裏就真的安全嗎?


    難道,關閉洞口,這些變異的怪物就不會來找她們?她覺得沒這麽簡單。


    總之,麻煩不斷,糟心事不斷,都在後麵等著呢。


    正吃著,她忽然又說:“對了,我們淩晨在草原上跑的時候,你還記得怎麽跑的嗎?”


    黑毛問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一片比較熟悉的植物,但當時我太慌了,也記不太清楚,而且隔得比較遠……我想再去找找,看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好,那我們今天就去。”


    兩人都是果斷的人,馬上收拾行李上路。


    帶上幾個紅薯,溫迪和黑毛重新回到草原,這時已經偏傍晚,草原上蒙著一片橙色的光。


    溫迪躍上黑毛的背,叫他根據記憶往前跑。


    可惜他記不太清了,跑了一段路,沒有找到她眼熟的那片植物。因此,溫迪決定先返回,找到羊群,等羊群開始休息,她便點燃火堆。這次溫迪長了心眼,在距離火堆幾十米的地方,她又點起一個火堆,羊群雖然多,卻不至於將兩個火堆同時包圍,再說,今晚不是月圓,沒有那麽亮的月光,夜空中的火光,很顯眼。


    她挑出一根木棍點燃,舉著這根火把回到野豬屍體附近。


    溫迪是掐著點來的,果然,等她到的時候,金羽鳥剛剛昏迷。她取得了一塊紅寶石,隨即返回火堆,將筐子裏的紅薯拿出來烤著吃。吃完紅薯,再拿出卷好的睡袋,溫迪和黑毛在火堆邊各自睡下,她將柴刀放在睡袋邊,黑毛身邊放的是斧頭。


    幸好她和黑毛都無夢遊症。


    第107章 第107日


    天亮了。


    在大草原上醒來是新鮮的體驗。


    溫迪還是頭一次真正被陽光叫醒。在太陽從東邊升起後,一縷陽光打在她臉上,這次,她頭頂沒有山和大樹的遮擋,陽光既明媚又刺眼。她感覺到眼皮上有些溫度,剛一睜開眼就挨了陽光一記掃射,頓時慘叫一聲,雙手從睡袋裏拔出來捂住兩眼,以為自己瞎了。


    她揉了揉眼睛,低著頭注視著地上,再緩緩睜開眼——還好,能看得見,沒瞎。


    發現自己視力完好,溫迪隨即冷靜。


    倒是黑毛被她嚇了一跳,迅速睜開眼朝著她這邊望過來:“怎麽了?”


    他是被溫迪的慘叫聲嚇醒的,問話純憑本能,人塞在睡袋裏跟蠶蛹似的,聲音嘶啞。


    溫迪看他迷蒙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大聲回答:“沒事,起床啦!”


    “哦。”


    黑毛聽話,她叫他起床,他就乖乖從睡袋裏爬出去。


    兩人各自將行李整理好,睡袋折疊,塞進藤條筐。然後由溫迪帶領,前往附近的小溪,在小溪邊蹲下,捧起流動的溪水,漱漱口,洗洗臉。秋冬季節的水,在經過一晚的寒風吹拂後變得冰涼刺骨,溫迪把手從小溪裏撤回來時凍得不行。黑毛在旁邊看見了,便伸手來握住她的,說要給她傳遞一點暖意。


    可他的手也是剛從小溪裏收回來的。


    “啊!”溫迪遭到偷襲,又凍了個激靈,頓時氣得爬起來追著他錘了半天,“你凍死我了!”


    “抱歉抱歉。”黑毛邊逃邊笑,看起來毫無悔意。


    鬧了一陣,溫迪不想跑了,又回到火堆邊。她睡覺前給火堆加了不少木頭,所以火勢挺大,燒了一夜也還有炭火繼續燃燒。她將藤條筐裏剩下的木頭全部倒出來,往火堆上擺,給火勢加油,等木頭都燒著了,就把放在筐底的幾個生紅薯也扔進去,這就算一頓早餐了。


    等一陣,估計紅薯烤好了,溫迪抓著一根燒得不那麽厲害的木棍,把火堆裏的烤紅薯都扒拉出來,就地劃分,一半給黑毛,其餘的歸自己。等它被風吹了一點,溫迪就拿起它們,招呼黑毛把藤條筐背上,繼續往草原深處走。現在是白天,天光大亮,最適合尋找。她有要找的東西,就是昨天淩晨見過的那片黑影,它依稀和她腦子裏的一種植物重合,如果真的是,她能找到,就賺大了。


    隻要是不危險的事情,黑毛都聽她的,她說要去草原一日遊他也支持。


    黑毛邊走邊問她要不要自己背?


