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但張國明聽得入神,連天鬆子也聚精會神地捋著胡須點頭不止,林強雲頓了一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潤喉,接著說道:“這些事都粗定之後,我還要設立一個專門的部門,以研究兵器、農、工為業,加強我們的武備,遴選優良的種子提高糧食產量,想出好的機關以減少作坊的人工、增加產出。具體應該怎麽辦,就需要有誌於此的各方麵人才一起來出主意,一起來動手做嘍。”


    “還有,今後會如何發展,我還沒有想過。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據地自保決不可取,隻有充實我們的實力,相機奪回被外族占去的廣大國土,把根據地越擴越大……這是我的初步設想,能不能實現還是未知之數,要待以後邊幹邊改。還要說明的是,這種事不是我林強雲一個人能幹得了的,需要很多人來一起幫忙。也就是說,我要實現這樣一個理想,麵臨最大的困難是缺人,缺少各方麵的人才……


    張國明越聽越是興奮,不等林強雲的話講完就振臂而起大聲說:“好!真是太好了。家家安居,人人樂業,多麽吸引人的一副美景呀。老夫不才,早年也讀過幾天聖賢書,雖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也略窺經綸濟世之道,現在起要正式投入雙木門下,帶領手下九百七十六名從山東過來的北兵,與眾位一起完成林公子這番宏圖大願。林公子,請受張國明一拜。”


    說著,張國明就要跪下地去。


    林強雲急搶上前,一把扶著張國明的雙手,大聲說:“張大人千萬不可跪拜,小子年輕,萬萬當不起您的大禮。”


    天鬆子笑道:“張大人,既是有心投入雙木門下,那就不能再以布衣論交了,對上人的稱呼也該改改了吧。”


    林強雲忙道:“道長休得說笑,叫我林強雲、林飛川,或者是和我叔他們一樣叫強雲更顯得親切,我看還是叫我強雲吧。”


    張國明正色向林強雲說:“天鬆子仙長說得不錯,既是要創出一番基業,那就不能如此胡稱亂叫。依‘在下’看這上下的稱謂還是要有的,至於如何稱呼則待‘在下’慢慢想來。”


    張國明再不自稱老夫,而是改成了“在下”,並特別加重了這兩個字的語氣,以示自己投效雙木旗下的決心,也免得別人認為自己有倚老賣老之嫌。


    林強雲倒是沒注意這些細節末節的問題,心急身在虎穴眾人的安全,馬上改成話題說:“這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先商量一下張老伯及他所說的一千人要怎麽離開此地,不能讓他們才投入雙木門下就有所損傷。目前,我們隻有一艘小戰船在淮水中,連現有的幾百人也載不下呐。就算我們大家全部都到得了海邊,連大海舶算上也裝不下這麽多人呀,想起來確實有點頭痛。”


    “啊!僅一艘小戰船?”張國明不敢對林強雲質詢,吃驚地轉向天鬆子問道:“這……這……萬一與李蜂頭的‘忠義軍’起了衝突,他們光是水軍就有一萬多人,大小戰艦近百艘。仙長等僅憑一艘小船如何能護得主……林公子平安離開?不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主……林公子必須立即離此險地,以免出事。現在什麽都不要多說,在下立即招集所有人做好準備,護送你們出城速速遠離淮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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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國明一著急,差點脫口叫出了“公子”兩字。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天鬆子一把拉住張國明,笑道:“張大人休得慌張,雖說是艘小戰船,也有四千斛大,能載三四百水軍戰士。大小且不論,但以水上的作戰能力來說,隻要敵人不用火攻,就算有數十上百艘敵船圍上來,我們也能輕易地衝突而出,保證不會傷損一毫一發。倒是上人說的不錯,運載你們離開的船有些傷腦筋。”


    張國明疑惑地看向林強雲,林強雲朝他點頭道:“張老伯,天鬆子道長說的是真話,我這艘小戰船上裝有八門子母炮,水上作戰時能把裏外的敵船打沉。在安全離開淮東的這個問題上,我們倒是不用擔心的。”


    張國明雖說並不是很知兵事的人,但做了多年沿邊州、軍通判,前年又權軍使至今,多少了解一些軍事知識,怎麽也想不通一艘隻載數百水軍的戰船,憑著什麽“子母炮”就能與上百戰艦相抗的道理。


    心道:“難道說是道術仙法……”


    他搖晃了一下腦袋試圖趕走裏麵的雜念,決定不再管這事,笑了笑說:“裝運人貨的船隻公子不必擔心,說到河海所用的船艦,此去十多裏外的淮陰縣就有不少閑置,還有許多船夫篙師也是生活無著。如今淮陰還是大宋屬地,我們去那裏買船、租船,連帶招請船夫都不會有什麽難處,反是給失了生計的船夫們做了件好事。這件事交給在下去辦,今天就能將需要的船駛到運河內來。”


