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們便開始審問地下二層那個前台唐鬆。  此時其餘三人也已經回屋休息,房間內隻剩下他們幾個刑警、小法醫紀燎以及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蕭知語。  被好幾個人團團圍住進行審問,唐鬆卻也不緊張。  晏存輕咳一聲便開口問:“你當時知道包廂裏麵的情況嗎?知道蘇海源吸毒嗎?”  唐鬆誠實搖了搖頭,說:“我隻記得之前老板說他是很重要的客人,沒敢怠慢。”  晏存頷首“嗯”了一聲,似是突然想起什麽。  “前台距離事發包廂就這麽幾米,當時沒有聽見裏麵傳出尖叫聲?”  “啊,”唐鬆似是早已預料到他會問些什麽,比其他幾個從容淡定許多,“我聽見了啊。”  “聽見你不去看看?!”晏存挑了挑眉,“怎麽當的負責人?”  “唔,”唐鬆老實認慫,“沒敢去。”  晏存:“……”  他試著詐唐鬆一下:“報警後為什麽直接把手機往包廂裏一扔?”、  “啊?”唐鬆滿臉疑惑,“什麽?”  “不是你報的警?”晏存故作疑惑,打量他麵上神情。  “當然不是,”唐鬆立馬否認,“我都不敢往那包廂靠近了,哪有這膽子報警啊?”  張景澤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寫劃劃,將唐鬆說過的話一一記錄整理下來,似是想到什麽,問了句:“當天那附近有誰可能報警?”  唐鬆細想了一會兒。  “嗯……都有可能吧?”他緩緩開口道,“裏邊動靜這麽多,來來往往人又多,我總不可能一直盯著有誰往那兒靠近了吧?”  張景澤“哦”一聲閉了嘴。  晏存思索幾秒,開口道:“把他們三個人背景資料說一說。”  唐鬆點了點頭。  他反倒非常配合調查。斟酌一會兒言語後,有條有理敘述道:“那個盧曉是大學生,據說由於家庭貧困交不起學費才來這兒打工,大概率幹完這陣子攢夠學費就走了。張琳我比較熟,她高中畢業後就到這兒打工了……嗯……這個我覺得有些奇怪,她幹這行也三四年了,其實對各種類型客人習慣都非常熟悉,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對蘇海源性癖感到不滿。”  他一口氣將話說完,從桌上取過杯子抿了一口水。  張景澤筆尖一頓,有些跟不上他的語速,急急忙忙將他的話記錄下來。  “……”晏存若有所思道,“你還幫警察分析?嗯?還挺棒?”  唐鬆呼吸頓了頓,訕笑著抬手撓了撓頭,說:“實不相瞞,我之前一直想考警校來著……然而身高沒達標。”  “???”晏存無語凝噎,“你這……”  這考警校的誌向和到黑酒吧當前台可真是背道而馳。  “行吧,”他接著問,“那個餘越呢?”  唐鬆眸子不經意一顫,眼瞼微闔,好半天也沒有開口。  晏存不語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下文,催促了一句:“剛剛不說得挺流暢挺起勁?怎麽到這兒卡碟了?意思有瓜吃?”  “唔……也不是,”唐鬆輕歎一口氣,“主要他比較慘。”  晏存順勢問了句:“怎麽個慘法?”  “我聽說他……似乎生活、學業、工作都很不順利,”唐鬆緩緩開口,“據說他很努力學習但就是考不上大學,最開始幹了份送外賣活兒,有回雨天不小心把飯盒給摔了,丟了工作,之後到餐廳打工,情商太低不會說話被人投訴,最後的最後才被我們老板給撿了回來。”  晏存緩緩“唔”了一聲:“是挺慘。”  “唉,”唐鬆歎道,“其實我覺得他隻是性格有點自卑,加上平時不怎麽說話,所以不太討人喜歡而已啦。”  晏存動作一頓,似是注意到其中有哪兒不對勁兒,隨口問了句:“蘇海源應該挺喜歡他吧?”  “嗯?”唐鬆也跟著一愣,“啊??”  “不是說蘇海源經常點他們三個人麽?”晏存問,“那必然是喜歡他才會點吧?”  “哦……”唐鬆反應過來,不語片晌,一拍腦袋高聲道,“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晏存:“???”  唐鬆細細回憶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絮絮叨叨開了口:“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蘇海源確實經常讓餘越陪他來著!我大膽猜測,他應該挺喜歡餘越的吧!唔……不過……不過餘越是直男啊……這怎麽……”  晏存被他這一連串的話給繞暈,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唐鬆便抬手再度一拍腦袋,喊了聲:“我知道了!”  晏存:“?”  讓不讓警察說話了!  “羞辱同為男性的另一個人,”唐鬆篤定道,“更能給蘇海源帶來快感!!”第29章 草芥十一  這句式,這語氣,像極了恐同。  晏存撩起眸子瞟了他一眼。  “怎麽?你還知道他被羞辱了?他自己跟你說的?”  唐鬆聞言呼吸頓住。  “我……”  “嗯?”晏存接著問了句, “怎麽知道的?”  