    溫迪不由得失笑,指著自己的腿反問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長腳了,會走路。”


    “可是,你走得不是挺慢嗎?”黑毛說,“我背你,快一些,不累。”


    “吃你的早餐吧。”溫迪反駁道,“邊走路邊吃東西已經很不健康了,背著走你還怎麽吃?至於我,被你背著顛顛的也吃不下。”


    “好,那就吃完再說。”黑毛覺得她說得對,點點頭,掏出一個烤紅薯。他走了半天,沒動過它,吹了會兒風,它表麵變得更冷了,再不燙手。他撕開紅薯的皮,發現皮下的紅薯肉還是挺熱,因此小口地咬,慢慢咀嚼。也就烤紅薯這種食物能夠逼得他吃相文雅了。


    溫迪也吃起來,邊吃邊掃視著四周。


    這次是天亮,黑毛按照他的記憶領著路,盡量隻朝著一個方向走,又走了一段時間後,溫迪終於看到遠方出現了一片金黃的田。雖然顏色對不上,但昨天淩晨的光蒙著藍色,顏色不一致完全在情理之中,但那片田的逆光影子卻和溫迪記憶中的畫麵完全重疊。這就是她昨天見過的那片田!


    “在那!”她指著遠處說,“就那個,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黑毛大聲回應。


    “快點,快點過去!”溫迪朝前跑了起來。


    可是她跑得太慢了,又不夠耐力,沒跑多久就累得氣喘籲籲。


    黑毛不說話,把筐子解下來放地上,彎腰把她背了起來。


    “你!”溫迪陡然感覺到身體一輕,被嚇了一跳。


    “還是我背著你跑吧。”黑毛一隻手抱著她的腿,一隻手提著藤條筐,朝前加速狂奔。


    他起步快,把溫迪甩得往後一仰,嚇得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溫迪驚嚇又著急:“你別把我甩下去!”


    黑毛笑著回答:“不會的。”


    他的聲音溫和得像是在走路,但溫迪眼前看到的場景卻是一幕幕向後快閃,她看到的畫麵像是坐摩托一樣,不,這速度豈止摩托,簡直是汽車。黑毛的速度果然比溫迪的快很多,以目測需要幾十分鍾的步行路程,在黑毛腳下,僅僅幾分鍾就跑完了。


    來到目的地,溫迪終於看清了這片田的每一處。


    它是金色的。溫迪立刻拍了拍黑毛的肩膀讓他把自己放下來,然後飛奔到了這片田的邊上。它在草原裏是一處凹陷的“塘”,但塘裏不是水而是一片金色的田,宛如蘆葦的長穗迎著陽光,金燦燦地耀人眼。這片“塘”好大,約莫有沼澤區的荷塘那麽大,大概半畝地的麵積。


    黑毛從後趕來,想問她,卻先從她眼睛裏發現了一種名叫狂喜的情緒。


    她難得為一種植物欣喜到如此狂熱的地步。


    於是黑毛驚訝地問:“這是什麽植物?”


    剛問完,猛然往前一傾,是溫迪突然轉身抓住他的衣領用力朝自己一拉。


    “這是什麽植物?”她抿著唇,滿臉喜色,“這是水稻!”


    她跳進田裏,踩到了一片堅實的土地。


    這是情理之中,雖然它叫做水稻,那是因為生長過程中需要水,但是收成時通常土地是幹燥的。在人工種植水稻的情況下,它的水位由農民不斷注入流水來保持,等水稻成熟就停止灌水,或者直接抽水,等田地幹燥即可開始收割。這裏自然生長的水稻竟然也會有幹涸的田地,而且,她近距離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稻子竟然都很飽滿充實,並不是空穀。


    這是一片自然長成可以收獲的稻田!


    在溫迪眼裏,它們就是一粒粒大米,一粒粒飯。


    “黑毛,你也下來!”她招手,叫黑毛下田,從他拿著的筐子裏挑出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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