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低等侍內,因夥食不好大多麵黃肌瘦,頭發也稀疏泛黃,形似枯草。很少能養得這麽濃密黑亮的發質,甚至,可與方才郎國獻上的夜光錦媲美。


    雲意姿的目光微凝。


    因她還看到,從領子裏探出的一小截後脖子,藕一般的白,她眉心一跳。


    “住手。”


    一聲喝令,已然脫口而出,梁懷坤一靜,意味不明地睨來。


    雲意姿看也不看他,徑直站起,衝著隔屏走去,她走得很快,裙擺帶風,掛在腰上的禁步響得鬧心。


    侍內見被主子發現,唯恐是觸怒了梁國公小命不保,連忙停下暴行,倉惶跪見道:


    “雲美人。”


    雲意姿沒有理會,微俯身查看。


    小黑貓,不,黑衣侍內因疼痛止不住地顫抖,感受到她的靠近,眼皮一顫,費力地爬了起來。捂著鼻子,規規矩矩地跪在她的腳邊。


    有血從指尖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麵,暈開,如一抹胭脂。


    “發生何事?”梁懷坤走到雲意姿的身後,目光冰冷,極為不虞。


    “回,回主公,是我二人巡邏時,發現這小子在這動作鬼祟,偷偷摸摸不知在做什麽,隻怕衝撞了主公與各國使者。而且此人形跡可疑,極有可能是敵國細作!還請主公重懲!”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多說的,”梁懷坤冷哼,“拖下去,一百大板。”


    那侍內低頭,始終沉默,不發一語。


    “主公,且慢。”


    雲意姿忽然上前一步:


    “你叫什麽名字?”


    她溫柔的聲音拂落,宛如春日乍起的風。


    侍內眸光不明。開口,有些低啞:


    “小人……金暮。”


    雲意姿轉向梁懷坤:“今日他國來賀,本該是大喜之日,若見 舊十胱   (jsg) 血腥,終歸不吉。我見金暮沉默寡言,受人欺辱也不曾出聲擾亂秩序,想必,並非有意衝撞。還請主公開恩。”


    梁懷坤掃她一眼,似在思量。


    半晌,他才對那跪著的人說,“既然美人替你求情,寡人便饒你一死。”語調輕慢。


    又審視他片刻,忽而挑唇,瞧向雲意姿:


    “不過這小奴才,倒是生得眉清目秀。雲姬若是喜歡,便賞了你吧。”


    雲意姿一驚,“主公,我……”


    此時,一直被晾在一邊的胡女嬌嬌嬈嬈地纏了上來,不滿嗔道:“那妾呢?主公好偏心呀。隻給姐姐禮物,就不給妾麽?”朱唇嘟起,“妾不依嘛,”


    梁懷坤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貪心。”


    大手一帶,把她的腰肢往懷裏一攬。在她的驚呼聲中,朗聲大笑道,“這裏的任何一件寶物,愛妃若是想要,盡可以拿去。”


    胡女大喜:“謝主公。”


    她的聲音與另一道平靜的聲線重疊。


    雲意姿跪在侍內身側,磕頭謝恩。


    87.  蜉蝣夢(5)   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大手一帶, 把她的腰肢往懷裏一攬。在她的驚呼聲中,朗聲大笑道,“這裏的任何一件寶物,愛妃若是想要, 盡可以拿去。”


    胡女大喜:“謝主公。”


    她的聲音與另一道平靜的聲線重疊。


    雲意姿跪在侍內身側, 磕頭謝恩。


    ***


    寅夜, 燈火如豆。


    雲意姿正在做繡活兒, 一朵牡丹亭亭開放在繡繃之上, 功夫不到家, 總覺得哪裏都不如意, 苦惱地咬斷了線頭, 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涼風灌入, 吹得雲意姿鬢邊發絲撩動,手臂上生出一片雞皮疙瘩。


    她聽得響動, 連忙放下繡繃站起,一玄衣青年向她緩步走來, 肩上隨意披著一件深色狐膁褶子大氅。


    內裏一件單薄中衣, 衣領大敞露出大片肌膚,線條結實流暢,腰間係著的玉鉤與麒麟墜飾碰撞,琳琅作響。


    “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宮人欲上前伺候,被梁懷坤揮手屏退。


    “是。”跟著梁懷坤的侍內與婢女福了福,退下時,貼心地將門帶上。


    頓時整個屋子變得空寂,隻剩下雲意姿和他倆人, 雲意姿有些局促,不經意與他的目光對上,他也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眸底深處投下幽幽的影。


    雲意姿眼皮猛地一跳。


    窗外天色暗沉,這麽晚了……


    “主公。”


    任憑千頭萬緒,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作禮。


    她一低頭,已然晾幹的發便順著肩頭從滑下到胸前,絲絲縷縷,繡著蘭花的領下包裹著渾.圓柔美,鎖骨的肌膚被燈火一襯,更顯膩白如瓷。


    大約是剛剛沐浴過,從她的身上隱隱傳來幽香,勾人得緊。


    梁懷坤的喉嚨有點癢。


    他剛剛飲過酒,腹中那股燥意愈來愈烈,像有一把火在燒。


    她低垂的眼睫像兩排小扇,就連弧度都是那麽剛好 舊十胱   (jsg) 。


    第一眼,梁懷坤便是被她的容貌打動,如一朵濯濯清蓮開放在月光之下。如今他已將這株蓮花移植到了梁宮,什麽時候能夠真正地采擷呢?


