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不動,他舉起火炬照亮前方的路,回頭對溫迪說:“前麵沒路了。”


    “不會吧?”


    溫迪不想信,可當她伸手去摸眼前這堵憑空出現的牆,又不得不承認現實:這是死路。


    “我還以為這裏頭有什麽東西呢!”溫迪嘀咕。


    黑毛很歉疚,他也是這樣以為的,卻讓溫迪白跑一趟:“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呀,你又沒有進隧道,誰能想到這麽長一條路,盡頭居然是‘此路不通’呢?”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黑毛問她。


    “回去唄。”溫迪聳聳肩,“不然,到旁邊的雨林區去看看吧,我想再找找,也許有香菇。”


    “好。”黑毛一口答應,懷抱著愧疚感,他搶走了溫迪的藤條筐替她提著。


    溫迪也懶得跟他搶,反正這點重量對黑毛不算什麽。


    她邊往外走邊說:“不過這隧道總能派上用場,也許哪天我們需要搬家,就會來這裏呢?”


    “為什麽要搬家?”黑毛問。


    “我說也許……唉,算了,不說了,我想我們也不會那麽倒黴的。”溫迪改口。


    她也擔心自己嘴巴開光,好的不靈壞的靈。


    兩人走出隧道後,隻路過蘋果樹時摘了幾個,作為午餐,然後就徑直前往雨林區。也許真是每個不走運後都跟著一個走運,在雨林區待了一天,兩人居然遇到了足足三隻山雞,並又收獲了一叢香菇和一叢木耳,同時又找到了很多生薑和辣椒,花椒,配料又補足了存貨。


    即將下山前,溫迪去陷阱那再檢查,又抓了兩隻兔子,這回的兔子沒有那麽好運,被溫迪直接宰了,和山雞一個下場。到海邊,將兔子和山雞處理,扒下兔子的皮,拔下山雞的毛,收集起來。


    兔子和山雞隻留下肉,去除內髒等無法食用的部位,將蘑菇和木耳洗淨,留下曬幹,其餘帶走。


    海邊風大,溫迪不敢留下兔子皮和雞毛,所以將它們帶回去,在院子裏晾曬。


    全部處理完畢後,溫迪想起黑毛昨天帶回來的東西,去看了眼,果然是一筐子野果。


    溫迪倒出一半新鮮的野果,剩下的交給黑毛讓他帶去海邊洗淨,切片晾曬。


    她則留在家裏,準備晚餐。


    今天的晚餐比較複雜,主料是一隻山雞,一隻竹鼠和一隻兔子。


    材料不足,所以做的是低配版,這道菜還是溫迪從電視劇裏看來的,這也是第一次嚐試。首先,將蓮梗洗淨切成小粒,然後把新鮮野果洗淨,去除果核後剁碎,與薑末混合,然後將這些材料混在一起,攪成泥後填塞到兔子的腹部。在兔子表麵刷上一層山雞油,再裝進竹鼠的腹部,如果肉與肉之間還有空隙,用薑末野果泥和蓮梗粒填充。接著在竹鼠肉表麵刷上一層薄薄的山雞油,再裝進山雞腹部,用同樣的方式包裹。


    接著調料汁。


    將幹香菇剁碎,浸泡在清水中,等到香菇發脹後,撈出香菇粒,在泡過香菇的水中加入糖,鹽,蠔油,攪拌均勻。接著在木碗中用石頭碾碎香菇,再將徹底粉碎的香菇放回水中,攪勻後,調料汁就做好了。溫迪將料汁均勻地灑在兔肉和竹鼠肉上,還有剩下的料汁即抹在山雞表麵,完全塗抹後將山雞腹部朝上放在一張荷葉上。竹鼠肉和兔子肉同樣是腹部上,呈打開的狀態。


    溫迪用20厘米長的白線將山雞腹部縫合,再用幾張荷葉把它緊緊包裹。


    這時,溫迪取一些泥土攪和了水,從外部將荷葉糊起來,形成一個“蛹”。


    等到“蛹”幹了,她把“蛹”放進烤箱,蓋上木板,點起火來。


    在烤雞的等待時間中,溫迪又取出一部分新鮮野果,去除果核後在木碗中碾碎,碾了三碗左右再拿去火灶上熬,加糖,做野果醬。剩下的糖不夠多,溫迪不敢太大方,所以隻取用了少量的野果做醬,剩下那些新鮮野果還是打算拿去做野果幹。隨後她將煮好的野果醬裝進木碗裏,一樣是用荷葉蓋好,用石板壓住,收藏在山洞裏。幸好山洞夠大,眼看著存放的東西越來越多,照樣有很多空餘的地方。


    這不是等她填滿嗎?


