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琛道:“還得去查唐璐和徐子月。”然後他看了下時間,“都這個點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請你。”  陸英的車子剛開出那條街,白夢的電話就打給了顧言琛。  “顧隊,你不是讓我這裏盯著徐子月麽?情況有點不對。她發了一條告別的微博,我通過手機定位,發現她離開了學校,然後一個人來到了濱河邊上……我撥打了她的電話,可能是靜音了,無人接聽。”  白夢說著把一些截圖發到了對話群裏,手機監控顯示,徐子月的手機信號出現在了屏幕上,明顯是在向前移動。  現在已經月上華燈,今天她剛剛得知了姐姐去世的消息,這個時候不在學校也不回家。發了一條奇怪的微博,反常地出現在了河邊,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想輕生。  陸英皺眉:“不會是這個妹妹殺了自己的姐姐,現在事情敗露,想要……”  戚一安問:“那我們要救她嗎?她有可能是名凶手……”  白夢道:“不管是不是凶手,肯定得救啊,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我們穿的是警服!”  沈君辭出來回了一句話:“如果她沒有殺人,不應該因此而死,如果她殺了人,不接受法律製裁是便宜了她,也不應該讓她這麽逝去。”  “濱路橋!”顧言琛掃了一眼道,“我們盡快趕過去,白夢,你盡快聯係刑警隊和附近的分局。濱河橋有三道,互不相連,必須派足夠的人手,一定要盡快找到徐子月。”  顧言琛給董副局打了個電話,董副局也被嚇住了,開了一路綠燈,叮囑他們一定要找到女孩。  白夢把徐子月的身份證照片發在了工作群裏。  沈君辭道:“再去她的賬號上找兩張生活照,這張身份證照可能會和她本人相差甚遠,這麽找是找不到她的。”  白夢看了一下,徐子月的身份證是她十八歲左右辦理的,都說女大十八變,現在徐子月應該已經23歲,是和照片上有所不同了。  她急忙又去徐子月的社交賬號上找了兩張圖,白夢把照片發在群裏,忍不住吐槽:“賬號上的圖片也不行,這ps的她媽都不一定能認出來吧?”  她抓緊時間再去尋找,最後在徐子月的同學那裏找了兩張生活照,這才發了出去。  群裏一陣忙亂,坐在桌前的沈君辭也站起了身來,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抽屜取出一個備用手機,給其中一個號碼打了一個電話:“喂,我想要找一個人的具體位置……”  對方似乎是說了什麽。  沈君辭又道:“我馬上把手機號,詳細資料資料和照片發給你,不管是無人機還是監控,我要最快的速度。”  .  夜晚,濱路橋上人流和車流不斷。  濱河是檳城的一條主要河流,整條河從檳城穿行而過,把整個城市一分為二,檳城的市中心就是沿著濱河的兩邊建造。  這一條橫跨濱河的濱路橋建成於三十年前。整個橋是一個整體,但是又分了三道,一道主橋寬闊,兩條副橋分列左右兩側。整個橋長有六百餘米。  主橋有四十米寬,副橋也寬二十餘米。  此時右側的副橋上。  徐子月一邊走,一邊哭著。  女孩漫無目地走了很遠,一直走到了這座橋的中央,人生二十餘年的景象一直在她的腦子裏翻騰著,心裏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她的一雙眼睛已經哭腫了,流下來的眼淚順著臉頰不停滑下,在她朦朧的淚眼之中,那些駛過去的車輛變成了一個一個帶著燈光的虛影。  徐子月最終駐足停下,抬腿翻過了一米多高的第一層護欄。  那欄杆翻過得如此輕易。  此時她麵前僅剩了一米五的二層護欄。  徐子月低頭,看著腳下奔流的江水,伸手握住了鐵欄杆,往上垮了一步。  她的身體已經站在了高處,隨後她慢慢前傾……  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徐子月?”  女孩頓住了回頭,看到她的身後站了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黑衣服,站在黑暗之中,男人的麵容清秀,長得十分英俊,胸口還在輕輕起伏。  如果是平時她可能會多看幾眼帥哥,可是現在,徐子月全無心情。她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在餘光裏見過他,隻是那時候她在哭著,沒有留意身邊的人,這個男人可能跟了她有一段時間了。  “發生了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嗎?”男人問她。  徐子月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現在隻想跳下去,誰也沒法動搖她的心。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要攔住她:“你是因為你姐姐的事情嗎?”  這本是最為正常的一句問話。  可是一聽到姐姐這個詞,徐子月忽然就急躁了起來。  “我恨她,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我的人生才會變成這樣子!”