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一安看了一下:“這個位置……可能有皮下出血,這是為了掩蓋扼痕?!” 他比劃了一下,張開手掐住脖頸後,手指的落點正在這些位置處。 這道理就像是有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落下了腳印,再有人為了破壞這些腳印,在上麵印了其他的形狀,卻恰好暴露了這裏有人走過。 沈君辭點了下頭:“左右側頸部各有四到五個痕跡,這是雙手扼痕,雖然破壞了表麵,但是深層結構卻無法完全破壞。再加上眼結膜以及口腔黏膜的點狀出血,舌部咬傷,極有可能是扼死。” “而且從扼痕留下的位置,傷口的嚴重程度,可以推斷出凶手大約的手掌,手指長度,還有力度。初步判斷,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很大。” 隨後他打開口腔,觀察了一下舌部:“甲狀軟骨右上角骨折,舌骨大角骨折。舌下疏鬆組織有出血。” 戚一安把這些記錄以後,沈君辭又道:“屍體腐爛程度和死亡時間對不上,我還有一個猜測,這具屍體可能曾經被掩埋過。” 戚一道:“可是屍體上沒有沾染多少泥土。” 沈君辭解釋:“是放在袋子裏掩埋,後來被人挖出來的。” 密閉的塑料袋會讓屍體處於無氧環境,腐爛的程度比暴露在空氣中慢了很多。 下一步,沈君辭開始給頭顱去發,刮刀發出輕微的聲響,很快,女屍的頭發被完全剔除。 他從死者的耳後下刀,熟練一刀劃開。 頭皮翻開以後,暴露出女人的顱骨。 沈君辭接過戚一安遞過來的電動開顱鋸,小心取下顱蓋骨。 “腦組織沒有明顯損傷,腦膜和腦實質可見淤血水腫以及點狀出血,顳骨岩部少量出血。” 這些也都是窒息而死的特征。 沈君辭又提取了那隻完好眼睛之中的房水,抽了少量的心血,讓戚一安給實驗室做進一步檢驗。 全部處理好以後,沈法醫給頭部做了個骨骼掃描,輸入電腦,用於麵部重建。 解剖頭部花費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骨骼掃描重建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 等到他們忙完,顧言琛也處理好了現場,回到了市局。 顧隊把物證存檔,交給實驗室後,第一時間就是過來旁邊的法醫解剖室,查看情況。 沈君辭問:“現場有新的線索嗎?” 顧言琛道:“物證那邊發現了一點血跡,不過已經被雨水汙染,剛剛送到實驗室去了。不知道能否檢驗出什麽。” 沈君辭還有點擔心他:“你一回來就這麽忙案子,身體還好吧?” “那是自然,回頭給你檢查。”顧言琛看這裏屍檢已經完成,他開口問,“死者的死因找到了嗎?” 沈君辭抬頭,摘下口罩,於無影燈下望著他:“扼殺。” 望著那半具屍體,戚一安的腦中浮現出了畫麵,年輕女孩被人用雙手扼住了脖頸,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不停地掙紮,於喉嚨之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對方持續用力,直至她失去了呼吸。 他想到了這殘忍的一幕,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顧言琛又問:“你能夠推斷死亡時間嗎?” “兩天多。大概是大前天午夜左右死亡。隨後屍體被處理,放在袋子裏掩埋,昨晚又被人挖出。此外,我對頭部進行了掃描,稍後會複原死者的樣貌。” 這項技術沈君辭在之前徐雅培的案件之中就使用過。 如今,一旁的電腦正在進行計算,一層一層,給那些骨頭加上血肉,隨後蓋上一層皮膚。 眉骨的形狀,眼眶,鼻梁,嘴唇,下頜…… 電腦上女孩的形象逐漸成形,沈君辭一邊觀察著放在一旁血淋淋的屍骨,一邊不厭其煩地調整著,到最後,一幅女人的相片終於完成。 一切忙完,戚一安去把屍體放去儲存。 隨後幾人一起去刑偵樓開會。 現場的搜索並沒有找到太多的信息,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屍檢結果上。 而沈君辭也沒讓大家失望。 他把還原後的麵部圖像放大後貼在了白板上。 眾人看向了複原的照片,可以看出死者是個清秀的年輕女孩。 沈君辭把獲得的信息告訴眾人:“死者年齡預計在20歲左右,女性,根據頭骨與頸骨預測,女人身高大約在1米65左右,身材消瘦,體重在95斤左右,死亡時間是大前天晚上,屍體的頸部有扼傷。綜合舌骨以及顳骨岩部淤血判斷,應該是死於扼殺。” “屍體的牙被完全拔去,麵部被王水所傷,所有痕跡也被王水灼燒,分割屍體的是骨鋸。” “屍體曾被掩埋,後被挖出拋屍。” “其他的根據屍塊信息可以得到一些可參考的結論,女孩有輕度近視,頭發保養得很好,從額頭處殘留的皮膚以及脖頸的皮膚判斷,膚色白皙,不常見太陽。沒有太多肌肉,不常進行體育運動。她的指紋雖然被破壞,但是雙手纖細,指甲完好,甲縫裏有水彩顏料痕跡,在握筆處有繭子。” 隨後他又道:“綜合以上的情況,我建議從不住校的大學生查起,特別是藝術相關的學生。” 顧言琛開始布置任務,他對白夢道:“把還原照片發到各分局,看看有沒有失蹤登記。” “陸英你帶著餘深調取天網的監控資料,把現場的車輪痕跡與昨晚的出城監控進行比對,看下能否發現棄屍車輛。” . 