唐鬆心下打怵起來,糾結幾秒後,果斷賣隊友:“梁衷!是梁衷!是他跟我說的!”  “聽你這意思, ”晏存無聲思考一會兒, 問,“你倆一開始就知道蘇海源這不為人知的性癖了?”  唐鬆:“……”  “你老板梁衷把餘越撿回來, 騙他說隻是正經酒保工作,”晏存似笑非笑道,“你倆知道他是個直男,知道他恐同,也知道蘇海源這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卻還強行把他送蘇海源那兒??”  唐鬆:“……?!!”  “有點缺德啊,”晏存冷笑一聲,“就你這思想三觀覺悟, 考個屁的警校??”  “我、我……”  唐鬆嘴唇輕顫, 表情也不似方才這麽從容,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不是!這……我……”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切身體會什麽叫多說多錯, 實在不知道得怪自己太能嘮,還是怪晏隊長發散思維能力太強。  “最後一個問題, ”晏存冷聲打斷他,“你當晚有沒有進過包廂?”  “沒、沒有!”唐鬆忙道,“我沒進過!……梁衷跟我說這個客人很重要,我沒敢去打擾他們,當晚一直待在前台……”  晏存觀察他表情反應, 說了句“行”。  將四人依次審問下來,隻解決了晏存方才提出的疑點一, 初步弄清楚究竟有誰進過包廂,然而疑點二三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離開唐鬆家後,他跟著紀燎朝停車方向行去。  慎臨是自己開車來的,眼看差不多到換班時間,晏存便先放他下了班。  他先行坐上副駕,抬手在導航儀上劃了劃,跟紀燎說了聲:“去這裏。”  他敏銳注意到張景澤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隔壁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已經不知道開哪兒去了。  紀燎看了眼導航儀上的‘琴江市人民醫院’幾個字,立馬反應過來,問:“去看陸小蕊?”  晏存頷首。  紀燎點點頭應了一聲,驅車往前開去。  待紀燎將車停在琴江市人民醫院停車場後,晏存轉頭同後座張景澤說了聲:“我跟紀燎去就行,你待車上等我們吧?”  畢竟紀燎也算半個醫生,讓他幹點專業對口的活兒,看看陸小蕊的情況究竟怎麽樣。  張景澤一激靈回過神來,猶豫了一會兒,應了聲“行”。  他倆便也不浪費時間,下車朝醫院急診大樓方向行去。  直至跨進電梯,晏存這才來得及問一句:“怎麽個情況?那個蕭什麽的……怎麽走了??”  方才張景澤‘魂不守舍’四個字都快寫臉上了,再看不出他倆有啥,那他白活這麽多年了。  紀燎蹙眉不語。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電梯便已經到達了病房所在樓層,他們便隻好先看看陸小蕊情況。  陸小蕊意識剛恢複沒多久,似是還沒從極度痛苦中緩過勁來,神情恍惚,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將晏存認出來。  他依照慣例問了問陸小蕊身體狀況,關心幾句,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詢問案件情況。  然而不待他開口發問,陸小蕊卻像是突然被喚起什麽記憶一般,揪起被子將腦袋蓋住,持續不斷嗚咽尖叫起來。  “不!不要!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晏存:“?”  她一嗓子直接把附近病房的醫生護士都給喊了過來,一時間病房門外圍滿了人,都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他倆。  晏存:“……”  紀燎:“…………”  確認陸小蕊現在情況不適合接受詢問後,兩人隻得先行離開了醫院,沉默不語往停車場方向行去。  往前行幾步後,晏存瞬間將剛剛的話題忘到了腦後,想起方才對審問有疑惑的點:“對了。”  紀燎:“?”  “我覺得……那個餘越……嗯,稍微有哪裏不太對勁……不過現在沒什麽實質性證據,硬審也審不出什麽。”  紀燎一愣。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不語思索片晌,問了句“怎麽”。  “唔……”晏存分析道,“明麵上他們四人和陸小蕊都沒什麽交集,找不出要害她的動機,所以我覺得大概得從陸小蕊本人這邊下手才能找出新線索。”  他抬眸望了眼醫院方位標識,抬手往前指了指,領著紀燎朝停車場方向行去。  “其實我剛剛……發現了些東西。”紀燎說。  晏存聞言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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