她大聲哭了起來。  趕來的是沈君辭,他得到了信息以後就打車來到了附近尋找。隨後在人群之中認出了徐子月,跟著她一路走到了這裏。  剛才他在群裏發了具體的位置和情況,可是警力分散,其他人還趕不過來。  沈君辭努力想要穩定徐子月的情緒,拖住時間:“好,我們不說那些事,你可以和我說其他的嗎?你在哪裏念書?有什麽好朋友?”  “你……你根本不知道,我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好恨她!我恨她們。我也恨我媽……”徐子月語無倫次地說著,然後她忽然睜大了雙眼,瞬間崩潰了。  女孩喃喃地說:“是我,是我殺了我的姐姐。姐姐死了,她被人發現了,而我現在,也徹底完了……”  她說到這裏,毫無征兆地鬆開了手,整個人從橋上滑落下去。  一切太過突然。  沈君辭飛身上前,伸手一撐第一層的護欄,橫跨了過去。  隨後他伸出手,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拉住了墜落的女孩。  一個人的重量瞬間墜在他的手臂上。  沈君辭雙臂用力,想要把女孩拉上來。  可是在那片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舊傷處傳來一陣劇痛。  仿佛有利刃劃開了胸腔,心髒迸發出血液,隨後襲來的是猛烈的心悸感。  咚、咚……  隨著心跳,他的眼前出現了虛影。  沈君辭的額頭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身體完全脫力,眼前一陣發黑。  拉住的徐子月在不斷下滑,他的身體也隨之失去了平衡……第24章 小火車  夜晚,濱城。  這一處的異動發生得突然,從女孩翻越護欄,到跳橋,一切隻是在短短的數秒鍾裏。  三條橋都很長,就算投入了眾多的警力,也像是沙粒一般散在各地。  就在墜橋事件發生,沈君辭拉住了女孩之後,顧言琛的車最先趕到了,他們行駛的方向是在橋的另一側。  “在對麵!”陸英一踩腳下刹車,吱的一聲,車輛停在了橋對麵的斜側方。  剛才顧言琛正在通電話,一轉頭認出了沈君辭的背影。他掛了電話就從車裏飛奔而出,如同利箭一般快速翻越了路中的護欄。  對麵車流不斷,他就從那些車的縫隙之中穿行跑過。  幾秒內,顧言琛跑到了沈君辭的身邊,伸手一把從身後抱住了他,另一隻手探下去拉住了徐子月。  夜風之中,沈君辭原本有點恍惚,感覺自己的身形有些飄忽不定,仿佛隨時會跟著徐子月一起墜入河中。  可就在這時,他被人拉住了……  顧言琛的手臂有力得多,徐子月的身形終於被穩住,不再下墜,女孩一直在尖叫。最初的勇氣在跳橋的一瞬就消失殆盡,她的身體停在半空中,耳邊是呼嘯的風,腳下是湍急的河水,女孩被嚇壞了,不停掙紮著。  顧言琛吼了一句:“不想死就別亂動!”  徐子月這才像是猛醒了一般,配合著另一隻手用力,被他們兩個人合力拉了上來。  翻過橋欄,徐子月就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顧言琛沒去拉她,轉身扶住了沈君辭。  沈君辭掙紮著回轉身,就著顧言琛的力,扶著橋欄滑下,坐在了地上。他用手指攥住胸口的衣服,急速喘息著,剛才那幾秒太過難受,胸口的劇痛讓他的意識都不太清晰,就像是又經曆了一次死亡。  顧言琛似乎是在他耳邊說著什麽,聲音急切。  沈君辭努力集中精力,才聽清了幾個字。  “沒事吧?”  沈君辭知道自己此時一定是臉色蒼白,他喘息著,等著心跳平複,低咳了兩聲:“我沒事,你讓我歇一下。”  顧言琛隻當他是脫力了,這才回身去處理眼下的事情。  這段時間,陸英已經趕了過來,其他的巡警和分局刑警也到了。  顧言琛沒對徐子月客氣,直接從身後掏出一幅手銬,把她拷上拉入了警車裏,他對陸英道:“你等下跟他們的車,把她押送到市局去。”  沈君辭的耳朵一直在尖銳耳鳴,他坐在大橋邊,看著那些人聚攏過來,耳邊有嘈雜的說話聲,不遠處路麵上的車輛還在不停穿梭。  歇了一會,他胸口刀割一般的難受終於過去,聽力也逐漸恢複。  沈君辭聽著陸英在對著旁邊的警員罵徐子月:“媽的,耽誤多少事!”  那警員說:“也許她是因為無意中害死了姐姐,自責所以才這樣……”  陸英冷笑著反駁:“如果她真的是因為害死了姐姐,良心受到譴責,為什麽一年了都不自首?為什麽那時候不鬧跳河?”  “這……”警員語塞了。  夜晚橋上的風有點大,旁邊的幾個小警察一時不說話了。  顧言琛毫不留情戳破:“到現在才想跳河大概是因為她姐姐的屍體剛被發現,怕受到法律製裁,說到底還是自私,剛才她差點把沈法醫帶下去了。”  陸英也心有餘悸地看向沈君辭:“剛剛太危險了。”  沈君辭扶著橋欄站起身來,走到顧言琛身邊。  不論她是不是殺人凶手,如果他由著徐子月就那麽從他眼前跳下去,見死不救,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查明真相,追查到底。  這簡單的八個字是林向嵐的口頭禪,也是他的座右銘。  老林自己一輩子都是這麽做的,也是這麽要求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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