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知道雲意姿前世也是見過世麵的,這點程度頂多一開始有點衝擊, 緩過那股勁兒來便毫無波瀾了,看到他的上半身甚至就跟看到一塊豆腐一般, 隻不過這塊豆腐異常白罷了。


    肖玨怎麽想都不甘心, 於是抓了她的手一下按在胸口,挎著臉問:“你不心疼?”


    雲意姿被他牢牢按著,滑膩的觸感直接傳導至全身,她頭皮發麻,原來不止看起來,摸起來也很像豆腐,也許是正好一爪子按到了他的傷處,肖玨好一陣呲牙咧嘴,見到他這樣兒雲意姿有點好笑, 愣是忍住了,重重地點了點頭,痛心疾首地表示道:


    “疼,心疼,我特別心疼公子。”


    “……”


    肖玨頓覺無趣,放開了她。


    隨手扯過屏風掛著的一件深色外袍,雲意姿從背後看,才發現他頭發很長,又黑又濃極有光澤感,仿佛上好的綢緞,長度完全蓋過了臀.部,那隱約的腰背線條,令她一個女子都自歎弗如。


    難怪越嘉憐會起了色.心想要染指於他,若非肖玨有個國公親爹和將軍親舅,就這臉和身段,怕是要被抓去做孌.童的吧。


    肖玨披上衣服蓋住赤. 裸的胸膛,把頭發籠到一側,肩頭在深藍色布料下半露不露,他哪裏知道雲意姿的腹誹,隻一直背對著不肯轉過身來,突然,用手掌默默地捂住了臉。


    慶幸好在她看不見,他現下臉色滾燙,估計已經紅得像番茄了。


    肖玨這是臊得慌,他有點後知後覺,方才一時急火攻心失去理智,竟然就在她麵前把自個兒衣服給撕開了,活了十四年他還沒幹過這麽出格的事兒,反正一遇到她,什麽事情就都亂了套,想到方才那副場景,才湧上一股羞.恥感,然而那幅畫麵就像一個魔咒一般,不受控製一直在腦海中回放……


    肖玨猛地扶住屏風,借助支撐才不至於滑跌下去,哆嗦著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腳步發飄,剛剛挪出一步,差點沒直接跪到地上,偏偏雲意姿還在後麵說話:


    “公子,您怎麽了?要不要我幫您?”


    肖玨心肝一顫,咬牙切齒道:


    “不用了!閉嘴!”


    雲意姿揉著膝蓋很無辜,他不是老嫌她不在意他,那這她見他顫顫巍巍扶著屏風往前一步一挪,似乎站不住腳的樣子,積極表示一下關心,他又不高興了。


    真是反複無常,雲意姿觀察著肖玨,暗道真傷到腿了啊,不然抖什麽。她走過去,剛想拽他一把,一碰上肖玨就連滾帶爬地 舊十胱   (jsg) 出溜了老遠,直接滾到了床邊兒上,胸膛不住起伏,臉色詭異地瞅著她。


    雲意姿收了回來,懷疑地看看手心,她……也沒做什麽啊。


    不過有點幸災樂禍。


    何必呢,方才看小病秧子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她就知道了,那些所謂抓傷是他自個兒整的,雖然她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要那麽做,隻覺怪瘮人,畢竟沒哪個正常人會無緣無故,自己把自己撓出血吧,可見果然是生病久了,都影響到神智了。


    心中由衷地生出一絲悲憫,不禁柔聲道:


    “今日,多謝公子給我解圍,若非公子體諒我的難處,出言辯解,恐怕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隻不過,也給她種下個大麻煩,也許不用多久宮裏就會傳遍,燮國公子玨,待一位媵人青眼有加、心生慕艾,按照宮裏那些人的碎嘴程度,還不知要聽到多少編排。


    雲意姿倒不懼這些,隻有些擔憂,待百國宴的燮國使者到來,也許王上就會將肖玨跟她的事兒正式提上日程,畢竟,送一個媵人出去籠絡人心,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說實話,雲意姿並不想同肖玨真的有什麽實質的發展,她能應付十四歲的公子玨,隻因為他年紀尚小,心思單純好忽悠,還沒有養成今後那些城府。


    她搞得定現在的肖玨,卻不代表能搞定將來的肖玨,也不可能永遠跟他虛與委蛇下去。


    他今天都敢把她擄過來,衝她發火,說明他已經不滿足現有的關係,逼急了還敢把她製住親吻……這些完全超出了雲意姿的預想。


    男子都有一定的獨占心理,如同獸類對於獵物的標記,一旦盯上,就會非常渴望打上專屬的烙印。


    在雲意姿看來,如今的局麵還不至於讓她把自個兒賠進去,前世的經曆讓她對婚姻厭倦透頂,更何況是與王室中人,他終究要做那三千弱水環繞的天子,她還不至於都進過一次火坑了,還巴不得往裏跳第二次。


