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江淮搖了搖頭。  他眸子往紀燎那兒移了一下,倏地想起昨天晏隊長誇紀燎那幾下,歎口氣說:“要不下午你和紀燎一塊兒審審他?別帶那個小陳了……那小陳也太不靠譜了,你倆都太軟,估計搞不定他。”  晏存思忖了一會兒,也沒在意話裏那個‘軟’字,問了句:“你是不是沒和他說查出他經濟犯罪的事兒。”  “啊?”江淮一怔,眉頭蹙起,立馬回過神來,“沒有……我天!這個……可以說?能說嗎!?”  “……”晏存‘嘶’了一聲,原來隊裏不靠譜的不止張景澤小陳兩個人個人,“現成的證據就放你麵前,說出來讓他明白自己沒有退路了,他不就什麽都招了嗎!”  “我、我忘了!”江淮一拍腦袋,“哦!對哦!我想起來了……昨天你詐過他了!害!光心裏想怎麽罵他了!”  “……行吧。”晏存輕呼一口氣,“下午顏何在那邊交給你吧,她那邊應該還有隱瞞,你稍微嚇一嚇她不過估計沒什麽用,今天上午怎麽騙她都沒用。”  江淮說了聲“好”。  到市局門口,江淮到對麵小賣部買煙去了,倆人則一塊兒回了辦公室。  支隊辦公室平時人比較多,比較吵,以往兩人基本不睡午覺,隻不過昨晚討論分析案件相關以及今早審問花了點兒精力,如今確實有點困了起來。  晏存有點兒提不起精神來,打了個哈欠,於是紀燎提議回車上稍微休息一會兒。第75章 暮火三十一  “也不知道剛剛誰亂扯人衣服呢。”  琴江十月底氣溫稍涼, 沒到開暖氣的季節,路邊風大,車內溫度要比外邊稍微暖一些。  兩人一塊兒上了車後, 坐了後座, 時間也有點兒不尷不尬,隻夠他們稍微眯個二十來分鍾。  最近實在是太累太困, 紀燎找出兩個午睡用的抱枕,兩人各自將抱枕往後頸處一放,闔上眼,很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由於沒有午睡習慣,眯了一會兒後, 紀燎先行睜開了眼。  他打了個哈欠,抬眸看了看車內正前方的中央後視鏡,見晏存腦袋靠在那兒一歪一晃, 馬上就要往旁邊倒去, 紀燎迅速將後腦勺的抱枕轉移到肩上,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對方腦袋抵在了自己肩上。  晏存一直以來睡覺也不老實, 老愛動,沒法穩穩當當靠在小抱枕上, 如今靠上紀燎肩膀後反倒乖了不少,挪動了一下位置,呼吸聲綿長均勻起來。  紀燎定在原地沒動,車內安靜過分,他腦袋往下低了幾分, 垂眸看向晏存,自額角發梢往下, 從緊閉的雙眸到微微起伏的鼻尖,最終停在微張有點兒幹燥的嘴唇上,發了會兒呆。  他往中央後視鏡方向看去,看見鏡子裏他倆相互靠在一起,距離很近,看清晏存那放鬆下來不設防,迷糊困倦,收起鋒芒……  其實平時也並沒有太多鋒芒。  晏存以往辦起案來總是溫和又不失嚴肅,在外邊都板板正正將製服穿好,領帶和肩章係得一絲不苟,衣角及領口強迫症似的整理得平平整整,脾氣雖好但對防備心還是很重,幾乎很少像現在這樣在開放式場所……  也不算是在開放式場所,隻不過車窗沒貼防窺膜,四舍五入也算在外邊睡覺了,還睡得歪歪晃晃。  想到這裏,紀燎忍不住莞爾,有點兒出神。  他心念一動,念頭洶湧澎湃根本止不住,手往上移了移,想在人臉頰上碰一碰,抬眸發現晏存早醒了過來,沒有說話,透過後視鏡盯了他好一會兒。  紀燎動作立馬頓住。  車內空氣沉寂得過分,他手頓在那兒不上不下,有點兒尷尬,歎了口氣,幹脆直接上手在晏存臉頰上輕掐了一下。  晏存眨了眨眼,也沒動,似是在想什麽,任紀燎的手在自己臉上揉捏,含糊問了句:“幾點了?”  “才過十分鍾呢,”紀燎不太自然輕咳一聲,“還困不?要不要再睡會兒?”  他剛想收手,被對方抓住手腕覆上了手背,有點兒涼,於是他反過來將晏存手抓住,在手心裏捂了一下。  “不了。”晏存打了個哈欠:“剛才太困,做了個很長的夢,還以為睡很久了。”  “嗯……”紀燎問,“是不是太累了?”  晏存說了句“還好”,緩緩將腦袋從抱枕上抬了起來,指尖用了點兒力在紀燎手上抓了一下,說:“主要案子一天沒結,心裏容易惦記著……老毛病了,等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紀燎輕輕“嗯”了一聲,將小抱枕在後排隔物板放好:“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下班了就別老想,不然容易焦慮……”  他剛打算轉回身來,感覺脖子附近皮膚一涼,猛轉過頭來,發現對方一隻手碰上了自己的脖頸,湊上前來,距離很近,眼睛一眨不眨盯了他一會兒。  紀燎動作頓在原地,呼吸一亂,話也沒來得及說完。  他斟酌了一會兒,覺得這時候不該問這個,但還是試探問了一句:“……怎麽了?”  