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時間讓你幻滅!”晏存沒好氣道,“究竟什麽來頭!簡單流暢敘述一遍!” “呃……”張景澤長呼一口氣,腦子裏斟酌了一會兒言語,小心翼翼道,“他就是那個,你估計知道他名號的……” “什麽名號?” “就那什麽神仙畫家,”張景澤含糊著開口道,“他有一幅很出名的抽象畫作,你估計聽過,叫做《扭結》用絲帶在模特四肢綁上蝴蝶結,隻將繩結畫出,代表著人與人之間無法割舍的情感紐帶。” “……”晏存重點沒放對,“你還喜歡這種風格?” “唔,”張景澤有些不好意思道,“對……對啊!其實……還是很富有獵奇美感的……”第22章 草芥四 估計是由於剛喝完黑咖啡,反倒甜得有些過分了。 淩晨一點。 還在睡夢中遨遊徜徉的江淮接到臨時通知,一激靈從床上蹦起,急匆匆換上警服驅車駛入警局大門,徘徊片晌後,蠻橫將車斜插進保安亭側窄小的停車位裏,熄火下車關門動作一氣嗬成。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支隊辦公室,抬手整理了一下沒來得及係好的領帶,不住喘著氣。 “什……什麽情況?!這麽緊急??” 他在電話裏聽見晏存說‘陸小蕊’三個字時,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回了721當天。 晏存從檔案資料裏抬起頭來,快著動作將方才紀燎拍下的現場照片傳給他,將當時的情況複述給江淮。 “當時陸小蕊手腳被麻繩捆住,幾乎無反抗能力,估計是被誰強行灌入安眠藥導致昏迷,具體還得等搶救結果出來才能定性,”他話音頓了頓,“何糾說已經安排人對現場相關人員進行尿檢了,結果晚點才能出來。” 何糾是隔壁幾堵牆開外禁毒支隊的支隊長,之前三人稍微有說過幾句話,但交集不深。 江淮打開照片觀察事發現場情況,快速將案件細節瀏覽一遍。 “汪原??是我們上周剛審問過那個汪原?” 晏存點點頭“嗯”了一聲。 江淮沉吟片晌,接著問:“蘇海源……是我知道的那個蘇海源?” “是吧?”晏存不太確定道,“怎麽你們都知道他?真的這麽出名?還是我2g網了?” “唔……倒還真挺出名,”江淮抬眸回憶片晌,“之前他畫的那幅《扭結》……” “打住,”晏存忙打斷他,壓低聲音道,“別給景澤聽見,一會兒又該哭了。” 方才下車重新回到刑偵辦公室後,張景澤似是突然進入了超然狀態,一言不發自顧自工作了起來。 房子塌得猝不及防。 於是晏存先調出檔案記錄細細閱讀了一會兒蘇海源,男,28歲,知名畫家,因畫風孤獨憂鬱,且透著一股‘我最牛逼’的文藝酷拽感而深受大眾喜愛。 將蘇海源押上警車時,他嘴裏一直喃喃說著什麽“真美”,什麽“寶貝”,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死死抓著自己的水粉筆和畫板不願意放開如今仔細想想,是個p的孤獨憂鬱,分明是藥物作用下意識模糊創作出詭異迷幻的作品。 也難怪幻滅了。 他倏地想起今天下午跟張景澤一起到高雅雅家調查的情形,長歎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江淮的肩:“別說這個了,我可想死你了……果然隻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張景澤果然是刑警工作道路上的一顆絆腳石。 “???” 江淮猛地從案件資料裏抬起頭來,顫巍巍伸手探了探晏存的額頭,再探了一下自己的體溫一切正常。 晏存將他的手拍開。 “你還熬得動麽?”江淮問了句,“最近這麽忙,也沒調休,再來個通宵還撐得住嗎?” 晏存無所謂擺了擺手:“問題不大。” “晏隊” 溫斂怡困倦著喊了他一聲,將電腦屏幕轉向他。 “我剛剛分析了一下報案電話中陸小蕊尖叫聲的波長,的確是生命遭受威脅情況下才能發出的叫聲。” “好,”晏存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當時他在包廂沙發縫裏發現一台粉色的大屏手機,經溫斂怡破解後,證實機主確實為陸小蕊。 紀燎將屏幕上留存的指紋提取出來,經化驗得知,機身上隻有陸小蕊一個人的指紋。 “我跟紀燎、張景澤趕到事發現場時,大概是接到報案電話後半小時左右,“他轉頭同江淮分析道,”當時包廂裏幾乎所有人都意識模糊,陸小蕊也被麻繩牢牢捆住手腳,限製了行動。” “嗯……”江淮無聲思考了一會兒,“所以報警電話極有可能私人會所裏其他人報的案?” 晏存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後,辦公室座機‘叮鈴鈴’響了起來。 “晏隊,”留在現場負責處理後續事務的小劉緩緩開口道,“我們剛剛讓地下二層那個前台給酒吧負責人打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現在怎麽辦?” “唔……”晏存不語思索片晌,“查查他們負責人具體信息以及家庭住址,直接上門傳喚。” 