檳城市局,午後,稍作休息,特刑組整隊都開始忙碌著,為了加快效率,他們還從三隊抽調了幾名警員過來。 陸英開始比對昨晚附近的過往車輛,這是個大工程,僅憑一條輪胎的車輪印,隻能確定是輛日產的車,初篩就篩出了上百輛,可能信息還不準確。 餘深在進行公路排查,他發現昨晚雖然下著大雨,但是城市各大路口的車流卻是不少。 餘深把這個發現報給了顧言琛。 顧言琛道:“你做下統計,然後觀察下這些在城市裏的車,看看主要是從哪裏行駛出來的。” 昨天雨夜,忽然出現這麽多車是不正常的,也許那些人收到了什麽消息,在尋找丟失的屍體。 測繪汽車路徑是個不小的工程,但是顧言琛覺得值得追一下這個線索。 白夢在那裏和各個分局交流著,過了一會,她開口道:“顧隊!找到了,沈法醫給的這照片簡直是神了!” 顧言琛湊過來看。 白夢已經對應到了一條失蹤記錄。 報警記錄是昨天的,失蹤女孩的名字叫做夏天恩。 白夢打開資料,裏麵有身份證件照片以及家屬提供的幾張照片,隨後她又看了看複原的圖片:“和沈法醫給的照片非常像,年齡身高體型也可以對上。” 照片上的女孩青春靚麗,容貌姣好。 夏天恩今年20歲,是一位檳城大學的大學生,學的是廣告專業,嫌棄研究生宿舍吵鬧,和老師申請後,自己租了房子住在校外。 前天是交一份論文的日子,隻有她沒有交,她的同學給她發了留言不回,打了電話過去手機停機,這種事情從沒發生過。 她住在校外,幾位好友都聯係不上她,去打開了房間發現她不在家中,父母得知了消息也急了起來,急忙要趕過來。 於是同學和老師就去附近分局報了失蹤。 可惜現在dna和血型化驗還沒出來,並不能通過信息進行確認。 顧言琛道:“盡快聯絡家屬,把她的好友也叫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終於找到了疑似的受害人,白夢和陸英都忙碌了起來,一起聯絡分局進行核實,到了下午三點,終於可以確認被害人就是這位夏天恩。 可是現在,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一名普通的在校女生,社會關係簡單,為什麽會被人分屍之後把部分的屍體放在情人樹下呢? 接到通知以後,夏天恩的班主任老師和她的閨蜜好友就到了市局。 顧言琛親自接待了他們,沈君辭忙完了法醫那邊的事情也過來一起旁聽。 顧言琛和老師聊了幾句,確認她知道的信息不多,夏天恩的同學則是低著頭,一直欲言又止。 顧言琛把女孩單獨留下,叫到了一間會議室內。 白夢和沈君辭也進入了房間。 女孩從書包裏掏出了身份證道:“我叫鄧安露,是夏天恩的同班同學,也是她之前的室友……” 鄧安露留了披肩長發,長得十分小家碧玉,也很好看,女孩的身上有著學生氣,看起來清純可人。此時她的臉色發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夏天恩真的出事了嗎?” 顧言琛看著鄧安露,發現她的小臂上出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直覺鄧安露應該是知情人,開口問她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鄧安露驚魂未定,眼睛裏漫上一層水汽,看起來隨時快要哭了:“我和她同住了三個月不到,早就感覺可能會出事。後來我就搬走了,我沒想到……沒想到……” 沈君辭聽她說到這裏,微微皺眉。 顧言琛讓白夢給鄧安露倒了點水,女孩喝了兩口,情緒才穩定了下來:“我們之前住的地方,可能有問題,那裏附近總是出現各種可怕的事,還有奇怪的人。” “我今天想著要過來,還專門帶了東西過來。”女孩說著翻找著書包,然後從中拿出一張折疊著的紙條,“這是我搬走前,在房門下的門縫裏發現的。” 顧言琛怕汙染證物,戴了手套打開了紙條,裏麵像是幾個用左手寫的字:“離開這裏!”第111章 怪事 下午,檳城市局中。 顧言琛先問了下她們之前租住的位置,鄧安露報了個地址。 她把之前拍的照片,還有網上的信息截圖給顧言琛看。 那是一套非常幹淨時尚的住所。 牆壁是白色新粉刷過的,地板是淡色的木地板,牆上是一麵等身鏡。門口的鞋櫃上放了一個小熊托盤。窗簾是奶咖色的,電腦桌和衣櫃都是統一采購的,轉椅下還鋪了一張白色的羊毛墊。 整個的裝修風格是北歐風,窗明幾淨,色調明快,臥室裏還有大大的衣櫃。 這樣的第一印象,要比那些老舊的裝修讓年輕人喜歡多了。 白夢問:“這套房的房租多少?” 鄧安露道:“中介說可以申請學生減免,我們兩個人,每人每月800。” 在寸土寸金的檳城,這樣的價格,在這樣的位置,租這樣的電梯房,房東和中介公司簡直是在做慈善了。 但是一個月八百,對於學生來說,已經有些奢侈。隻有家境中上的人才有可能租住。 聽鄧安露說那邊有些異常,顧言琛先安排陸英帶著一隊人過去看下情況,自己和白夢還有沈君辭在這裏繼續問詢。 “房子很好,價格特別便宜,可是住在那裏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幾件特別奇怪的事。” 鄧安露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我當初是和夏天恩一起去看房的,中介先領著我們看了幾套特別破舊的房子,就是根本都無法落腳的那種,我們不滿意,他們就帶著我們來了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