晏存沒有說話,雙眸微闔,欲蓋彌彰似的將手移向紀燎的肩膀:“肩章,讓我給枕歪了。”  紀燎怔怔“哦”了一聲。  晏存點了點頭,直勾勾盯著紀燎製服上肩章,上手整理了一下,神情專注又認真,也不知在想什麽。  紀燎察覺氣氛有點兒不對,沒敢動,好一會兒後才聽見對方說了句“好了”。  紀燎不太自然“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低頭看向仍舊放在他肩上沒動的那隻手,整個上半身還緊繃在那兒。  車內空氣再次沉寂幾秒。  “嗯,確實是有點兒焦慮了,”晏存回答他之前的問話,“可能也不止案件這方麵,其他方麵也是。”  “?”  “沒什麽……”晏存又喊了一聲,“紀燎。”  “嗯?”紀燎問,“怎麽?”  晏存心裏產生了點兒曖昧的念頭,輕呼一口氣,衝動占據思緒,幹脆抬手往紀燎製服襯衫上方的脖頸上碰了碰,輕笑一聲,直接伸手繞過脖頸攬住親了上去,沒有半點猶豫。  紀燎一怔,條件反射定在原地,順勢伸手將人往自己懷裏一按。  說不清究竟是誰先起了這個頭,似乎倆人都沒打算隻是往上貼一貼,都沒把唇閉太嚴實,回過神來發燙的呼吸早交織在了一起,密閉空間內氣氛也悶熱起來。  “唔……”  脊梁骨似是有一束電流竄了上去,渾身上下的感官都不受控製,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在唇舌當中,和先前帶了點兒試探意味碰碰貼貼親親不太一樣,似是想要分個高下一般,急切又熱烈,原先一絲不苟整齊熨貼的製服被揉皺了幾分,兩人呼吸都有點發燙。  心跳越來越快,胸腔裏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晏存眼眶彌漫上一絲水汽。  好一會兒後,紀燎緩緩將他放開,又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手抵在他腰側沒動,發現晏存唇角不知什麽時候被他咬了個小口子出來。  平複了好一會兒呼吸,晏存終於從窒息感中緩過勁來,鼻尖不自覺聳了聳,聞到了點兒血腥味,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咬出來的小傷口。  他發了會兒呆,和紀燎對上視線,察覺他倆距離有點兒近,這才發現自己被紀燎正麵緊緊攬在了懷裏。  他沒再敢看紀燎,有點兒害臊,閉了閉眼,低頭將腦袋靠在了對方脖頸邊上。  他手若即若離抵在了紀燎的髂骨上,兀自平複呼吸,沒說話,紀燎嗓子有點幹啞,閉了閉眼,呼吸有點兒熱,手不輕不重揉了一下。  晏存輕輕“唔”了一聲,察覺這聲音實在有點兒曖昧,強行壓下心緒,輕咬下唇,無論紀燎再怎麽撩撥也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心亂如麻,長呼幾口氣,想起方才自己突如其來的主動行為,確實有點兒莫名其妙了,於是故作鎮定解釋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  紀燎也鬆了手,嚐試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發啞“嗯”了一聲。  實際上晏存心裏清楚的很,生理和心理上的反應明明白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許是真被刺激到了,好半天他都沒想起來該說些什麽,沒抬頭,聲音悶悶傳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沒關係。”紀燎歎了口氣,手在懸在半空一會兒,最終揉了揉靠在自己身上那毛茸茸的腦袋,低頭在對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輕聲說,“沒關係,不知道也沒關係,慢慢想。”  晏存在紀燎懷裏靠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倆人待狹小幽閉的車內空間緩了一會兒,心緒終於平複下來,一開始調好的鬧鍾響起,兩人也各自好半天沒動,直至車窗外陸陸續續有人到達市局後,他們這才分開了一點兒距離,各自挪了一下,重新回到一開始的位置。  晏存將被扯皺的衣角整理一下,不停往窗外看,有點兒心緒方才壓根沒注意外邊有沒有人經過,他現在才遲來有些後怕,手忙腳亂將解開幾粒的紐扣扣上,係好領帶,指尖在唇瓣上狠狠抹了一下,壓根沒敢看鏡子裏自己的模樣。  