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蓮依然輸了,白宙又不在的話,她依然會自己去守夜嗎? 片刻之後,阿蓮被勸走,阿卜一步步走到了七位玩家跟前。 伴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七個人也把手中武器握得更緊了一些。 “你們中至少有一人,是殺害祁雲斯的凶手。我勸你們最好把他交出來。”村長阿卜道,“否則,你們會被視作共犯!” 周謙冷笑一下,看向阿卜。“被視作共犯的話……會如何呢?” 阿卜道:“你們無法離開這裏。你們全都得死。” 何小偉貼在周謙耳邊道:“謙兒,看來要來場硬仗了。你覺得我們對抗全部村民,勝算有多少?” 齊留行這會兒也頗為嚴肅:“周謙,我有種預感,或許這村長會設計陷阱,讓我們自相殘殺。我們不能上當,隻能硬闖出一條生路來!” 果然,阿卜對七個玩家道:“我要為祁雲斯準備後事,還要帶領其餘人繼續守夜。薩溫節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但畢竟天還沒有亮起來。太陽出現之前,無名村就不算是徹底的安全。所以,我沒有時間跟你們白白耗在這裏。 “請你們互相指認凶手,五分鍾後我要看到結果。 “你認為誰是凶手,指他就行了。” “投票指認凶手?”周謙笑著看向阿卜,“你讓我們玩劇本殺啊?五分鍾不夠我們討論的。” “我說了,凶手是至少一個,實際可能有很多人。祁雲斯身手很好。你們這些逃兵,單槍匹馬的,打不過他,多半是合作犯案。因此” 阿卜根本沒理會周謙的話,隻道,“隻要被指認的,全都會被視作是凶手!” 宣布完這簡單粗暴的“投票規則”,阿卜叫來幾個手下把祁雲斯抬走了,說是要在墳地那邊把他安葬。 很快,有兩個人推了輛單輪車過來,把屍體放了上麵。阿卜帶著幾分跟那兩人耳語,就像是在交代著什麽注意事項。 周謙瞥一眼他的動作,回過頭,目光一一看過眾人,最後落到了雲想容身上。 他朝她走了過去,道:“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玩的遊戲跟這回差不多。那會兒的規則比起現在要複雜很多,但本質都是一樣的,隻不過上次是找‘假信徒’,這次是找‘凶手’而已。” 那次的遊戲,齊留行也參與了。 他不僅參與了,還被周謙騙得夠嗆。 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一路幫周謙幫了最後,直到通關、拿到隱藏成就。 當下,齊留行也生出些許擔心,上前看向雲想容道:“你怪周謙……其實你還不如怪我。是我沒及時查看信息,沒來得及把滴答時鍾送過去。高山的死,我也有一份責任。我” 呼出一口氣,齊留行再道:“這次的遊戲規則是,隻要被指認的人,全都會被當凶手。可是隻要我們全都做到不指認任何一人,就沒有人會被當做凶手! “我們不比當時了。當時,麵對那兩個神女,我們毫無招架之力,隻能按照規則走。可對於這些村民,我們是有機會殺出一條血路的!” 看向齊留行,雲想容道:“另外一個最厲害的神級玩家生死未卜,我們這裏才七個人。七個人,想要打全村的幾百人,怎麽打?他們可都是受過訓練的士兵,不是真的普通村民。就算我們中還有一個神級玩家,可他的能力被大幅限製了,這不用我再提醒你? “此外,撇開這個不談,還記得我們有第四條禁令嗎?我們不許殺死鳥類。” 瞥了一眼那些村民,雲想容再道:“這是一個充滿魔法的世界,人可以變成動物,動物也可以變成人。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些村民能無障礙地跟狗溝通?有沒有可能日月星雲的祖先都是鳥類?這種情況下,一旦我們殺了他們,我們就會因違反禁令而死。 “所以真要打起來,敵我雙方不僅人數懸殊,還根本沒有公平可言。我們不敢真的殺死他們,我們有所顧忌。