    林強雲站起身送張國明走到廳外,對他說道:“張老伯,若是可以的話,請叫人將淮陰所有能買下或租到的船都配足篙師力夫送到這裏來,我想會有大用的。”


    張國明唯唯應著走了。


    張山在張國明出去後對林強雲說:“公子,子城內歸附我族兄麾下的一千大軍,都是從原忠義各軍中選出來的精兵。雖然兵器裝備稍差,也比不上我們護衛隊般的訓練有素,但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真要打起仗來絕對比李蜂頭現有的三四千兵馬強。”


    天鬆子道:“這樣的話,我等救了人後全身而退的勝算大增,上人以為如何?”


    林強雲想了想道:“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我們還不清楚君蕙是否在李蜂頭的手上,張大哥這些天也沒從李蜂頭手下嘴裏套出任何君蕙的消息,想要救人也無從救起。我想,目前隻有先和尉遲金交割了布鞋的錢、貨,趁便探問有關君蕙的消息,然後再做打算。張大哥,請你去尋到那個尉遲金,就說我們按約前來交鞋收錢,叫他馬上帶金銀來這裏清點交割。”


    張山道:“此事舍弟已經去辦,不須公子費心。”


    不多一會,親衛哨長走入廳中報告說:“李蜂頭派人來要見局主,說是要我們立即交出‘獵鹿刀’,他們的大帥在老營立等。”


    林強雲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的幾名親衛,那把“獵鹿刀”用布袋裝得好好地背在一名親衛的背上,心想:“還好,獵鹿刀和雪花膏兩種東西都帶來了,倒是多了一項講價錢的物事。”


    笑道:“他們的消息還不慢嘛,讓他把銀錢也一起搬進來,點算以後就將刀交給他帶回去。”


    哨長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道:“沒見李蜂頭的人有抬錢箱,而且他們不肯進來,要局主到子城外去見他,還口出狂言說,若不把寶刀交出,就要殺進來自己取刀了。”


    林強雲跳起問道:“什麽!他們不付錢要我們交出寶刀,這就是明擺著硬搶了。好啊,我倒要去看看,李蜂頭是派了個怎麽樣的家夥來搶寶刀。”


    山陽縣的子城是個邊長約為一百一十五丈的正方形,開有前、後兩個門,後門位於子城的西北角,是個城牆上用轆轤才能啟閉的沉重吊門,出後門不足一裏就是城北門。


    子城的正門,也是州衙的第一道大門,門板厚為尺二,半開的門前排有兩重拒馬樁,拒馬樁內有百多麵色冷肅、身穿製式皮甲的大軍戰士,再前數步的拒馬後則是林強雲的兩什親衛,將裝了雷火箭的鋼弩架於拒馬上,對準五六丈外廣場上的數百個服裝不一的賊兵。


    賊兵們前麵一個矮壯漢子兩手揮舞一對短戟,大聲吼叫:“快叫林飛川出來,乖乖把寶刀交出,我家大帥心中一高興,說不定能賞給你們些路費回家。否則,本將軍要把你們擒給姑姑,叫你們這些南蠻嚐嚐那些刑具的厲害……”


    “哦,這位將軍想必身手很了得,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林強雲從眾人讓開的路中走到拒馬前,舉起左手上二十多斤重的獵鹿刀對那矮壯將軍說:“林飛川在此,‘獵鹿刀’也在手上,把蒲家兄弟和銀錢一並送來,這把寶刀就是你們的了。否則,那就要請將軍動手,把寶刀從林飛川手中奪去。”


    天鬆子踏前一步,站到林強雲身邊高聲說:“要硬搶,先過了老道這一關,勝得了老道手中劍,才能讓你品嚐‘誅心雷’的滋味。”


    矮壯將軍正要衝到拒馬前挑戰,迅快的馬蹄聲從東門內的東嶽廟方向傳來,一人高叫:“不要動手,大帥有令:凡我‘忠義軍’旗下各部軍伍,不得對雙木商行的人有任何敵對行動。”


    十多匹馬急馳而至,當先跳下馬的正是剛從盱眙、天長一帶劫掠回來的田四。他到城東十裏外的老營見過李蜂頭後,立即便受命帶了劫得的金銀前來交割五萬雙布鞋。原來曾經到福建路與雙木商行定貨的那個尉遲金,今年九月間應家眾人於淮水的大船上行刺李蜂頭時,死在應天寶的樸刀下,李蜂頭隻好叫田四來接收這批布鞋和獵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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