刑警小劉應了聲“好”。 掛斷電話後,隔壁禁毒支隊的小警察也將尿檢報告送來當時現場隻有蘇海源一人吸食毒品,其餘人隻是飲酒過量而已,多半第二天才能恢複意識接受調查。 方才紀燎自現場取回一些玻璃碎片,此時正在法醫辦公室進行化驗,一時半會也沒法得出什麽結果。 “今天沒調休的都稍微眯一會兒,”晏存緩緩開口道,“剩下任務先交給我和江淮,明天審問調查估計還會更忙。” 眾人紛紛應了一聲。 晏存原地思索片晌,快步行到門前自動販賣機挑選了幾罐咖啡,給江淮遞一罐後,便抬手將法醫辦公室的門推開。 紀燎這會兒恰巧已經將dna檢驗報告打印出來,緩緩抬眸同他觸上視線。 “檢測出了什麽?”他貼心將易拉環打開遞了過去。 紀燎摘下白膠手套,將微微發熱的a4紙遞給晏存,接過咖啡放在一旁。 “現場提取出太多組指紋,一些屬於當時醉倒在地上那群人,另一些則屬於當時酒吧的服務員,”紀燎抿了一口咖啡,“玻璃片中提取出了陸小蕊的唾液及血液,多半是被人用來灌安眠藥的杯子,隻不過上麵並沒有提取出其他指紋……或許可以查查在場哪些人有過相關病史。” “對,”晏存點點頭,“一次性能拿出這麽多枚安眠藥,估計也得攢好長時間。” 他似是想到什麽,問了句:“有提取陸小蕊的血液進行檢測嗎?” “有,”紀燎說,“她血液裏有檢測出毒品成分。” “……行,我知道了。” 他應了一聲,垂眸閱讀手中的報告,將其中有疑問的地方標記起來:“今晚先辛苦你了,把可疑的地方都稍微驗一驗,等明天審問工作步入正軌後就不用這麽忙了。” 沒等紀燎回話,他便左手拿著文件資料,右手拎著自己那罐黑咖啡,起身打算朝外行去。 “唔,”紀燎呼吸一頓,話音先於思維蹦了出來,開口將他叫住,“你……是不是困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又有些想撤回。 “……啊?”晏存望了他一眼,“沒有吧?” 他聞言感受了一下,眼眶確實幹澀得有些發疼,便老實補了一句:“估計是咖啡有耐受性了,問題不大。” 想到這裏,他似乎反倒有些困了起來。 紀燎不語片晌,伸手自口袋裏摸了摸,一枚反射著光線的小玩意兒出現在了他手心。 他斟酌片晌:“……提神。” 晏存聞言望了過去,那是似乎枚包裹著鐳射糖紙的薄荷糖,“啊”了一聲,似是終於知道當初車上聞到隱隱約約的薄荷味從何而來。 他晃晃手中的資料和咖啡,說了句:“沒手。” 紀燎眸子不自覺往下垂了幾公分,呼吸頓住,接著將目光垂到對方警服襯衣口袋上,輕輕伸手將糖放了進去。 晏存笑著說了聲“謝啦”,推門行出法醫辦公室大門。 他目光掃過正伏在桌位上閉目歇息的眾人,輕著步子重新回到自己桌前,撕開包裝便將薄荷糖放進了嘴裏。 涼絲絲的。 大概原先是不太甜的,估計是由於剛喝完黑咖啡,反倒甜得有些過分了。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聚精會神將手頭有的信息整理分析了一回,直至第二天早上,他們才將稍微恢複意識的汪原重新帶到了審訊室。 汪原起先還迷迷瞪瞪著搞不清狀況,見到兩位刑警隊長熟悉的麵孔後,整個人一激靈清醒過來。 “真巧?”晏存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又是你?” “老有緣了。”江淮眯眼笑著補了一句。 “我……我怎麽會在這……” 汪原心髒狂跳,視線自江淮和晏存之間來回徘徊,聲音有些發顫道。 “你為什麽在這兒心裏沒點數?”晏存直奔主題開問,“昨晚跟誰去的楓林地下二層?” “什麽……什麽楓林……”汪原心裏直打鼓。 “別裝傻。”江淮冷聲道。 “現在我們懷疑你涉嫌謀殺,老實配合我們接受調查,”晏存重複問了一句,“你跟誰一起去的地下二層?” “我、我……” “利索點。”江淮再次冷聲補了一句。 汪原見這回情形比上回嚴重,眸子一轉,忙加大音量道:“我、我是跟那個劉總!對!劉振!我跟劉振來的!他說這邊有很多大人物,說讓我來見見世麵!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 單向玻璃外,張景澤一言不發將證言記下,整個人仿若瞬間成熟蒼老了幾歲。 畢竟心已經麻木了。 想到一會兒還得審蘇海源就更加麻木了。 “嗬,”江淮冷笑一聲,“這隊友賣的不挺溜挺順暢麽?一直話音卡頓支支吾吾裝給誰看啊?” “我這不是……酒還沒醒嘛……”汪原坐立不安挪動了一下,訕笑道,“有點記不清了……” “記不清也得記,”晏存接著發問,“你跟那個劉振幾點到達地下二層私人會所?到達之後發生了什麽?喝了多少酒?晚八點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呃……” 汪原反應了幾秒,抬眸對上晏隊長的目光,這會兒說起話來倒是清晰流暢了許多大概率是剛剛給江淮嚇的。 “就昨天下午嘛……我跟劉振還有其他幾個老總去打了個高爾夫,之後五點左右一起吃了個飯,吃完飯他們就說去個地方一起唱歌嗨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