可他們不一樣,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我們。” “說來說去,你難道真想指認周謙是凶手?” 齊留行直接拔出了一把劍,頗具威懾之力地朝雲想容的方向一指。“我現在真的分不清,你是不是被那邊洗腦了,你” 隨後他的麵前伸出一隻指節分明的手。 那是周謙朝他伸手,做了個製止的動作。 隻見周謙看向雲想容,臉上帶著慣有的飽含惡意的笑容。“你如果指認我,我也一定會指認你。你不是喜歡山哥嗎?怎麽卻想跟我一起死呢?” “別用這種話來激我。周謙你看,你就是這麽惡劣,為了達到目的,不僅口不擇言,還無所不用其極。我永遠鄙視你這樣的人。” “《遺願清單》剛結束的時候,我確實隻是想單純殺你複仇。至於現在……我有了更多要殺你的理由。” 眼眶變得有些發紅,雲想容繼續道:“周謙,我給過你機會了。我向你要過山哥的靈魂,你不肯。我讓你想辦法放了他,讓他回到我身邊,你也不肯! “你口口聲聲說你能複活山哥,可我隻能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我隻看到你把他困住了,讓他成了為你效力的奴隸和工具! “這就是你一慣的作風!周謙,你假意對周圍的人好,其實隻是想利用他們。包括你身邊那個神級玩家,我看也是一個道理。” “你所說的‘複活’,口說無憑。我不會讓山哥成為你的奴隸。可桃紅軍團有複活他的辦法,我親眼見過。他們承諾過我,隻要我殺了你,他們就有辦法拿走你的神骨,真正地複活山哥。就算…… “就算他們不會複活他。隻要你死,山哥的靈魂起碼能恢複自由。” 說到這裏,雲想容似乎言盡於此。 她不再看周謙,而是直接喚了村長阿卜的姓名。“阿卜大人,不必等五分鍾結束,我指認他是凶手!” 伸出手,雲想容直接指向了周謙。 “哦,可在我看來,她才是凶手。” 周謙幹脆利落地反手指向了雲想容。 兩人互相指認是凶手,按照規則,兩個人都被當做了殺害祁雲斯的凶手。 阿卜兩人一眼,火光把他的瞳孔幾乎映出了藍色。 之後他笑了笑,他再看向其他玩家。“那你們呢?還有要指認誰的嗎?” 阿卜一一看過隱刀、何小偉、齊留行、柯宇簫、殷酒酒,這五個人卻全部嚴肅著臉搖了搖頭。 阿卜挑了下眉毛,也不知道是覺得遺憾,還是覺得如願以償。 之後他道:“那麽,你們五個人可以回旅店休息了。很抱歉,你們剛來村莊,就遇到這麽多煩心事。但你們要相信,未來你們會在無名村獲得幸福的。 “至於剩下兩個凶手”語氣重新變得冰冷起來,他道,“請你們留在廣場吧。你們將接受處決。” 這期間,周謙並未看阿卜,而是朝周圍看了去。 他的目光在圍觀群眾中的老板娘韃爾身上停頓了數秒。 隻見她麵上流露出類似於遺憾、可惜、覺得不滿足的神態。 縱然那神態一閃即逝,可周謙還是抓住了。 那抹神態,似乎泄露了她邪惡的本質。 同一時刻,不遠外的農田地帶,竟然突兀地出現了一個金字塔形狀的建築,特殊的材料在夜色中熠熠生輝,像是被星月披上了銀白色的流光。 盡管隔得遙遠,周謙也認出來了那是祈願神廟。 它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某些混亂的思緒,就在這一刻,忽然全部在腦中被厘清了。 周謙笑了,他收回視線,然後氣定神閑地迎上阿卜陰冷的目光,朝他一步步靠近。 “怎麽?”阿卜問他。 周謙大聲道:“我的同伴們是不會走的。你想殺我?不容易的,他們會跟我一起戰鬥。” “是麽?”阿卜威脅道,“你們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本領!你們絕無勝算!” 周謙隻道:“我們不一定要打敗你們。我們隻要拖延時間就可以了。” “你、你什麽意思?”阿卜皺了眉。 周謙身後,何小偉也好奇地低聲問了句。“是啊謙兒,什麽意思?” 周謙看向阿卜,道:“我朋友,哦對了,就是跟你們去守夜的那個。