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昨天去過小區,從物業那邊調取了監控,監控拍到,當天晚上,夏天恩是獨自下樓的。  她穿著睡衣,坐著電梯下樓,從此就失去了蹤影。  夏天恩絕對沒有想到,這一去她就再也沒能回來。  顧言琛道:“她既然穿著睡衣,可能是去見什麽熟人,或者是去附近買東西。”隨後他又問,“手機上有通話記錄嗎?”  白夢搖了搖頭:“手機上非常幹淨,幹淨得像是清理過。”  顧言琛想,估計又是清道夫做的。  那些人不光清理了她的屍體,清理了她住過的房子,還黑入係統,清理了她的手機。  餘深道:“我這裏有一些進展。在我們發現屍體的當天晚上,從檳城的幾個路段忽然開出去了幾十輛車,我把這些車輛的移動軌跡標了出來。”  這是一條基於警務大數據獲得的線索。  如今的天網係統,可以自動識別車牌號,也就可以根據車輛的行駛路線繪製路線圖,把同一時段內諸多車輛的行進路線匯聚一處,就組成了行車軌跡,這張圖上去除了單一車輛的行進路線,能夠從線條的粗細,看出車流的多少。  地圖上的線雖然雜亂,但是有兩處引起了顧言琛的注意。  明顯有很多車輛是從這兩個點駛出的。  陸英對檳城的地形熟悉:“其中一個地方是……兄弟安保公司。還有一處我查一下……”他對照了地圖片刻,截圖出來一個地名“十三公館。”  沈君辭和顧言琛對視了一眼,他們在之前正想要查十三公館,沒想到這個案子就關聯了過去。  餘深繼續道:“而且,我翻看了十三公館在被害人遇害當晚附近的監控視頻。”  他快速放了一下,車輛一直在進進出出,不過大部分都是單個的車,在淩晨三點左右,三輛車排著隊忽然駛出了公館的大門。  隨後分道揚鑣,分別駛向不同的方向。  淩晨三點,大部分人都在睡夢之中,這樣的事情明顯有些不合常理。  線索逐漸明了。  沈君辭道:“那三輛車可能是去拋屍的。”  他們現在找到的這部分遺體可能是出自其中。  陸英摩拳擦掌:“我們能夠去公館裏搜查一下嗎?”  顧言琛搖頭,否了這個建議:“現在我們手頭的證據還不充足,十三公館很有背景,牽扯眾多,一些官宦家的子弟也會過去玩,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還是再看看其他的線索。”  白夢道:“我這裏昨天拿到了鄧安露提供的線索,也就是那張寫著‘離開這裏’的紙條,物證對這件證物進行了檢查,後來在紙上發現了一枚既不屬於夏天恩也不屬於鄧安露的指紋。”  紙張是相對容易留下清晰指紋痕跡的,隨著科技進步,紙張指紋的獲取也越來越容易。  物鑒部門新進了一台激光顯像儀,能夠拍攝出肉眼難以辨別的指紋和掌紋。  這種技術是在特定光譜下,讓紙張上的指紋呈現熒光色,進行無損顯像。  昨天晚上,物鑒人員連夜加班,已經進行了比對,確定了第三人的信息。  白夢在投影上投射出來:“這出現的指紋,屬於一名叫做謝雨娜的女孩。”  身份證上的照片顯示,年齡22歲,是位相貌清純的年輕女人。  “女的?”陸英直接質疑了,“那半夜去人家門口敲門擰把手塞紙條的,居然不是個猥瑣男,卻是個女的?”  白夢道:“我查找到了她的聯係方式,給她打了電話過去,她在三個月前辭去了自己的工作,目前在做自由職業,給一家自媒體供稿。我問起了紙條的事,她開始沒有說,後來我說警方有視頻證據證明她出現在了樓道之中,她改口說她是因為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所以被朋友要求去塞了紙條。”  那張紙條不像是惡作劇,倒像是一種警示。  這樣的說辭肯定是有問題,結合他們昨天了解到的,顧言琛決斷道:“把她叫到市局來問一下吧。她可能是之前的受害人,或者是知情人。”第114章 故人  上午,檳城市局。  謝雨娜是被叫過來問詢的,顧言琛找了一間專門的審問室,讓白夢把女孩帶了進去。  這個案件牽扯到了窺私,所以問詢的時候,隻有顧言琛和白夢一起,他沒叫其他的記錄員。  有女警在,會讓受害人相對放鬆,也容易說出更多內容。  如今是秋天,謝雨娜戴了帽子和口罩,進入以後才摘了下來。她穿了一件小風衣,梳了馬尾辮,臉上不施粉黛,能夠看出皮膚很好。  謝雨娜畢業剛剛一年多,容貌嬌美,身材很好,身上有著大學生的稚氣未脫,還有著職業女性的幹練。  顧言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和夏天恩,鄧安露身上一樣的氣質,她可能也是一隻被關在魚缸裏的魚,或者說曾經是一條魚。  看了看審訊室,謝雨娜笑著說:“我怎麽感覺,我被當做犯人對待了?”  她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是語調卻不太友好。  顧言琛給她解釋,在審問室裏問詢也合乎規定,謝雨娜這才沒有說什麽。  白夢和謝雨娜核對了信息,然後問起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謝雨娜低頭回憶:“那天晚上,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就從家對麵的樓裏隨便選了一戶,我去敲門,沒有人應答,我就往門縫下塞了一張紙條。完成了任務,我就回去了。”  “你那天晚上過去,沒有其他原因嗎?”白夢問。  “當然沒有。”謝雨娜笑著說,“你們警方對那天的事情倒是挺上心啊,那就是個惡作劇,我沒有違法犯罪吧?”  白夢從她的情緒裏感覺到了一種抵觸,忙道:“沒有,我們隻是從關聯案件查了過來。你是出於什麽原因,寫下了那張紙條?”  謝雨娜道:“就像是我之前在電話裏和你說的,我當時就住在同一個小區,遊戲玩輸了,朋友讓我做的懲罰。”  