    讓她盛放在他身下。


    那芬芳的香氣、柔美的嗓音全都為他所有,是他的夜鶯,要她婉轉清啼,徹夜不眠,也是他的玫瑰他的百花,隻為他一人盛放全部風姿。


    起初他很有耐心,美人珍稀,總是要小心嗬護的。可是漸漸,他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她每一句話都說得合他心意,冠冕堂皇,卻是謊言居多,對什麽都清冷淡然、毫無興趣。


    梁懷坤不喜歡女人對他心不在焉。


    他的殷勤在她眼裏像笑話一樣吧,她跟其他人一般,都覺得他隻不過是個癆病纏身的短命鬼吧。油鹽不進,表麵上看起來逆來順受,骨子卻是硬的,他倒要看能硬到什麽時候。


    梁懷坤將大氅褪下,遞到雲意姿的麵前,他略一挑眉,雲意姿立刻反應過來,輕輕頜首,移步將殘留溫度的大氅掛在了屏風之上。


    等她轉身,青年姿態優雅地坐在方才雲意姿坐過的位置,手指慵懶地在腿上輕叩,深深地凝視雲意姿:


    “昨日,為何不坐到寡人的身畔來?”


    雲意姿蹙眉。


    她在思索一個最合適的回答:


    “我見主公的身邊,已有奈娘伺候。”


    說完咬唇。暗惱,怎麽偏偏選了一個最糟糕的答複。


    “你在嫉妒?”梁懷坤微微向她傾身,眸光幽蕩,裏頭的情緒瞧不分明。


    雲意姿看他一眼,猶豫道:“主公,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麽輕若羽毛的眼神掃過來,竟讓梁懷坤渾身繃緊,一股衝動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猛地將她拉到懷中。用拇指抵住她的嘴唇,不容拒絕。


    在花朵一般柔軟的唇瓣上,曖昧輕蹭,貼近她的耳邊喁喁私語:


    “好好想想,再說。”


    耳垂被呼出的熱氣侵蝕,雲意姿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一抖,又被他摟著想要掙脫都沒有辦法,不由得僵硬石化著,手都不知往哪裏放。


    她的大腦一片糨糊,按照他話中所說好好想了想,整個人都處於混沌懵懂的狀態:“……我,我心中敬畏主公,所以不敢接近。”


    嘴唇張闔,不小心觸到了什麽,表麵幹燥粗礪,似乎是他的手指。她下意識地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往裏鑽。又覺得是她自個兒的失態,差一點就咬到他了。她立刻加大力度地掙紮著,終於從他懷裏退出,跪地惶恐道:


    “意姿失禮了。”


    “不,雲姬,你這樣很好,”梁懷坤磨了磨手指,如他所想,極軟。


    眯眼笑了起來,他走到她的麵前,親手,將跪地不起的雲意姿攙扶而起。


    她順勢起身時,裙擺飄散如雲,被他整個兒地攬入懷中。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扣緊,薄唇湊近,在她腮邊落下一吻。雲意姿 舊十胱   (jsg) 被他這一舉動震驚到,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像一個孩子般手足無措。


    飽滿的肌膚迅速彌漫起淡粉,白裏透紅,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梁懷坤身上更加燥熱,忍不住幻想她在情動之時會不會也是如此,漫上羞紅之色。


    他眸光迷離,“雲姬,你是屬於寡人的,雲姬的一切,都屬於寡人。”


    他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腰肢滑下,在細長的腰帶之上,輕輕勾動:


    “百國宴時,寡人救了你,不是麽。”


    “多謝主公。”


    雲意姿低頭,心中仿佛裹著什麽厚重的蠶繭,被濃重的困惑所纏繞住了。她其實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梁懷坤啞聲,“那就,報恩吧。”


    雲意姿瞪大雙眼,奮力推拒。


    可是男女的力量,何其懸殊,她的兩隻手腕,被輕易地鉗製住了。


    摁過頭頂。


    怎麽也掙脫不得。


    她眼睜睜看著,四處下了一場雪,一片又一片地破碎。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琥珀色的眸中,一派茫然。


    鎖骨纖細分明,雪白一片,宛如上好羊脂玉。


    梁懷坤雙目赤紅,將這具玲瓏,壓得更緊。


    凝視她的雙眼片刻,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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