我收到了他的消息。32這個數字,是紅神每年吃人的上限。這意味著,並不是32個人全都會死。我相信我朋友的本事,他不會死。可他至今沒回來,我猜測…… “你們原本是想殺我朋友的吧?但他太厲害了。你們做不到。也許你們沒能找到他,又或者,你們根本不敢去他所在的地方去找他。 “這種情況下,你們或許又必須向紅神交出一個人獻祭,所以你們才返回村子裏,殺了一個村民,打算把他獻給紅神,用他一個人,換取全村人一年的太平。” 看一眼阿卜的臉色,周謙笑著道:“其他村民都有家有室,偏偏有個叫祁雲斯的人,是獨自居住的,自然就成了你們最佳的迫害對象。 “迫害完他,你們需要給自己脫罪。最合適的凶手,當然是剛到這裏的外鄉人,他們如果有從敵國逃亡而來的身份,就更好了。 “所以,我們成了村長你的替罪羔羊。” 何小偉忍不住:“靠。” 周謙眯起眼睛看向阿卜:“你派人假意把祁雲斯的屍體運向墳地,隻是為了欺騙村民。但你實際要做的,是把他送到山上,去獻給紅神吧? “可惜了,我早有準備,派了人去破壞這一切。 “哎呀,如果你不能按時獻祭一個人給紅神,會怎麽辦呢?如果你的陰謀敗露,又會怎麽辦?” 周謙話畢,一根半透明的繩子忽然出現在他麵前,像是活物一樣突兀地纏住了他兩隻手的手腕,任他如何掙紮,竟都無法脫開。 緊接著阿卜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周謙的衣襟,惡狠狠地看向了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就算你猜到,我們必須獻祭一個人出去,又如何?有一件事你聊錯了,獻祭紅神這件事,並沒有太嚴格的時間。天亮之前都可以! “在太陽出來之前,我一定會殺死你!所以,你逃不掉的!”第128章 紅神宴會16 3號半開放副本。這裏是桃紅軍團的大本營,漫山遍野盛放著桃花,地圖中央區域則有一座頗為華貴的大型宮殿。 此時此刻,宮殿地下七層。 不同於外麵春花爛漫的暖意,這個地方從天花板、牆壁、再到地麵,全都覆上了一層霜凍。 大殿中央是一座冰雪堆起來的床。 床上是一個男人,肌膚被凍成了雪色,幾乎快要透明,眼瞼一根根長睫毛被凍得非常分明,可以想見,這似乎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 他緊緊閉著眼,口鼻處根本沒有任何熱氣冒出來,儼然是一副死去很久的模樣。 在他旁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是牧師與桃花神謝花盈。 牧師在專注地盯著平板看,桃花神倒似乎興趣不大,隻是偶爾朝那裏瞥上幾眼,想到什麽後道:“3號副本的版圖擴大了,看來主人恢複得不錯。主人雖然死了這麽久,精神力倒還一直被養得很好。” “所以你什麽時候能複活他呢?”牧師問。 “當然在計劃中。就是這兩天了。”謝花盈道。 “複活這麽強大的人,不容易。這次複活他之後,你又要化作桃花,被我一直種著了。”牧師道,“我會按時為你澆水的。” “多謝。其實想想……我這樣也挺好的。”謝花盈笑著道。 牧師問她:“哦?化作春泥更護花?” “對我來說,永遠沒有永遠的死亡。”謝花盈開口道,眼中化出些許怔忡,“我散盡精神力、生命力、技能值,現實中的軀體也會實現肉體意義上的死去。可在這裏,我會化作桃花。等它下次綻放,我就還能活過來。 “我比很多人都要活得長。我已經活得太久太久了。”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牧師看向謝花盈,扶了一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道,“你的名字是主人取的嗎?他叫謝懷,你叫謝花盈,他把你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