    溫迪喜滋滋地想,估算著黑毛快要回來了,熄火,把木烤盤端上餐桌,用一根木棒輕輕敲掉烤得幹裂的泥巴,再把荷葉小心撕開,最後用力一扯線:嘩!肉香、蓮梗香、蠔油的海味、野果的清新酸甜氣息……撲麵而來,頓時把溫迪饞得快流口水。這是把兩種菜的做法結合了,當然,不是什麽都能拿來這麽“大雜燴”,必須是味道相近的。


    比如山雞,竹鼠和兔子,都是山珍,蠔油是海味卻隻作為輔料來調味,並不會喧賓奪主,擔任這道菜主味的仍然是山雞,竹鼠和兔子這三種肉。蓮梗本味淡,而薑,野果也同樣是從山上摘下來的,酸酸甜甜非常開胃,夾在兔子肉裏輻射到其他兩種肉類,也給它們染上淡淡的清新酸甜味道,加上這是烤肉,淡淡的酸味正好可以解膩。


    尤其是隔著幾層荷葉和泥土,肉烤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並不至於老,肉質仍然很嫩。


    作為一次實驗菜品,它無疑是很成功的。


    溫迪用刀和叉子配合,切下幾塊來,先試了試味道,幾乎拍案叫絕。


    如果這是一場廚藝大賽,假設她是裁判,她一定會給這道菜評前三名。


    隨著荷葉展開,層層疊疊的香味馬上散播開來,等黑毛到了院子外麵,他好像要說什麽,卻突然全忘記,把筐子一扔就跑到了溫迪麵前,確切地說是直撲她麵前的“烤雞”。他興奮得嗯嗯啊啊半天,溫迪點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不等他抒發感情,直接給他一副刀叉。什麽都不用說了,美食當前,一個字,吃!


    吃完一頓,溫迪立馬回床上躺著,消食。


    黑毛也回了他床上,但沒躺一會兒又馬上爬起來說:“我忘了一件事。”


    他走出山洞,沒一會拿著個東西回來,“我昨天看到了紫色的竹子,砍了一小節帶回來,本來想問你那是什麽,不過因為它壓在筐底,我給忘了,剛才又差點再忘記一次。”


    山洞裏很黑,溫迪什麽也看不見,隻好跟著他去院子裏,借著火坑的光查看。


    等她看清,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你昨天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我忘了呀。”


    “你說得真有道理!”溫迪氣急。


    這哪是什麽紫色竹子,這分明是一節甘蔗!


    第40章 第040日


    過了一夜,溫迪好多了,如果說昨晚是幾乎被氣死,現在就隻剩下氣。


    總算不用死了,可不是好多了麽。


    “那你昨晚也沒死……啊,對不起。”黑毛瞟到溫迪斜飛來的白眼,趕緊道歉。


    “我沒死是因為我身體健康!”溫迪接著數落他,“要是你昨晚忘了,是不是就永遠忘了?”


    “那我今天也可能會想起來嘛。”


    “這麽大的事情你也能忘了?”溫迪瞪他,黑毛竟然還敢反駁?


    “前天你讓我找檸檬,我沒找到,再說,我又不認識什麽甘蔗……”


    “我讓你找檸檬,其他東西就不是東西啦?算了,算了,我不想生氣,不說了。”


    “哦。”


    “趕緊帶路,走快一點!”溫迪握緊背包的條子,催促黑毛快走。


    兩人已經吃完早餐,走在上山的路上。不,現在準確地說法是——上山腰。


    昨天黑毛拿給溫迪看的“紫色竹子”,她一眼就認出是甘蔗,差點想當場衝上山,被黑毛攔住,說天已經黑了,外麵很危險。她本來不打算聽他的話來著,可是提著柴刀跑出院子,瑩瑩的月光照亮的路上顯得異常奇詭,簡單來說就是很適合拍鬼片的場景。她不是怕野獸,是被黑夜給嚇回山洞的。她隻能悶悶不樂地回床上躺下睡覺,因為睡得很早,今天也很早就起床,在太陽還沒上山時,她已經用水漱了口,洗了臉,喂了寵物兔,連早餐都做好了。


    早餐是兩隻竹鼠炒蓮梗,為了節約時間,這回沒再剔骨頭,切成小塊,隻加幾片薑快炒。


    反正最後要上一勺蠔油提鮮,溫迪現在把這個當雞精用,提味能力特別好。


    等黑毛出來,直接開餐,溫迪連行李都準備好了,吃完立馬迎著朝陽上路。


    ……


    山腰,果樹區。


    黑毛帶著溫迪到了昨天去過的隧道附近,但轉了一個方向繼續往前走。


    路程有點長,不過溫迪並沒有抱怨。


    隻要能搞到甘蔗,叫她跋涉三天她也願意!