他上下唇和眼角都有點兒不太正常的紅,像是被欺負了一般,看起來可可憐憐,和以往冷靜嚴肅的模樣壓根沾不上邊,反觀紀燎,身上製服領帶一絲不苟,和一開始並無差別,方才自己也隻是抬手將紀燎脖頸給環住,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唇舌當中,壓根沒有想到動手往其他地方侵略占據幾分。  他實在受不了車內悶熱的氣氛,害臊的後勁有點兒足,於是先推門下車,小聲和紀燎說了句:“……賠錢。”  “?”紀燎怔了兩秒,反應過來,輕笑一聲:“我的錢不都是你的麽?”  他伸手替晏存將弄亂的製服領帶給扯好,和他一塊兒下車,兩人一起往辦公室方向行去。  “……我要錢幹嘛?”晏存錯開視線不敢看紀燎,話因害臊刻意多了一些,咬牙惡狠狠說了句,“咱公務員的製服哪能用錢來衡量?!……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自己想辦法,自己說說該怎麽賠吧!”  紀燎察覺晏存脖頸上下紅得要命,聲音還不穩,終於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明明整個人還沒緩過勁兒來,唇側傷口還明晃晃掛在那兒,嘴上還非不饒人。  他亦步亦趨跟了上去,見周圍也沒其他人,直接伸手繞過脖頸將晏存攬了過來,湊他耳邊呼出熱氣小聲說:“公務員的製服沒有,不過你想要什麽衣服我都買給你好不好?什麽正經的不正經的都……”  “咳!”晏存耳朵被呼得發癢,憋住笑,左右環顧了一下,“正經點兒!快到辦公室了!該工作了!”  “知道了知道了,正經。”紀燎鬆開他,拖長音調說,“剛剛也不知道是誰,抱著人就開始親,親著親著還坐人大腿上去了……”  晏存“嘖”了一聲,連忙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剛壓下去的害臊又有起頭的架勢。  再次確認周圍沒人後,他有樣學樣,壓低聲音說:“也不知道剛剛誰亂扯人衣服呢。”第76章 暮火三十二  理解個屁,裝也裝不像。  “是我, 我扯的,”紀燎坦然承認,突然想起什麽, 又問了一句, “所以你剛剛到底夢見什麽了?一睡醒就撲上來親我,不會是……夢到了什麽……”  “!”晏存心虛反駁, “我沒有!沒有!別說了!”  雖說剛才眯那十來分鍾並沒有夢見什麽太過少兒不宜的東西,但確確實實夢到了紀燎,夢裏還和紀燎做了剛剛車裏做過的事兒,以至於醒來看見紀燎動手想要碰他,在密閉空間悶熱的氣氛渲染下, 幹脆衝動就湊上去和紀燎親了起來。  本來幾乎都快忘掉方才夢見的內容,心緒也快平複下來,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兒?非湊你耳邊一直提, 一點兒也沒有最開始見到那副高冷的模樣, 非言語撩撥幾句,非得讓你再回味回味不可。  他深呼一口氣,耳後至脖頸那一片皮膚微微發紅, 將兩人距離拉開一些,頭也不回加快步伐進了辦公室, 不想搭理紀燎。  紀燎了然,似是從中找到了樂趣,小步小步跟了上去,忍不住笑了一聲,兩人先一塊兒進了辦公室。  他收起調笑的神色, 平緩心緒,恢複以往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沒人的時候逗一逗還行, 正經兒工作的時候可不敢瞎撩,一方麵是怕表現得太明顯,怕對方會介意別人知道或是揣測他們之間關係,另一方麵怕真給人撩炸毛了。  辦公室裏其他人和往常並沒有什麽區別,各自打卡完回到自己桌前,沒朝他倆投來什麽奇怪的視線,基本可以確定方才應該是沒人經過停車場了。  實際上他們兩個表麵看起來和平常也沒什麽區別,距離不遠不近,交流頻率控製得剛剛好,上衣製服提前檢查了好幾遍,沒出任何差錯,隻不過他倆心裏有鬼,自己先膽戰心驚坐那兒觀察了一會兒,半天沒幹什麽正事。  江淮讓上級部門給叫去問話了雖說案件審查由他們幾個一塊兒進行,但名義上負責人還是江副隊本人,於是他們還是先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  “誒?晏隊?”張景澤喊了他一聲,“你嘴角怎麽……”  “!!!”  走太著急都忘了這茬!  都怪紀燎,淨瞎撩撥人!  “剛喝熱水不小心燙了一下,”晏存從抽屜迅速取出枚創可貼貼了上去,貼得歪歪斜斜,有點醜,衝張景澤擺擺手說,“沒事。”  “???”張景澤不太信,“喝熱水能燙成這樣?可這有點像被咬……”  “咳!景澤!”晏存眸子不自覺往紀燎那兒移了一下,立馬收回,打發張景澤說,“去,先把顏沛風他們幾個傳喚回局裏,估計江淮也快回來了,一會兒準備對他們進行審問。”  “啊??哦……對!行!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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