顧言琛看不慣她一再說謊,抬頭問:“是哪個朋友?”  謝雨娜張了張嘴:“是……”  她語塞了,這謊話她根本就沒有編圓,如果她隨便說個名字,警方再問過去,就可以知道這件事是假的。  顧言琛繼續指出:“在那件事發生的前幾天,你去以前的公司辭去了工作。也正是那段時間,你搬離了那個小區。是不是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時間點太過巧合了,很難讓人不去多想。  謝雨娜愣了片刻,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是我個人的選擇,都是我自願的,這些事和你們的案子無關吧,我的隱私為什麽要說啊。”  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無人問起這些事,現在都過去了,卻有人盤問她,和犯罪分子被戳穿後的心虛反應不同,她的抵觸情緒更為強烈了。  顧言琛感覺到,女孩的反應像是被觸碰了傷疤。他反思自己不應該用針對凶犯的審問方式問她。  他努力緩和語氣,繼續道:“我們沒有別的意思,警方會對你的情況保密,我們隻是希望和你核實一些信息,也希望你對我們的問題說實話。”  謝雨娜嗯了一聲。  問話繼續。  “你之前有租過椰客租房網的房間嗎?”  謝雨娜道:“我平時都是租房子住,換過好幾套房子,至於是哪些中介那裏租的,我有點記不清了,可能有這家吧。你們可以去找中介那邊核對。”  顧言琛又問:“在房間裏你有沒有發現一些類似攝像頭的裝置?”  謝雨娜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遲疑,隨後她搖了搖頭:“沒有,我住的房子一切正常。”  “有沒有年輕男人來接觸你?”  “沒有,我一直單身。”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麽?或者受到了威脅?”  “沒有。”  問話走到了死胡同裏,顧言琛皺眉:“警方目前在核查一起刑事案件,如果你知道的話,希望你能夠協助我們。”  他為了破案心急如焚,眼前的女孩卻十分抵觸。  顧言琛能夠感覺到,女孩渾身是刺,他努力想要讓她的刺軟下來,他在暗示女孩不要說謊,也在提出一些他推理出來的內容,希望得到印證。  可是謝雨娜還是不配合。  顧言琛覺得謝雨娜有點自私,她如果知道什麽又不肯告訴警方,會讓調查陷入僵局,可是她作為一個可能的受害人,一定也接觸了很多可怕的事,她可能受到過威脅,也可能經曆過傷害,有過失望。  她現在在說謊可能是一種自我保護。  他作為一個男人,對女孩的遭遇沒有辦法完全感同身受。  從這種角度來說,他又無法指責她的自私。  現在案子還在調查之中,顧言琛也沒有辦法把一切說得太詳細。  謝雨娜回答了一會問題,又開口強調。  “我不清楚什麽案件,那些也和我沒有關係。”  白夢還想要努力勸說她:“你是不是發現了一些危險,或者是不對的地方,所以才寫下那張紙條的?你並不是想要恐嚇她們,而是想要那些女生遠離那間房子對嗎?”  謝雨娜苦笑了一下:“警員,你想多了,我管不了其他人。”  顧言琛道:“我們現在是想要幫助更多的人……如果你身上曾經了發生了什麽,隱瞞真相並不能解決問題。”  謝雨娜聽了這句話,表情上似乎出現了一絲動容,可那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她低垂下頭說:“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該說的所有話,我真的就知道這麽多了,我承認我寫下了那張紙條,去敲了那個房間的門,但是我隻是出於惡作劇的心理,我接受批評教育,可是再多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說到這裏站起身:“我今天還要交個稿子,現在很著急,如果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顧言琛有些無奈,如果眼前的是個犯人,他有方法對她進行審問,但是謝雨娜隻是案件相關人員,他們隻有權力讓她配合調查,沒有任何權力扣留她。  如果她不願意說,他們並沒有好的方法。  他讓白夢再試著勸勸女孩,自己走了出去。  白夢又和謝雨娜聊了幾句,走出來對他搖了搖頭:“還是不肯說。我給她留了聯係方式,讓她如果想起了什麽,或者改變了想法,隨時聯係我們。”  事情也隻能暫時先這樣了,顧言琛來到了觀察室,剛才沈君辭站在這邊,隔著一層單麵玻璃也看到了裏麵的一切。  “你應該都看到了,完全不肯配合。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話裏帶著情緒。”顧言琛歎了口氣道,“我剛才是不是太著急了?語氣不太好?”  沈君辭搖了搖頭:“你是正常問訊。”  在他看來,顧言琛的問法算是客氣,正常,他在照顧女孩的情緒。  在他們不確定她和案件有什麽關係時,太過和顏悅色會降低警察的威懾力,也不利於案件的偵破。  現實的情況就是,謝雨娜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經曆,他們撬不開她的嘴。  “原因應該不是出在你的身上,而是出在她的身上,她可能經曆了什麽事,我感覺到了她對警方不太信任。”沈君辭低頭思考片刻又說,“她需要遇到好人,好好聊一聊。我有個朋友,或許可以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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