    不過她也確實累得沒力氣說話了,給黑毛一段路的耳朵清靜。


    再走了半小時,溫迪終於見到一片“紫竹林”,但她知道這並不是紫色竹子,而是甘蔗林!


    溫迪痛快地卸下筐子,提起柴刀直奔甘蔗林開砍。黑毛也提著斧頭,跟她保持一定距離,免得兩人砍甘蔗的時候把甘蔗倒到對方頭上去。早餐也吃過了,正是有精神的時候,誰也不再吭聲,都默默地砍著甘蔗,黑毛知道溫迪有多在乎這些甘蔗,他並不說話,乖乖地將甘蔗一根根砍下來。


    甘蔗雖然硬,卻要比大樹和竹子好砍多了,溫迪和黑毛身經百戰,對付甘蔗當然手到擒來。


    沒多久,兩人就壘下幾十根甘蔗。


    溫迪看了一眼,叫停黑毛。


    “啊?”他掃一眼甘蔗,還覺得奇怪,“這就停下?”


    他也是砍樹砍竹子砍慣了,總覺得幾十根這點數量不頂用。


    “這是甘蔗,我拿來吃的,你當我拿它來造房子啊?”溫迪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笑,“收拾啦。”


    “收拾?幹嘛?”


    “把它們帶回去呀。”溫迪把工具放回筐子裏背上,抓了幾根甘蔗扛在肩膀上。


    “我幫你拿。”黑毛馬上說。


    “不用。”溫迪指著地上剩下那些甘蔗,“你拿它們,我們現在就回去。”


    “就用這幾十根?夠嗎?”黑毛很擔心地問她。


    溫迪瞥他一眼,小聲說:“我怕你到時候還嫌多啊……”


    “啊?”


    “沒什麽,回去你就知道了。”


    溫迪和黑毛立刻返程,回到山洞,將甘蔗堆在餐桌上,不下地,黑毛用柴刀給甘蔗削皮,他反正力氣大,一手臂揮下去,“嗤啦”劃掉三十厘米的皮,雖然順帶刮掉一層甘蔗肉,溫迪也不是很介意。她在製作壓榨器,簡易的那種。


    首先剖開竹筒,分成兩塊竹片,再取兩根長度適中的竹竿,用竹片從左右將竹竿夾住,用刀在竹片表麵輕輕劃出痕跡,最後用鐵絲在竹片上纏繞,緊緊將兩根竹竿鉗在一起。等她完工,正好那邊黑毛也削完了幾根甘蔗,她喊了他一聲,叫他帶甘蔗過來給壓榨器開開鋒。


    用甘蔗製糖,有四個步驟:壓榨、過濾、蒸煮、脫水。


    現在是第一步。


    將甘蔗用清水衝洗,然後夾進壓榨器的兩根竹竿中間,由於一端被鐵絲纏緊,另一端要非常用力才能打開縫隙,黑毛拿著竹竿兩頭,溫迪將甘蔗推進竹竿間,等黑毛一鬆手,甘蔗就被竹竿緊緊地夾住了。然後將甘蔗和竹竿接觸那處懸空架在洗幹淨的鐵箱上,溫迪拿著鐵絲纏繞的一端,黑毛握著另一端的兩根竹竿,微微用力,甘蔗受到擠壓,立刻滲出微微發黃的液體,流進鐵箱中。


    沒錯,流。


    溫迪在鐵箱上蒙了一塊巨大的絲巾,甘蔗汁透過它滲下去,順便完成第二步:過濾。


    榨完甘蔗一處,將它微微拖動,繼續壓榨,直到把整根甘蔗全部壓扁,這時才換下一根。


    等到將所有削好的甘蔗全部壓榨完畢,溫迪掀開絲巾看了看鐵箱裏的液體,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壓榨器,還蠻有用的。


    不必說,直接投入使用,柴刀隻有一把,黑毛將剩下的甘蔗全部削皮,溫迪就去做午餐。


    溫迪用山雞肉切出兩塊雞排,剩下的雞肉燉湯,配醬是香菇泡水燉煮後混野果醬,酸鹹口。


    黑毛吃的時候說有點古怪,但一點沒耽誤他把雞排蘸香菇果醬吃個幹幹淨淨。


    “我就知道會你會喜歡。”溫迪眼睜睜看他用最後一塊雞肉把盤子裏的醬刮幹淨吃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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