    幸好背後還有王後這個靠山,雲意姿想到這便不大憂慮了,周曇君的性格極為護短,而且她對小病秧子一向沒好臉,如果自己再委婉地表示一下,周曇君便絕不可能答應將她許給肖玨。


    況且,之後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找上他,說不定很快就會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待他尋到下一個新鮮的紅顏知己,她便能功成退隱一身輕了。


    靠著前幾次共患難的情誼,還有那救命之恩,就算以後百國之主換個人當,不說在他眼皮底下混個風生水起,吃喝不愁也是有望的,再不濟,惹不起她躲得起,待攢夠了銀錢,便出宮去,尋得赭蘇,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選個漂亮宅子,養幾個俊俏的小後生,關起門來過日子,豈不逍遙。


    雲意姿心裏計劃得明明白白,對待他頓時臉色更溫柔了,肖玨還是過不了心裏那一關,眼神飄忽不敢看她,嘟嘟囔囔地說:


    “……不是辯解 舊十胱   (jsg) 啊。是真心的。”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從前在燮國時,父親曾念給母親聽的詩句,眼底都是對方的影子對視著莞爾一笑的場景,還深深印在腦海之中。


    彼時嗤之以鼻,不懂哪來這種彎彎繞繞的情感,卻沒想到遇見了她。於是每每相逢,看著她淺笑溫柔的模樣,突兀浮現在心頭的便是這十六個字,再沒有比它們更貼合心境的了。


    雲意姿卻沒聽清,“公子說什麽?”


    因他嘴唇破了皮,不知是不是疼痛讓他說起話來有點呼哧呼哧,雲意姿聽得不明不白。


    肖玨哪裏肯重複第二遍,立刻滿是不耐煩地衝雲意姿揮了揮手,轉拿一雙溜圓的眼睛瞪她,像隻凶巴巴的小狗:“我說,你心中要是真感激,就過來幫我上藥,我很疼。”


    隨即起了身,特別大爺地往榻上一躺,支著腿,睨著她。


    疼?疼也是活該,怪得了誰,雲意姿無辜地發表困惑,“公子傷的不是胸口嗎,自己來就好了,為什麽要我上。”


    肖玨的目光要吃人。


    雲意姿立刻掛起微笑,躬身一福:


    “意姿聽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懷柔政策要做好,她別的倒不怕,就怕他發起飆來不管不顧,到時候鬧得雞飛狗跳人盡皆知,也不好收場,隻想趕緊把小病秧子安撫好了,然後走人。


    “牆邊,第三個櫃子。”雲意姿依言將藥膏取來,見他躺著一動不動,雲意姿有點無語:


    “公子不是要上藥嗎?”


    剛才不是脫得挺痛快的,怎麽現在忸忸怩怩捂的死緊,也許是雲意姿的眼神意味太直白,肖玨攏著衣領的手慢慢放開,卻緊緊盯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雲意姿坐到榻邊,隨手一掀就開了,指尖蘸了藥膏就往他鎖骨上塗抹,剛碰上,一把被肖玨攥住手腕。


    “你……”


    雲意姿垂眸。


    肖玨腿也不支著了,躺平如幹屍,望著她瞳孔震動:“你……當真……”


    當真什麽?雲意姿懸空手腕,麵無表情地將他盯著,把肖玨看得冷汗頻出,心跳如擂鼓,耳尖更是紅如辣椒尖兒,幾乎魂飛天外,飄在雲端之上了。


    他一動也不能動,感官在這一刻極度敏銳,隻能集中在她接觸在皮膚上的一點,那一刻的震動難以用言語訴說。


    原來她主動觸碰,與他強迫著她來碰,感覺是如此不同,肖玨仍在失神。


    燭芯已經快要燃盡,火光搖曳,將他們的影子在牆上拉長拖拽,張牙舞爪,女子身形纖細,端坐床邊,帳中則躺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外衣褪到了肩膀處,長發散在枕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


    雲意姿垂下眼睫,避開他的眸光。


    又拈了一些藥膏,擦在他鎖骨之下一寸之處,這裏傷的最重,一道紅痕破皮,其餘深可見血,足見下手極不留情,不像指甲所撓,反倒像是被某種利器刮出。


    雲意姿微微走神 舊十胱   (jsg) ,指下不知是戳到傷口弄疼了肖玨,隻聽他低喘一聲:


    “哈啊……”


    悶啞在喉嚨中,眉心擰緊,似舒爽又似痛苦。


    “……”


    這一聲實在不好評價,雲意姿隻作未聞,清心寡欲地繼續擦藥的動作。


    肖玨眯起的眼睛中水潤幽深,隨著她指腹輕移而下,喉結滾動,唇微微張合,如同缺水的魚兒一般,呼吸卻是一聲比一聲急促,胸膛不住起伏,上麵慢慢凝起一粒粒汗珠,將方才的藥膏都融了去,雲意姿僵著臉,十分懷疑他是故意的。


    她板著臉,握緊了手將他瞧著。


    肖玨重重吐出一口氣,緩了一緩,眸光定定地瞧住她,雲意姿抿了抿唇,這才重新蘸藥擦去,指尖方貼上他的皮肉,耳中又流入一聲壓抑的喘.息。


    這一聲,聽得出他嚐試死死抑住,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從唇齒間泄露出來。


    “公子,稍微安靜一點好嗎。”


    雲意姿僵著臉,微笑道,“否則我會以為是我服侍不周,惹得公子不快。不若讓旁人伺候?”


    他抖了抖,身下墊褥被他攥得更緊,極不服氣地冷哼道:


    “隻是有些疼而已,你,你且繼續。”


    疼會喘成這樣兒?想到他那喘的下.流勁兒,雲意姿也不自在起來,見他還眯著眼頤指氣使的模樣,實在特別欠揍,忍不住往那腦袋上拍了一掌。


    肖玨立刻雙目一瞪,清醒過來:


    “你敢打我?!”


    炸毛的樣子順眼多了,隻不過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怎麽看都像在指責她是個負心漢?雲意姿無語凝噎,“我以為公子的藥性沒有除幹淨,犯病了,想你清醒一下,並不是想要以下犯上,公子明察呀!”


    肖玨才不信她這副說辭,認定她就是心中不爽,蓄意報複!


    他自個兒在那吭吭哧哧老半天,然後竟然跟個老大爺一般,側過臉去唉聲歎氣起來,雲意姿依稀聽得“世風日下”“人生若隻如初見”“終究是會變的”


    聽了好一會兒,仍然不住的碎碎念,雲意姿直接迷惑,都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他了。誰知肖玨又突然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轉眸,對她認真道:


    “假如哪一天,我真的病了,隻需雲娘你抱我一下,我就好了。”


    “嗯?”


    那期待的表情就差搖尾巴了,雲意姿忍俊不禁,“有這麽神奇?”


    他趕緊翻身起來說,“是真的,”


    “其他人都不行,隻有你可以,”肖玨一反常態,把那些壞脾氣全都藏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雲意姿,又熱情又真摯,仿佛給予她的這個特權,是一種莫大的殊榮。


    雲意姿不想讓他得逞,揚起眉,麵露懷疑:


    “公子不是騙我的吧?”


    肖玨自然搖頭。


    於是雲意姿慢悠悠地伸開雙臂,慢悠悠地繞到他的背後,拿走了擦汗的巾子。


    張著雙臂迎接擁抱的肖玨,外袍滑了下來,白嫩嫩的胸脯吹著風,等來的卻是空氣。


    他頓了頓。


    臉一黑發起飆來: 舊十胱   (jsg)


    “雲意姿!!!”


    雲意姿被他這副糗樣逗得直樂,遠遠地坐在床尾,忍不住彎眼笑出了聲。


    肖玨一呲牙,衝她撲了過來,直接撲進她的懷中來了一個熊抱。


    雲意姿被他撞得後仰,背部壓上柔軟的錦被,下意識伸出手去,剛跟肖玨相貼一下,立刻就不淡定了,隔著柔順的長發她摸到了光溜溜的後背,頓時大為驚悚:


    公子你沒穿衣服啊!


    雲意姿的手不知往哪兒放,隻能高高舉著一動不動,想她好好一個弱女子,頭一次理解了所謂正人君子的心情!


    肖玨半點都不在意,他緊緊摟著懷裏的馨軟,能夠清楚地感受她的溫度她的心跳聲,本是微微急促慢慢就趨於平緩,不像他的,一直劇烈地跳動著,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嗓子眼也幹渴得要冒煙了。


    一時的困惑卻被與她親密接觸帶來的暈眩感衝散,衝成一團糨糊,她如雲一般柔軟,他好不容易抓到手心,渾身就像觸電一般,連頭發絲都在微微發麻、戰栗,他拱了拱,便能埋首在她的肩頸……


    好香啊,她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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